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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年齡相去無幾的男人對峙，屋內的空氣頓時劍拔弩張。
楊衛成眉梢一挑，歪著腦袋梗著脖子，似笑非笑地盯著趙洪濤。
“什麽時候輪到你這麽跟我說話了？”他道。
趙洪濤鼻子都快氣歪了，指著楊衛成跟大姐訴委屈：“大姐，你倒是說句話啊！你看這小癟三現在怎麽跟我說話呢，我可是他親舅啊！”
趙洪梅尷尬地拍拍寶貝弟弟的肩膀：“行了，我來吧。”
趙洪濤氣哼哼地窩進沙發裏，又拿出一顆煙來點上抽起。
嘩啦！
趙洪梅還沒想好怎麽開口，楊衛成已經抓起茶幾上的半杯水，將水潑到趙洪濤臉上。
剛剛抽半口，準備享受一下的趙洪濤直接懵圈，頭發上臉上全是水，鼻子上還有一片泡開的茶葉。
那根煙就甭提了，一口沒抽完，全濕了。
“楊衛成，你腦子有病吧？！”
趙洪濤火大，一拍茶幾騰地站起來。
雖說他生在農村，但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又是父母老來得子，上邊六個姐姐加爹媽，把他養的白白胖胖。
在這年頭，江南省，少有的高壯身材，往那一站，就跟大白似的。
看著瘦筋筋的外甥，趙洪濤禁不住有些得意，這小子身無二兩肉，自己一隻手就能把他拎起來扔出去。
“洪濤，幹嘛呢你，坐下！”趙洪梅忙喝道。
他們今天是來辦大事的，可不是跟這尊財神爺逞強的。
“可是……”
“沒啥可是！”趙洪梅更嚴厲地嗬斥他，“衛成是咱們外甥，是孩子，有什麽不對的，咱們做長輩的都得包容。”
被姐姐一頓罵，趙洪濤悶頭不語。
罵完弟弟，趙洪梅又柔聲對楊衛成說：“衛成啊，你也是的，他到底都是你舅舅。當年你爸爸出那個事，他比誰都上心……”
楊衛成笑：“上心到來搶走我家所有的錢，搶走工廠發給我們的撫恤金？”
趙洪濤臉紅耳赤，嘴裏嘟噥著別人聽不清的話，像是在辯解。
趙洪梅則裝沒聽見，這個時候有求於人，人家說啥難聽的都得忍，隻要目的達成就對了。
“孩子，姨媽知道你們這些年受苦了，我那個可憐的妹妹……”說著說著，她眼圈一紅，哽咽起來。
提起母親，楊衛成心裏也難過。
那個前世經常聽爸爸提起的奶奶，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當然也是個超級伏弟魔。
雙職工家庭，日子卻一直過的艱苦，好些年都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和母親的扶弟魔行為有著莫大關係。
姨媽哭訴著，說姐妹情，說姨甥情，把自己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終於轉到正題。
“沒想到，你們都長大了，還這麽有出息，我那苦命的妹妹泉下有知，得多高興啊。可是衛成，咱做人得有良心，血濃於水。你發達了，也得幫幫我們……”
李東聽的都冒火，幫？在楊衛成兄妹三個餓肚子、沒衣服穿的時候，他就沒見過這家人出現。
“那你想讓我怎麽幫，姨媽。”楊衛成反倒是平靜下來，淡淡地看著他們。
趙洪梅心裏一喜，暗道，這孩子性子果然隨他媽，心軟。
心軟就好，心軟耳朵也軟，好說話。
“是這樣，你看啊，外公家呢，就你舅這一個男丁。先前是結過一次婚，可那個女人是個不下蛋的老母雞，而且還跑了。”
關於這件事，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楊衛成想起這一傳聞，禁不住冷笑。
趙洪濤聽到這笑聲，臉上掛不住，又要暴走。
趙洪梅按住弟弟，假裝沒聽見外甥的冷笑。
“現在你外公不在了，外婆年紀又大，身體也不好，就想看著你舅舅結婚生子。可你也知道，外公家窮，我們這些做女兒的也都沒錢。衛成啊，你現在是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能不能拿點錢出來，幫你舅舅把老房子修一下？”
楊衛成邊聽邊點頭：“哦，你們要修老房子。”
“是啊，祖屋已經破敗不堪，漏風漏雨。”趙洪梅道。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楊衛成道。
趙洪梅被懟得無話可說。
“哎，你怎麽這麽說話呢，你媽不是我姐麽，那我跟你當然有關係了！”趙洪濤吼道。
楊衛成冷笑：“你也知道我媽是你姐？你姐快病死的時候，你特麽在哪呢？”
他越說越激憤，聲音冷厲。
“人活臉，樹活皮，趙洪濤，我看你是越活越沒臉沒皮了！”
趙洪濤又一次站起來，指著楊衛成怒道：“楊衛成，你敢這樣說你的娘舅，欠揍！”
楊衛成冷笑一聲，站起來。
李東也忙跟著站起，他怕好兄弟吃虧。
趙洪梅已經完全控製不住這幾個男人，尤其是在她親弟弟先動手之後。
兩個年輕人站起來，帶給趙洪濤莫大壓力。他吼著撲向楊衛成：“我打不死你這小癟三……”
啪！
李東一巴掌抽向他嘴巴，正中目標。
“癟三也是你叫的？”他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趙洪濤欠揍，但李東卻不想讓楊衛成背負上忤逆不孝的罵名。
這個名聲，就讓自己來背吧。
李東比趙洪濤幾乎矮一個頭，楊衛成怕他吃虧，立馬站起來，和他一起把趙洪濤推搡出去。
“滾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趙洪濤快氣炸了，站在院子裏跳腳破口大罵，唾沫四濺。
“快來看啊，天殺的楊衛成，對親娘舅動手了！”
趙洪梅幹忙出去，拖著弟弟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指責楊衛成：“衛成，你這樣做要遭天打雷劈的！”
她當然不肯就此罷休，既然楊衛成有錢，錢就必須要到手，不然自家弟弟怎麽結婚？結不成婚，老趙家豈不是斷了後？
今天不能鬧僵，先勸住再說吧。
姐姐像哄孩子一樣，半哄半勸，拖著弟弟往家走。
“大姐，你幹嘛不讓我抽他？你看他那個癟三樣子，純粹是欠揍啊。我是他親舅，比他爹還大呢，管他要點錢咋啦？他本來就該孝順我……”
一路上趙洪濤滿腹委屈，不停地跟大姐抱怨者。
趙洪梅點頭：“是啊是啊，這孩子不像話，不過他正在氣頭上。那啥，誰讓當初咱們也沒幫他一把呢？”
她到底還是有點心虛。
“哼，我欠他的？”趙洪濤罵罵咧咧。
左鄰右舍都出來看熱鬧，大家都知道楊衛成發達了。
有的人羨慕，有的人妒忌猜測，這會兒見他家鬧矛盾，說什麽的都有。
好在楊衛成也不是這些閑言碎語能打敗的人，他轉過頭就把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
“你這舅舅，我看不會就這麽算了。”李東擔心地說。
楊衛成嘿嘿一笑：“我管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來腿給他打斷，我養他下半輩子。”
“恐怕他巴不得呢。”李東皺眉頭。
楊衛成一邊打掃剛才弄髒的地麵，一邊讓李東轉台。
啪啪！
李東飛速地按著電視台鍵，忽然一道曼妙歌曲飄入兩人耳朵裏。
“快使用你的雙截棍，我們一起來哼哼哈嘿……”
楊衛成激靈一下，直起身子看去。
電視機裏，有一個穿著時尚打扮靚麗的漂亮姑娘，手持話筒，正在舞台上輕歌曼舞。
一首雙截棍，被她演繹的如此曼妙，是楊衛成始料不及的。
“哇，這女孩是誰？好漂亮啊，我喜歡！是港島明星嗎？”李東眼睛閃閃發亮，跟著電視節拍笨拙地哼唱著，盡管跑調，還是很投入。
楊衛成十分驚喜，鄭瓊妹竟然已經可以登台獻唱，那說明她的事業發展不錯啊！
也對，這時期和後世不同。
幾十年後的各行各業，競爭激烈，新人難出頭，老人無路走。
現在可不一樣，碩大的市場十分饑渴，隻要有才華肯努力，再遇到點機遇，成功的概率比後世高太多。
看到她在台上的模樣，楊衛成心裏替她高興。
哦對了，她現在改了個藝名，叫朱迪。
聽著歌，楊衛成嘟噥道：“哎，現在是不是該買套房子了？”
“買房子？”李東詫異地看著他，“咱們又不是沒房子住，幹啥要買房子？”
“將來衛寧要結婚，玉娜也要嫁妝……”
這年頭的人們，過慣了集體生活。
單身或者結婚，都有單位分配宿舍，買房這個概念在南島之外的地方，還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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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年齡相去無幾的男人對峙，屋內的空氣頓時劍拔弩張。
楊衛成眉梢一挑，歪著腦袋梗著脖子，似笑非笑地盯著趙洪濤。
“什麽時候輪到你這麽跟我說話了？”他道。
趙洪濤鼻子都快氣歪了，指著楊衛成跟大姐訴委屈：“大姐，你倒是說句話啊！你看這小癟三現在怎麽跟我說話呢，我可是他親舅啊！”
趙洪梅尷尬地拍拍寶貝弟弟的肩膀：“行了，我來吧。”
趙洪濤氣哼哼地窩進沙發裏，又拿出一顆煙來點上抽起。
嘩啦！
趙洪梅還沒想好怎麽開口，楊衛成已經抓起茶幾上的半杯水，將水潑到趙洪濤臉上。
剛剛抽半口，準備享受一下的趙洪濤直接懵圈，頭發上臉上全是水，鼻子上還有一片泡開的茶葉。
那根煙就甭提了，一口沒抽完，全濕了。
“楊衛成，你腦子有病吧？！”
趙洪濤火大，一拍茶幾騰地站起來。
雖說他生在農村，但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又是父母老來得子，上邊六個姐姐加爹媽，把他養的白白胖胖。
在這年頭，江南省，少有的高壯身材，往那一站，就跟大白似的。
看著瘦筋筋的外甥，趙洪濤禁不住有些得意，這小子身無二兩肉，自己一隻手就能把他拎起來扔出去。
“洪濤，幹嘛呢你，坐下！”趙洪梅忙喝道。
他們今天是來辦大事的，可不是跟這尊財神爺逞強的。
“可是……”
“沒啥可是！”趙洪梅更嚴厲地嗬斥他，“衛成是咱們外甥，是孩子，有什麽不對的，咱們做長輩的都得包容。”
被姐姐一頓罵，趙洪濤悶頭不語。
罵完弟弟，趙洪梅又柔聲對楊衛成說：“衛成啊，你也是的，他到底都是你舅舅。當年你爸爸出那個事，他比誰都上心……”
楊衛成笑：“上心到來搶走我家所有的錢，搶走工廠發給我們的撫恤金？”
趙洪濤臉紅耳赤，嘴裏嘟噥著別人聽不清的話，像是在辯解。
趙洪梅則裝沒聽見，這個時候有求於人，人家說啥難聽的都得忍，隻要目的達成就對了。
“孩子，姨媽知道你們這些年受苦了，我那個可憐的妹妹……”說著說著，她眼圈一紅，哽咽起來。
提起母親，楊衛成心裏也難過。
那個前世經常聽爸爸提起的奶奶，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當然也是個超級伏弟魔。
雙職工家庭，日子卻一直過的艱苦，好些年都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和母親的扶弟魔行為有著莫大關係。
姨媽哭訴著，說姐妹情，說姨甥情，把自己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終於轉到正題。
“沒想到，你們都長大了，還這麽有出息，我那苦命的妹妹泉下有知，得多高興啊。可是衛成，咱做人得有良心，血濃於水。你發達了，也得幫幫我們……”
李東聽的都冒火，幫？在楊衛成兄妹三個餓肚子、沒衣服穿的時候，他就沒見過這家人出現。
“那你想讓我怎麽幫，姨媽。”楊衛成反倒是平靜下來，淡淡地看著他們。
趙洪梅心裏一喜，暗道，這孩子性子果然隨他媽，心軟。
心軟就好，心軟耳朵也軟，好說話。
“是這樣，你看啊，外公家呢，就你舅這一個男丁。先前是結過一次婚，可那個女人是個不下蛋的老母雞，而且還跑了。”
關於這件事，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楊衛成想起這一傳聞，禁不住冷笑。
趙洪濤聽到這笑聲，臉上掛不住，又要暴走。
趙洪梅按住弟弟，假裝沒聽見外甥的冷笑。
“現在你外公不在了，外婆年紀又大，身體也不好，就想看著你舅舅結婚生子。可你也知道，外公家窮，我們這些做女兒的也都沒錢。衛成啊，你現在是全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能不能拿點錢出來，幫你舅舅把老房子修一下？”
楊衛成邊聽邊點頭：“哦，你們要修老房子。”
“是啊，祖屋已經破敗不堪，漏風漏雨。”趙洪梅道。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呢？”楊衛成道。
趙洪梅被懟得無話可說。
“哎，你怎麽這麽說話呢，你媽不是我姐麽，那我跟你當然有關係了！”趙洪濤吼道。
楊衛成冷笑：“你也知道我媽是你姐？你姐快病死的時候，你特麽在哪呢？”
他越說越激憤，聲音冷厲。
“人活臉，樹活皮，趙洪濤，我看你是越活越沒臉沒皮了！”
趙洪濤又一次站起來，指著楊衛成怒道：“楊衛成，你敢這樣說你的娘舅，欠揍！”
楊衛成冷笑一聲，站起來。
李東也忙跟著站起，他怕好兄弟吃虧。
趙洪梅已經完全控製不住這幾個男人，尤其是在她親弟弟先動手之後。
兩個年輕人站起來，帶給趙洪濤莫大壓力。他吼著撲向楊衛成：“我打不死你這小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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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東一巴掌抽向他嘴巴，正中目標。
“癟三也是你叫的？”他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趙洪濤欠揍，但李東卻不想讓楊衛成背負上忤逆不孝的罵名。
這個名聲，就讓自己來背吧。
李東比趙洪濤幾乎矮一個頭，楊衛成怕他吃虧，立馬站起來，和他一起把趙洪濤推搡出去。
“滾出去，我家不歡迎你！”
趙洪濤快氣炸了，站在院子裏跳腳破口大罵，唾沫四濺。
“快來看啊，天殺的楊衛成，對親娘舅動手了！”
趙洪梅幹忙出去，拖著弟弟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指責楊衛成：“衛成，你這樣做要遭天打雷劈的！”
她當然不肯就此罷休，既然楊衛成有錢，錢就必須要到手，不然自家弟弟怎麽結婚？結不成婚，老趙家豈不是斷了後？
今天不能鬧僵，先勸住再說吧。
姐姐像哄孩子一樣，半哄半勸，拖著弟弟往家走。
“大姐，你幹嘛不讓我抽他？你看他那個癟三樣子，純粹是欠揍啊。我是他親舅，比他爹還大呢，管他要點錢咋啦？他本來就該孝順我……”
一路上趙洪濤滿腹委屈，不停地跟大姐抱怨者。
趙洪梅點頭：“是啊是啊，這孩子不像話，不過他正在氣頭上。那啥，誰讓當初咱們也沒幫他一把呢？”
她到底還是有點心虛。
“哼，我欠他的？”趙洪濤罵罵咧咧。
左鄰右舍都出來看熱鬧，大家都知道楊衛成發達了。
有的人羨慕，有的人妒忌猜測，這會兒見他家鬧矛盾，說什麽的都有。
好在楊衛成也不是這些閑言碎語能打敗的人，他轉過頭就把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
“你這舅舅，我看不會就這麽算了。”李東擔心地說。
楊衛成嘿嘿一笑：“我管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再來腿給他打斷，我養他下半輩子。”
“恐怕他巴不得呢。”李東皺眉頭。
楊衛成一邊打掃剛才弄髒的地麵，一邊讓李東轉台。
啪啪！
李東飛速地按著電視台鍵，忽然一道曼妙歌曲飄入兩人耳朵裏。
“快使用你的雙截棍，我們一起來哼哼哈嘿……”
楊衛成激靈一下，直起身子看去。
電視機裏，有一個穿著時尚打扮靚麗的漂亮姑娘，手持話筒，正在舞台上輕歌曼舞。
一首雙截棍，被她演繹的如此曼妙，是楊衛成始料不及的。
“哇，這女孩是誰？好漂亮啊，我喜歡！是港島明星嗎？”李東眼睛閃閃發亮，跟著電視節拍笨拙地哼唱著，盡管跑調，還是很投入。
楊衛成十分驚喜，鄭瓊妹竟然已經可以登台獻唱，那說明她的事業發展不錯啊！
也對，這時期和後世不同。
幾十年後的各行各業，競爭激烈，新人難出頭，老人無路走。
現在可不一樣，碩大的市場十分饑渴，隻要有才華肯努力，再遇到點機遇，成功的概率比後世高太多。
看到她在台上的模樣，楊衛成心裏替她高興。
哦對了，她現在改了個藝名，叫朱迪。
聽著歌，楊衛成嘟噥道：“哎，現在是不是該買套房子了？”
“買房子？”李東詫異地看著他，“咱們又不是沒房子住，幹啥要買房子？”
“將來衛寧要結婚，玉娜也要嫁妝……”
這年頭的人們，過慣了集體生活。
單身或者結婚，都有單位分配宿舍，買房這個概念在南島之外的地方，還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