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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依依小心翼翼地端著托盤,托盤上兩碗飯和兩碗湯。


    她走在廚房通往客廳的院子裏,就已經感受到來自楊衛成的威壓。


    林依依盡量想當個小透明,溜牆根兒走進去,可那怎麽可能呢?


    楊衛成一迴頭,就看到她。


    林依依是個說不得慌的女孩,臉上的愧疚與心虛,已經足夠說明一切。


    “依依,你躲我幹嘛啊,快吃飯吧,餓死了。”


    楊衛成收起嚴肅表情,微微一笑,口氣變溫和。


    林依依不是弟弟妹妹,可別嚇到人家。


    林依依鬆口氣,臉上爬滿紅暈,點頭說:“好的。”


    算上李東,一家五口圍桌而坐,晚飯香噴噴。


    但明顯有三個人都吃不下的樣子,哪怕楊衛成拿出專門給他們從中海買的禮物,也都興趣乏然。


    這一下,連粗心大意的李東都覺察到什麽,和楊衛成交換眼神。


    楊衛成瞪瞪眼,點點頭,那意思吃完飯趕緊滾蛋,我好問問到底怎麽迴事,別迴頭誤傷友軍。


    李東點點頭:“收到!”


    “那啥,我先迴家了啊,好困!”


    迅速吃過飯,李東馬上找借口迴家。


    “東子哥,你先別走!”林依依迫不及待地喊他。


    一聲東子哥,把李東叫的心差點化了,馬上答應一聲:“哎,好的!”


    轉頭屁顛屁顛坐下,絲毫不顧楊衛成鄙視的目光。


    林依依的小心思太明顯了,法不責眾,李東這個時候最適合拿來擋刀。


    就算李東擋不住刀,至少也能承受一部分怒火吧?


    楊衛成心裏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林依依這丫頭,最近跟李東學壞了。


    “好了,現在說吧,到底怎麽迴事。”楊衛成問。


    林依依低下頭,娓娓道來。


    原來就在楊衛成和李東在中海的這四五天裏,舅舅趙洪濤又來一次。


    這一迴不光大姨媽,還有其他幾個姨媽也跟過來。姐弟六個一起,一人帶個小板凳,也不進門,就坐在楊衛成家大門口。


    楊衛寧、楊玉娜兩人上學放學,看著都尷尬,叫人也不答應,請他們進去也不理睬。


    林依依最終看不下去,把自己這幾個月的積蓄幾乎傾囊拿出,全給了他們。


    “什麽?你給錢了?”楊衛成大吃一驚,“多少?”


    “五、五百。”林依依道。


    李東罵句髒話,騰一下站起來。


    林依依雖然一個月有那麽多工資,但是她還要給嫂子一部分生活費,五百塊全是省吃儉用攢下來的。


    楊衛成更生氣,沒想到舅舅趙洪濤已經不要臉到這種程度。


    楊衛寧道:“還沒完呢!她們說暫時先這樣,過後還要來。”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楊衛成咬牙切齒道。


    “算啦,我看他們應該也不會再來了吧。”林依依怯怯地說。


    楊衛成淡淡一笑:“不會了,都別擔心。”


    不會才怪,狗改不了吃屎。


    趙洪濤啃老啃姐姐、姐夫,已經快三十年,自己在家務農,卻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比那舊社會的千金大小姐手都白不少。


    嚐到甜頭,正如楊衛寧說的,他們肯定還會來。


    但是楊衛成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他發誓。


    無論如何,坦白之後,大家心裏都輕鬆不少,尤其是楊衛成的笑容,更讓林依依有一種天塌下來也別怕的踏實感。


    “好啦,李東你送依依迴家吧,我洗個澡,今天也乏累了。”楊衛成道。


    李東點頭,送林依依迴家。


    這一路上,無論他怎麽逗林依依,她都隻是嗯嗯啊啊地應付著。


    “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事?”到家門口之後,林依依忐忑不安地問李東。


    李東笑:“你又沒做錯,怕啥?錯的是衛成的舅舅,我想衛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他自信滿滿,自己的發小自己最了解。


    原本李東是想安撫林依依,豈知這麽一來,林依依越發忐忑。


    “啊?怎麽會這樣……”她低聲道。


    此刻林依依心裏矛盾、愧疚,原本瞞著楊衛成,私底下給舅舅錢,也是為了不讓矛盾擴大。


    現在外麵流言蜚語特別厲害,大部分都是抨擊楊衛成忘恩負義。


    什麽發財了就忘了老娘舅啊,什麽貪得無厭啊。


    哪怕說這些話的人,自己都不相信這說法,可大家都說的起勁。


    林依依最聽不得別人說楊衛成壞話,才會那麽衝動,舍得拿出所有積蓄,去為他買個平安。


    她太了解楊衛成,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事。萬一鬧大了,對楊衛成最不好。


    這一晚,林依依忐忐忑忑,反複做一個噩夢。


    她夢見楊衛成把趙洪濤給打殘了,鋃鐺入獄。


    卻說楊衛成這夜也是輾轉難眠,翻來覆去在思考,到底該怎麽應付這件事。


    躺著睡不著,他便起身到客廳抽煙,一包煙下去,總算在將近天亮時,給他想到一個點子。


    舅舅跟著外婆都住在鄉下老房子,祖上八代都是貧農。


    曾經幾個姐夫都幫他找過工作,但他不是嫌棄髒累苦,就是嫌棄沒編製。


    還有一迴,好像是因為處對象被單位給開除了,鬧的名聲很臭。


    總算找個媳婦,不到半年媳婦就跟人私奔,又剩下孤家寡人一個。


    總之,老趙家為了這個獨苗苗,真是全家操碎心,連帶著那幫女婿們也是。


    楊衛成父親當年在世的時候,為嶽丈家出力最多,卻也是最不討好。


    想到這些,楊衛成心裏就火大。


    天將亮時,他去睡了個迴籠覺。


    起床後,李東已經買來早餐等他吃飯,弟弟妹妹也上學去。


    “東子,幫我辦件事。”楊衛成把自己的打算跟李東說了一番。


    李東邊聽邊點頭,最後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衛成,你這招可是太損了啊!”


    “沒辦法啊,敵人陰險狡詐,我必須得自保。”楊衛成道。


    ……


    張峰伸個懶腰,換上最體麵的衣服。


    今年已經26了,再兩年,就變成小舅舅那樣的老光棍兒。


    關鍵是,舅舅還曾有過媳婦,自己卻連女孩手都沒拉過一次。


    不過今天他心情不錯,車間的師傅說,要給他介紹對象,這不,中午就一起吃飯。


    哼著小曲兒,張峰穿上新買的西裝,體麵地準備出門。


    剛走出房門,就碰上蓬頭垢麵的舅舅。


    “峰峰,出去啊!”趙洪濤笑嘻嘻地打招唿,一張嘴便是一口惡臭,大黃牙也不知多久沒好好刷過。


    張峰嗯一聲,走出門去。


    趙洪濤望著外甥的背影,朝地上吐口唾沫:“呸,沒教養的家夥,跟娘舅這麽不親。”


    趙洪梅拎著一包燒餅油條走進來:“兒子,吃飯不?”


    “不吃!”張峰沒好氣地迴道。


    她便把油條燒餅都塞給弟弟,弟弟和大兒子相去無幾,趙洪梅對這個弟弟是又像姐又像媽。


    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趙洪梅眼睛裏流露出自豪感和一團欣慰。


    “小弟,今天我休班,你想吃什麽?說吧,姐去給你做。”吃過早飯,趙洪梅又擼起袖子給弟弟洗衣服。


    趙洪濤想了想,說道:“糖醋排骨,哎大姐,今晚再去一趟那小子家啊!”


    “還去啊……”趙洪梅有點拉不下臉來,畢竟人家已經給了500,其實按她的想法,差不多了。


    這五百塊,自己姐妹幾個再添點兒,就能給弟弟把老房子休整一下,能結婚就成。


    可誰想到這個弟弟,吃甜頭吃上癮,五百塊赫然已經滿足不了他的胃口。


    趙洪梅心裏暗暗算了算,這小子長這麽大,一共也沒賺到過五百塊。


    將近中午時,兒子張峰忽然迴來了,砰一腳踢開大門,把家裏人都嚇一跳。


    尤其是趙洪濤,正掏耳朵呢,火柴韓城一下戳進去,疼得他直皺眉頭,罵罵咧咧。


    “兒子,不是說中午在外邊吃麽?怎麽迴來啦?”趙洪梅忙跑上前去問。


    張峰怒衝衝地瞪著她:“還不是你幹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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