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蕊吃晚飯的時候,才聽叔夜說起,關了兩個闖上門的人。


    一男一女,點名要見她。


    她吃過飯就匆匆過來,誰知道推開門,正對上一口泛著寒光的大白牙。


    蕭蕊後退步,撞到叔夜懷裏。


    “小心點。”


    她穩住心神,皺著眉吩咐,把小黑屋的兩個人帶出來。


    重見天日的顧長歌,有點餓。


    進到大廳內,肚子沒出息的咕咕叫,原本挺嚴肅的場合,頓時多出幾分喜感。


    她皺皺眉,看向蕭蕊,索性主動開口,“蕭蕊,你不記得我了嗎?之前我們同在淄州軍營的廚房裏,同是摘菜的,還有個絮絮叨叨的老頭子。”


    蕭蕊的表情有點怪,凝神看著顧長歌,“你之前戴了麵具?”


    “是啊。”


    “你也是女的?”


    “是啊。”顧長歌把胸脯挺了挺,“不明顯嗎?”


    “……”


    蕭蕊聽聲音,依稀有幾分印象,兩個人相處了幾個月,她認出來她。


    一邊讓人給她和顧長生鬆綁,一邊嘴上發問道,“你怎麽不在軍營了?你是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這就說來話長。”顧長歌歎息道,“要不先給我們弄頓飯吃?我們餓了一天了,好言好語的前來拜訪,結果就被……”她指著清瘦男子說,“就被他給抓起來了。”


    蕭蕊看了眼叔夜,抿了抿唇,沒搭話。


    飯菜上桌,顧長歌二人餓極了,這會顧不上什麽形象不形象,先填飽肚子再說。


    蕭蕊倒是不著急,安安靜靜的陪著。


    等他們放下碗筷,又讓人送上水果,顧長歌吃的肚皮滾圓,才言歸正傳。


    “蕭蕊,我來這裏的原因,恐怕這位仁兄已經跟你說過了,實不相瞞,他猜的不錯。”顧長歌坦言,“我現在替墨君邪辦事,之所以來這裏,就是為了收服這裏。”


    她說完,餘光瞥見叫叔夜的那個男子,不屑的勾了勾唇。


    顧長歌不動聲色,看向蕭蕊,“此次前來,我帶了兩萬士兵,我本可以有簡單粗暴的方法,直接將這裏夷為平地,但我不能那麽做。我認識你,知道你,清楚你,事情尚有轉機,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們沒必要兩敗俱傷。”


    蕭蕊沒說話,但也沒阻止她。


    顧長歌的談合作,就是把自己的籌碼給別人看,她不畏懼別人會反將一軍,她有底線,同時有信心,所以既然攤開了說,便沒什麽遮遮掩掩。


    頓了頓後,她繼續說道,“你是蕭正豐的女兒,蕭正豐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但即便是你要報仇,恐怕找墨君邪也是報錯了仇。曆來帝王家無情,下令斬首您父親的是良文帝,執行指令的也不是墨君邪,怎麽你就不明白?”


    提起來蕭正豐,蕭蕊的情緒起了波瀾,她紅著眼睛看向顧長歌,“我父親兢兢業業,一生都獻給了大良,結果莫名的給他戴上了叛國通敵的罪名,他怎麽會?他不會是那樣的!他剛正不阿,嫉惡如仇,不會的!是他們冤枉他!”


    顧長歌歎了口氣,從袖中掏出手絹遞給她,“何止是你父親,但凡威脅到皇帝的統治,誰都不例外。權勢麵前,擋道的都得死,你父親如此,我的男人也是如此。就算要報仇,也是良文帝,如今你身在淄州,承受淄州的庇護,與墨君邪為敵,就是和良文帝結盟。”


    話說到這裏,已經很清晰明了,“他殺了你父親,滅你九族,你能和他結盟嗎?就算你不結盟,依靠你如今的力量,寨子裏麵的老弱病殘,你想要和良文帝抗衡?他有幾十萬的大軍,你恐怕不足千人吧?想要保全這裏,想要報仇,隻有一條道路。覆巢之下無完卵,一旦墨君邪兵敗,淄州城破,殺害你父親的鐵蹄就會踏平這裏。”


    “所有人都會死,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沒有活路。”


    越是到後來,在場的人神色皆是無比深沉凝重。


    蕭蕊沒有立刻迴話,她給顧長歌二人準備了住處,讓他們先住下。


    “你好好考慮。”顧長歌說,“明天中午前給我答複。”


    她說的很明白,形勢分析給她看,相信隻要不是傻子,都會做出來正確的決定。


    更何況,蕭蕊無路可退。


    顧長歌早早的就睡了,不知道是不是下午沒睡飽,一到晚上眼皮就沉的提不起來。


    而蕭蕊則徹夜未眠。


    顧長歌說的,她何嚐不知道,不然的話,當初下毒就不會是那個結果。


    當時從大牢裏麵逃走,她知道,是墨君邪給她的示好。


    大牢裏監管鬆散,叔夜前去接應她,幾乎一路暢通,二人曾懷疑過是什麽圈套,一路上小心翼翼,卻沒想到,一直安全無虞的迴到寨子。


    事後叔夜察覺到不對,指出來,應該是墨君邪故意放她迴來的。


    原來他從那麽早就開始計劃了啊。


    果然是很深的心思!


    蕭蕊連連歎氣,惹得旁邊的叔夜終於忍不住把她壓在身下,“睡不著?”


    “嗯。”她點點頭,將臉在他胸膛前蹭了蹭,“你說,我怎麽辦?”


    “你都有決定了。”叔夜咬她的唇,“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蕭蕊打住他的動作,黑暗之中兩隻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你知道的,這是盤賭局。”


    “不。”叔夜看事情看得更透徹,“這是最後一條路。在亂世中,你必須站隊。不是墨君邪,就是良文帝。我和你一樣,更偏向於墨君邪,他肯降低態度,便說明了收服的心。我猜他一定知道你手上握著什麽,這個人……”


    “怎麽?”蕭蕊環住他脖子,“你說啊。”


    叔夜低低的笑,清亮的嗓音在她耳邊呢喃,“是成大事的人。”


    “是啊。”


    蕭蕊話還沒完,就被男人吻了下來。


    隔天中午,蕭蕊再度請來顧長歌,表明自己的意思,願意被收服,並為墨君邪所用。


    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


    顧長歌不費一兵一卒,真的把山匪給收服,顧長生看得是目瞪口呆。


    兩個人在等待蕭蕊收拾行李的時候,腦袋湊一起嘀嘀咕咕。


    顧長生此時隻剩滔滔敬佩之情,“姐,厲害啊!”


    “低調低調。”她笑眯眯的說,“就跟你說了,信你姐得永生!”


    顧長生連忙雙手膜拜的樣子,“這迴迴去,看軍營裏那群嚼舌根的人還敢怎麽說你!”


    他是知道那群人的腹誹的,沒事就會在背後嘀咕,說顧長歌以色侍人,各種編排。


    有次讓他聽見,抓著他們好一頓打。


    顧長歌聽他口吻,轉過頭來,“你聽說了什麽?”


    自覺失言,小家夥趕緊捂住嘴巴拚命搖頭,“不,什麽都沒說,你聽錯了。”


    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他聽著都來氣,沒必要說出來再讓顧長歌心塞。


    顧長歌約莫猜出來他的心思,見他不肯多說,便沒再問,好在這時,蕭蕊和叔夜出來了。


    二人指揮小廝把行禮搬到馬車上,蕭蕊走上前,拉著叔夜解釋道,“這是我夫君,此次他和我們同去。”


    顧長生還記掛著,昨天叔夜二話不說把他們關起來的事情,沒好氣的嘟囔,“我們軍營可不是救濟堂,他會做什麽啊……啊!姐,你打我幹嘛?”


    “叫你多話,”顧長歌搖頭晃腦的敲他板栗,“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我才不是小孩子。”


    “你再頂嘴?”顧長歌把眼睛瞪圓,“嗯?”


    顧長生癟癟嘴,舉手投降,“不說了不說了。”


    收拾完小家夥,顧長歌轉頭看向蕭蕊,“既然陸公子是你夫君,自然有跟過去的道理。”


    “你放心,他會的很多。查看地形,用兵布陣設計,都可以。”說起來自己男人,蕭蕊難得不謙虛,“另外,我還要帶上一群人隨我同去。”


    一群人?


    這個“群”字用的很講究。


    顧長歌沒有拒絕,微微一笑,問道,“就是不知道,是什麽人?”


    “鬼將軍應該會喜歡,我有個五百人的女子刺客軍團,最是擅長上天遁地,奇門陣法。”


    顧長歌怎麽都沒想到,居然還有意外的收獲。


    聽完蕭蕊的話,當即對她更加狗腿,迴去的路上,將叔夜都擠到一旁,纏著蕭蕊講女子刺客團。


    那可真是個大數目,顧長歌臨行前瞥了一眼,樂的心花怒放。


    她就說墨君邪怎麽費盡心思要收服蕭蕊,寨子裏滿打滿算沒多少人,原來是為了這個。


    切,還不告訴她。


    顧長歌和蕭蕊都是女人,兩個人原本關係便湊合,經過昨天的交談,對彼此都很認同欣賞,在一起的話,自然多起來。


    在得知顧長歌是將軍之後,蕭蕊震驚不已,“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有女將軍呢!”


    捕捉到她麵上的羨慕,她長眉微挑,“隻要有能力,墨君邪不會太注重性別。”


    一句話在蕭蕊心中悄然落地,靜靜的發芽。


    路途奔波但順利,兩天後的半下午,一行人到達虔州。


    墨君邪親自在城門外迎接,金黃的陽光照下來,他俊美的如同天神,長身玉立,讓人挪不開眼。


    從車上下來,顧長歌衝他勾勾唇,帶著蕭蕊等人來到跟前。


    誰知墨君邪忽然伸手,將她牢牢抱緊懷裏,歎了口氣,“你總算迴來了。”


    這人又不分場合的發瘋!


    顧長歌輕輕掙紮,被她當眾按懷裏親,直到他心滿意足,才沉聲笑,“辛苦各位,請隨我來。”


    墨君邪把蕭蕊二人請進營帳,顧長歌要去解決個人生理問題,溜達到外麵。


    從茅廁出來,湊巧又聽見人議論。


    她忍不住感歎,怎麽這些年輕力壯的士兵一個個的都這麽八卦。


    不想聽亂七八糟的胡謅,她提步要走,誰知道對方卻大聲嚷嚷著,墨君邪移情別戀了。


    她頓住腳步,決定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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