顧長歌之後再也沒主動往墨君邪的營帳去湊。


    俗話說的好,人要臉樹要皮,不蒸饅頭爭口氣,墨君邪讓她滾蛋的話都說的出來,她再上趕著,那就是不識好歹自作多情了。


    那兩個人願意怎麽折騰怎麽折騰,跟她有屁的關係。


    她一直憋著忍著,等實在受不了,拿把刀直接殺過去。


    先捅顧婉婉,再捅墨君邪,怎麽解恨怎麽來。


    眼下她還想讓那兩個人活著。


    顧長歌覺得,她可能是脾氣越來越好了,就連頭頂綠帽這種小事,都能淡然應對。


    簡直有毒。


    她把心思從墨君邪身上抽迴來,整天和蕭蕊泡在一起。


    偏偏蕭蕊和叔夜兩個人,時不時就要秀一把恩愛,強行被塞狗糧的心痛,真的一言難盡。


    久而久之,顧長歌免疫了。


    頭頂綠帽都能選擇原諒,被秀一臉又算什麽大事呢?


    蕭蕊打趣她,“夫人,你的心眼可真大。”


    顧長歌把碟子裏的肉挑完,嗬嗬發笑,“不然呢,為了他們兩個人我尋死覓活?要死也是他們死。”


    蕭蕊愣了愣,才敬佩的豎起大拇指,“果然你是姐,你想的真透。”


    兩個人最近混在一起,彼此很是熟悉,顧長歌和她沒什麽藏著掖著的,拍拍她的肩膀,挑挑眉道,“多學著點。”


    一頓飯吃完,叔夜過來收拾碗筷,顧長歌則和蕭蕊開始研究,怎麽招兵。


    如今在虔州,日漸穩定。


    墨君邪試行的一係列政策,十分誘人,虔州城附近的十裏八鄉,不少人前來投奔,城中人多了,意味著生產力和兵力的增多。


    男兵自然都被墨君邪招走了,她們商量的是,如何招女兵。


    自古以來,戰場都是男人們的天下,而女人從來都被困在那三寸房間裏,守著夫君孩子廚台,度過一生。


    難道她們心中就沒有英雄夢?


    難道她們就不渴望為破碎的山河,唱最後的讚歌?


    難道她們就願意在麵對敵人的鋼刀時,隻能跪下乞討,而不是頑強反抗?


    不,她們渴望的。


    沒有誰是天生的弱者,沒有誰甘願一直被看低。


    女人一生中,能夠遇到付出生命都會保護自己的男人,是最幸運的,但是如果一直遇不到呢,如果再也無人保護呢。


    “那就讓女人做自己的英雄吧!”


    顧長歌最後把桌子一拍,用毛筆在宣紙上刷刷刷寫下一大段話。


    “颯爽英姿五尺槍,曙光初照演兵場。中華兒女多奇誌,不愛紅裝愛武裝。”


    “受訓閱兵風弄沙,妝台久別醉雲霞。此身願化中天月,半照邊關半照家。”


    顧長歌吩咐,讓人把這封招女兵啟事,貼到虔州城最顯眼的地方,之後她親自帶上蕭蕊麾下的女兵,進城擺擂台去了。


    人們的思想,是一時之間難以轉化的。


    擺上擂台,讓他們親眼看見,會玩弄刀槍的女人同樣是一種美,才能撼動人心。


    顧長歌進了城後,敲鑼打鼓,不多時便圍過來不少人。


    她言簡意賅的說明來意,隻道自己是蕭將軍旗下的一名小女兵,奉命來招收女兵,現在擺擂台,任何人都可以上來挑戰,不管是騎射,還是切磋功夫。


    顧長歌話一出,語氣狂傲,當即就有不服氣的。


    保家衛國,什麽時候輪得到女人來湊熱鬧!


    女人就應該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裏,洗衣服做飯,出來送什麽人頭添什麽亂!


    幾個大老爺們邊上台邊放下豪言壯誌,定要好好教教這群女娃娃,什麽是天高地厚。


    顧長歌不以為意的笑笑,雙手環胸看好戲。


    從騎射一直到切磋功夫,上來了約莫有十多個男子,全都落敗。


    他們狼狽的被送下台,每個人臉上的神色,都相當難看。


    顧長歌注意到,台下已經圍觀了不少的女人。


    她不知道這種方法能不能打動她們,她希望如此。


    當晚收工結束,迴到營帳裏,顧長歌去找蕭蕊,問情況如何。


    蕭蕊苦澀的搖搖頭,告訴她隻有三個女子來報名。


    “沒關係,比我預想的要好。”她笑著拍拍她肩膀,“萬事開頭難,但我要迎難而上。”


    “對!”蕭蕊深吸口氣,重重的道,“要迎難而上!不管什麽時候,都不能放棄!”


    顧長歌嗯了聲,之後沒多談,準備迴去歇息。


    她今天累的不輕,不知怎麽迴事,整個後背都是酸乏的,方才走路都有點踉蹌。


    蕭蕊在身後叫住她,“姐!”


    “怎麽?”她迴眸,昏黃的燈光,將她的眸子映襯的十分清澈。


    蕭蕊抿了抿唇,艱難的說,“聽說今天將軍帶著二夫人去騎馬射獵了,那二夫人是個嬌滴滴的,走的時候要抱著,迴來的時候也要抱著,說是廚子做了一道菜,她覺得不好吃,將軍就派人把那廚子給狠狠地打了一頓。”


    “他有病吧?”顧長歌咬牙罵道,“以後他的破事,別跟我說,聽著就惡心。”


    蕭蕊訕訕的,“你是真的把他放下了嗎?”


    顧長歌沒迴話。


    她拖著老腰老背,趁著月色走到自己帳篷前,掀開簾子進去,赫然發現房裏站了一個人。


    顧長歌沒好氣的翻白眼,當他不存在似的,直接越過他,躺到了榻上。


    後背的酸乏,得到些許的緩解。


    她想了想,拉開被子,把燈熄滅,閉上眼睛。


    墨君邪:……


    帳篷裏剛熄燈黑乎乎的,等過了會兒,外頭的光線照過來,房間裏一切依稀能夠看見。


    墨君邪望著榻上的小女人,想到時間不多,輕手輕腳的走過去,低聲的道,“今天該履行義務了。”


    背對著他躺著的顧長歌,動都沒動。


    墨君邪挑挑眉,索性直接爬上床,準備並排躺在她身側。


    他的手輕輕撫在她腰間,剛想有進一步動作,哪知道眨眼間,旁邊的小女人忽然動了。


    她坐起來,黑暗中精準的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按到榻上。


    墨君邪意外的看向她,就見一道凜冽的寒光,閃過眼前,她手持匕首,鏗的一下插在了他的兩指之間。


    “滾開。”


    顧長歌沒賭氣,隻是純粹的表達情緒,甚至就連口吻都是平靜的,沒有歇斯底裏的起伏,“我嫌你髒,離我遠點。”


    外麵斑駁的光線,落在她臉上,墨君邪看見她倔強的小臉,微抿的嘴巴。


    他無聲的笑了笑,“你別忘了,我們還是夫妻。”


    躺著的人沉默片刻,跟著躺平,手腳大喇喇的張開,“那你來吧,正麵上。”


    “……”


    墨君邪越來越想不通她在想什麽,但差不多十天沒抱到她,他想得不行,話音未落就急吼吼的衝上去。


    結果哪裏會想到,顧長歌抬腳衝著他就是兩腳,“傻逼,再來我就讓你斷子絕孫,滾出去,我要睡了!”


    她一點麵子都不給,死死的盯著他。


    墨君邪和她對視片刻,無奈敗下陣來,他沉默的轉身走出帳篷,看到清輝灑向人間,覺得異常委屈。


    算了。


    隻要是為了她好,現在的委屈和被誤解都是值得的。


    墨君邪如此安慰自己,並沒有離開,他就地坐在顧長歌的帳篷外,看了一夜的月。


    約莫著顧長歌要醒來,他提前起身,迴頭瞥了眼,悄然離開。


    顧長歌對此並不知情,吃過早飯,去找蕭蕊,商議今天的安排。


    蕭蕊繼續負責訓兵,顧長歌則還是招兵。


    她忙著收拾東西時,蕭蕊湊過來,神神秘秘的道,“我可是聽說了啊,昨晚將軍在你房裏。你有沒有抓住機會?”


    顧長歌不解,“什麽機會?”


    “你說呢。難道你想讓墨君邪一直跟那個小狐狸精在一起?”蕭蕊恨鐵不成鋼。


    “他願意就願意唄。”顧長歌吐槽,“我都快把他給睡膩了,這種機會一點都不稀罕,你要給你啊!”


    “不不不!”蕭蕊臉色大變,趕緊環視一周,沒發現叔夜,頓時鬆了口氣,“我不需要,我家那個能把我弄死。”


    “……”顧長歌無語的抽抽嘴角,真是冷冷的狗糧在臉上胡亂的拍。


    趁著叔夜還沒過來屠狗,她趕緊溜了。


    到了城裏,依舊是老套路,擂台一擺,她開始看戲。


    今天報名的人數,比起來昨天,有大幅度增長,看著明顯起了效果的宣傳,顧長歌嘴角咧的大大的。


    等到傍晚收工,她笑的簡直停不下來。


    收獲滿滿!


    不僅招收到了五十多個女兵,還撿到了一個男兵!


    這個男兵年紀和顧長生一般大,如今剛滿十五,但是卻相當的不得了,他居然會南疆巫術,從小疲於奔命,因此練了一身本領出來。


    顧長歌帶著桑夜迴了軍營,沒少吸引目光。


    桑夜長得好看,有著南疆獨特的韻味,他眼窩深陷,鼻梁高挺,嘴唇弧度性感迷人,偏生氣質偏陰鬱,多出幾分神秘和疏離。


    往人群裏一站,擋都擋不住的在發光。


    就連蕭蕊見到,都忍不住驚唿,“這是從哪裏找來的男人?可真是極品啊。”


    “什麽極品不極品的!”顧長歌打斷她,狠狠剜她眼:當事人在這裏,說話收斂點啊!


    蕭蕊捂著嘴笑,還是客客氣氣的道,“那這位是誰?”


    顧長歌把桑夜的情況,原原本本跟蕭蕊說了,最後道,“他很有才能,你明天把他舉薦給墨君邪。”


    “行,沒問題。”蕭蕊一口答應下,卻不想當事人不同意。


    桑夜微微的眯起眼睛,眸色沉下來,“我跟著她。”


    他指的人是顧長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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