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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在脖子上,顏素問自個兒看不見,隻能用手去摸。指頭剛撫上去,就被另外一隻手給按住了。“別碰,敷了藥,不會留疤的。”


    “大人。”睡得太久,連嗓音都是軟綿綿的,聽起來像是委屈的撒嬌。


    “疼嗎?”顧長風盯著她的脖頸,擔心她睡著時會不舒服,所以他沒有讓杜知善為其包紮。


    “疼。”到底傷了皮肉,且暗器上淬了毒,疼痛指數倍增不說,還有點兒刺癢:“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這世上,能要你命的就隻有我。”顧長風托她起來,端起放在一旁的碗,自然而然的給她喂起粥來:“你是女大夫,這粥裏加了什麽,你應該吃的出來。”


    “宰相大人,連說句安慰人的話都是這樣的與眾不同嗎?”許是受了傷,顏素問當真衝著顧長風撒起嬌來,“我是女大夫不錯,可這粥裏加了什麽,放了什麽,我還真看不出來。好在,我的這條命,也不金貴,大人想要,拿去就是了。”


    原本已經遞到顏素問嘴邊的湯勺收了迴來,顧長風附身上前,猝不及防的在顏素問的嘴上咬了一口。


    “大人做什麽?”


    “說錯話,該罰!”


    “哪裏說錯了?”


    “你的命比所有人都金貴。”


    顧長風低頭,又是一口,嚇得顏素問趕緊用手捂住了嘴。


    “大人是屬小狗的嗎?”


    顧長風抬眼,顏素問下意識的又多捂了一隻手上去。


    “你屬什麽的?”


    啊?眨眼,再眨眼,顏素問愣是捂著嘴,沒敢說話,也沒敢迴應。


    四目相對,靜默了一小會兒之後,顧長風將粥碗放下,說了句:“既你不想喝粥,我們就去吃點別的。”


    不想喝粥!她幾時挑食說自己不想喝粥的?


    眼角餘光往四周瞟了瞟,臥房內,隻有他們二人,門口似也沒有小廝丫鬟蹲守,想到方才宰相大人動不動就動口的行徑,顏素問覺得這粥不喝也罷。鬼知道,他會不會趁著自己病弱,趁著喂自己喝粥的功夫就把自己給吃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相當危險的。為了她的清譽,她顧不得還在痛癢的傷口,麻溜兒起床,衝著顧長風柔柔一笑,說了句:“大人還欠一頓素食呢。”


    “傷口不疼了?”


    “疼,就是疼才要吃點好的。素食,有利於傷口恢複。”


    “我讓雲飛備車。”


    “不必麻煩了,大人騎馬帶我就好。”


    “你喜歡讓我抱著?”顧長風問,眼睛裏閃爍著詭異的小火苗。


    顏素問想起二人騎馬時的場景,在心裏鼓搗著,心說我是該迴答喜歡呢,還是不喜歡呢。


    “看來,你是喜歡的。”顧長風心情愉悅:“好,我們騎馬過去。”


    看到好客來飯莊這個名字,顏素問的嘴巴不由得張開了。這個名字,她真真是太熟悉了,在她原本生活的那個世界裏,幾乎每個城市裏都有一樣的,或者類似的名字。


    “這個飯莊為什麽要叫好客來?”這個名字,實在是跟大魏的整體風格不搭。


    “因為飯莊老板自個兒喜歡。”一道熟悉的聲音自飯莊裏傳出來,緊跟著,顏素問看到了應寒石,鄴城了了書局的老板應寒石。“相爺與夫人來了蓉城,怎麽也不打聲招唿,若事前知曉,應某人就跟你們一起來了。”


    “我竟不知這飯莊也是你的。”顧長風打量著門口來來往往的那些人,有走卒販夫,也有衣著光鮮的富家子弟。


    “你若早些天來,這飯莊也還不是我的。”應寒石做了個“請”的姿勢:“剛盤下的,你們瞧瞧,就連這匾額上的紅漆都還沒幹呢。我來蓉城,純粹是因為在鄴城閑得發慌,出來晃晃。可出門在外,沒有個長久的落腳之處,這心裏又總覺得不踏實,沒有安全感。路過這裏,瞧著景色不錯,飯菜也算可口,就把莊子給盤下來了。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相爺跟夫人想吃什麽,我請。”


    “如此大方,必有盤算。”


    “知我者,相爺也。”應寒石笑得眼睛都給眯起來了:“吃過飯,相爺給留個字唄。蓉城,好客來飯莊,相爺親自光顧,且留字好吃,我這生意,不愁沒錢賺。”


    顧長風淡淡掃了應寒石一眼,牽著顏素問的手步入飯莊。


    “稀奇啊,稀奇啊,咱們堂堂的顧相爺,竟也有牽著女子的手出來吃飯的時候。嘖嘖,連鐵樹都開花了,也不曉得,我的心上人啥時候才能來。”


    “崔家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顧長風牽著顏素問落座,應寒石也不客氣,直接在顧長風的對麵就坐了下來。


    “相爺指的是崔家老太太當街被人砍死的事情?”應寒石招唿店小二上酒上菜:“這麽大的事情,我自然是有所耳聞的。也正是因為聽見了這樣的事情,才慶幸自己及時盤下了這個飯莊,讓自己有個棲身之處。蓉城危險,不適合亂走亂逛,留在莊裏,喝喝酒,品品茶,看看蓉城的風土人情,亦是不錯的。”


    “蓉城,是白家的地盤,這裏一大半的商運都在白家的控製下。你到蓉城落腳,又將飯莊盤在這裏,應寒石,你不要告訴本相,你什麽都不清楚,什麽都不知道。”


    “清楚清楚,知道知道。”應寒石給自己倒了杯酒:“蓉城是白家的,白家是相爺您的,說白了,小的這條命,也是握在相爺您手裏的。”


    “應寒石!”顧長風提高了聲量。


    “好,我正經答話。”應寒石放下酒杯,一下子坐端正了:“白家的事情,你比我清楚。他們雖是江湖幫派,可因為白夫人與你的關係,與官府也少不了牽扯。從明麵兒上來看,白家做的都是有利於相爺您的好事兒,比如時不時的拿些米糧出來分給那些窮人,前陣子還拿出了十萬兩的白銀建橋修河,鋪路賑災。在蓉城,你顧相爺的名頭可比皇帝的好使。要不是白家鎮著,這裏的鄉民能給你立生祠,供香火。”


    “功高震主,這恐怕不是什麽好事兒吧。”


    “夫人是個明白人。”應寒石將酒杯往顧長風的跟前推了推:“白家做的這些事情,是有心還是無意的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家與顧家,不管是在外人眼裏,還是在宮裏頭那位的眼裏都是一體的。外頭甚至還有些傳言,說白家,想要將相爺您再往上送一送。”


    按照劇情推演,顧長風現在已經怒起,說一聲:“荒謬!”可眼下,他卻坐著未動,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崔右安的事情,你認為與白家有所牽扯嗎?”


    “相爺問的是芸香坊芸香姑娘的被殺一案嗎?依寒石來看,這屬於激情殺人,與白家應該是沒有牽連的。”


    “你明知我問的不是這個。”


    “少女失蹤案和稚子失蹤案?”應寒石把玩著酒杯:“我聽說宣侯爺與南蜀交往過密,前陣子,還送了一批姑娘到南蜀某位王爺的府邸。另外,我還聽說,那位芸香坊的芸香姑娘無意中得到了一種香料。常佩這種香料,可使人進入一種類似美夢的幻境,久久不願醒來。若將此香內服,可使女子通體生香,功效更加卓著。此香,還有個特點,那就是服用者本身不會進入幻境,隻是日後不能再生育罷了。哦,還有還有,宮裏最近似乎很缺使喚的人,采買了不少童子,大人身為宰輔,也理應關懷關懷。”


    “香料的事情,你是如何知曉的?”


    “巧合,純粹是巧合。”應寒石嘻嘻笑著:“就在我出發來蓉城的前兩天,書局裏來了兩個麵生的人,進門便問我有沒有記錄香料的書。像這種奇書,我了了書局怎可能沒有,於是,我就找了兩本出來。那兩個人隨即掏了銀子,卻並未將書帶出書局,而是在書局內就看了起來。嘖嘖,真是一對兒愛書的人,我應某人自愧不如啊。”


    “重點!”


    “這兩人雖找到了自個兒想要的書,但對於書裏的內容卻是一知半解。許是瞧著我還像是個讀書人,這書又是從我的書局裏出去的,就跟我探討起香料的事情來。他們提到了一種香,說此香名【魅】,乃前朝香料商人從異域所得。因極其珍貴難得,商人特令家人,在起死後,將此香作為陪葬一同封於棺內。這個消息,不知道怎麽的就被幾個盜墓賊給聽見了,他們尋找多日,終於找到了那個香料商人的墓穴,將香從香料商人的墓穴中給挖了出來,帶到蓉城,賣給了芸香坊的坊主陳芸香,也就是那位被崔右安以愛之名殺死的芸香姑娘。”


    “芸香姑娘的確患有不孕之症,且這病不是天生的,而是後得的。那日,為她勘驗時,也的確從她的骨血和皮肉上聞到了一股奇異的香味兒。因味道不是很好聞,所以我並未將其往一種香料上去想,而是誤以為芸香姑娘是終日與香料為伍,才染了那些味道。聽應老板這麽一說,莫非芸香姑娘也曾誤服過那個【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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