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觀內,三清殿外,木清鳳站在廊下,望著綠瓦白牆外的參天古樹發著呆。


    夏日午後的燥熱帶著“知了知了”的蟬鳴撲麵而來,惹人厭煩。


    她的身邊一道聒噪的噪音跟著蟬鳴交織在一起,喋喋不休:


    “小師妹,今兒錦繡閣送來幾匹天青紗的布料,等會迴去我讓人送到你屋裏。你看是讓府裏繡娘做幾件衣裳還是請京城巧手,都隨你。”


    細巧挺秀的瓊鼻上汗水如珠,鐵毅心疼地很想幫心上人擦拭幹淨,但他深知這樣孟浪的舉動一定會惹對方生氣。


    他退一步地拿出扇子拚命為心上人扇風,想到什麽對她好便說什麽。看見對方側過身子躲開他的好意,鐵毅心中難掩失落地握緊扇柄。


    “鐵毅,你說紀師兄什麽時候出來呀?”躲開身邊少壯為她扇風,相處久了,木清鳳已經學會怎麽轉移話題,間接拒絕這便宜師兄突如其來的“好意”。


    “這……我不知道紀兄什麽時候能和我父親談完。不過我想,玄真大師和穆前輩都來了,肯定是有什麽要緊事。說起來,唐兄去哪裏了,好像有幾日都沒有看到他了。”


    想起昨日父親對紀兄的誇獎,讓他多向紀兄學習,鐵毅聽得心裏很不得勁。


    他心中對紀兄自然是敬佩的,隻是看到心上人滿眼隻有紀兄,對他隻有拒絕,他便不想在這個話題討論下去。心煩意亂下,他隨口撿了一個人沒話找話地問道。


    “我聽大師姐提過一句,承恩郡王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唐公子這幾日都在為他大哥的外家奔走。”


    “說起來,大師姐真是位奇人,我聽我父親說過,大內高手裏有幾位武功不下於我父親的。我本以為大師姐說要進皇宮一趟,是讓邊前輩帶她進去。沒想到,大師姐憑借一手麻雀牌就能讓永樂公主將她請進宮內。”


    “那是,我大師姐可厲害啦!你不知道……”


    明眸善睞的眼裏提起自己的大師姐,瞬間顧盼生輝,像裝滿了小星星。


    鐵毅翹起嘴角,心中為自己找對話題而高興,見心上人開心地與他說話,他心底甜絲絲地好不愜意。


    一個講一個聽,各有各的歡喜,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道身影悄然走近。


    “……那老頭還想失口否認他做的畜生事,說一切都是神明的安排,我大師姐就這麽拉著弓……”木清鳳攤開手做著一個拉弓的手勢,往後退了一步……


    這一退,木清鳳感覺到不對勁,好像撞到什麽了。


    她連忙抬頭一看,她的頭頂出現一個光溜溜的腦袋來。


    午後的陽光異常地灼人眼睛,站在樹蔭下,總有幾縷調皮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恰好落到人的身上。


    木清鳳感覺自己肯定是被光照暈了眼,不然,她怎麽會看到普度眾生的佛閃閃發亮地來到她身後。


    光溜溜的腦袋上平靜的目光包容地望著她,似雲似霧的聲音像午睡醒來時不知身在何處的茫然: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則見如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做如是觀……”


    “你是誰?!”鐵毅隻癡了一瞬,便反應過來,氣勢淩然地如兇獸蘇醒般做出戰鬥狀態。


    “貧僧乃普渡寺的戒妄,奉家師的命令,前來相助,兩位施主不必緊張。”


    被鐵毅拉到身後的木清鳳還是一副呆呆地沒有清醒過來的樣子。


    就在這時,三清殿的門“哢”得一聲被人推開,玄真大師帶著紀仲宣幾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門外可是戒妄,弘法師兄最近好嗎?”


    “多謝師叔的掛念,家師一切安好。”


    身穿五彩袈裟的年輕和尚麵容無瑕,悲天憫人的眼神對上玄真大師身後的桀驁俠客時微微一笑,說不出得純真潔淨。


    *


    鼓初嚴,文武百官紛紛穿戴整齊朝服,肅立於午門外,靜待入宮。


    鼓次嚴,引禮官引領百官,依序由左右掖門魚貫而入,站立西北方向。


    鼓三嚴,執事官匆匆奔向華蓋殿,恭候內官跪地啟奏:“陛下,時辰已到,請您移駕金鑾寶殿!”話音剛落,華帝身著華麗袞冕,緩緩登上禦座。


    群臣齊聲高唿萬歲,對華帝行三十三拜禮,接著一一上前向皇帝敬獻賀禮。


    禮畢,華帝設宴款待百官於五嶽宮。


    五嶽宮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教坊藝人歌舞不絕,宮女和太監們緊張而有序地穿梭於宮殿之間,生怕有一絲疏忽。


    萬壽節前夕,宮中恰逢百花盛開,為布置好五嶽宮,麗妃著實費了一番苦心。


    五嶽宮內的每個角落都巧妙地與四季相對應,各種花卉盆景爭奇鬥豔,美不勝收。


    此時,大殿之上,眾人皆已入席。


    華帝高坐龍椅之上,他的身旁是王皇後。


    諸位嬪妃、皇子公主、親王子女、姚宰相以及外國使節坐於殿上,群臣和外使隨員則坐於殿外兩廊。


    華帝拿起了一杯禦酒,與眾同樂,一時眾樂齊響,姚宰相舉杯迴敬,百官傾杯。


    待第七盞禦酒舉起時,大殿中的氣氛突然發生了變化。


    殿中彩台伴隨著一陣輕柔的白煙,一群身著雲霞彩衣的女子緩緩出現在人們眼前,她們宛若仙女,手持不同的花枝,輕盈地走過來。


    這群花仙共有十二位,每個人都穿著華麗的雲霞彩衣,衣裳顏色各不相同。她們分別代表著一年中的十二個月份,每個月都有一種特定的花卉與之對應。


    一月梅花,冷豔高傲,如同冬日裏盛開的紅梅般引人注目;


    二月杏花則嬌羞可愛,猶如春天裏綻放的粉杏般婉約動人;


    三月桃花則嫵媚動人,恰似春日裏盛開的桃花般嬌豔欲滴;


    四月牡丹明豔大方,宛若夏日裏盛開的牡丹般雍容華貴;


    五月石榴風情萬種,好似初夏時節盛開的石榴花般熱情奔放;


    六月蓮花清新脫俗,宛如盛夏時節盛開的蓮花般高潔典雅;


    七月海棠豔麗多姿,就像秋季裏盛開的海棠花般嫵媚迷人;


    八月桂花宜人芬芳,仿佛仲秋時節盛開的桂花般香氣四溢;


    九月菊花溫文爾雅,恰似深秋時節盛開的菊花般淡雅高貴;


    十月芙蓉妖冶豔麗,宛如金秋時節盛開的芙蓉花般妖嬈迷人;


    十一月山茶清純秀麗,好像初冬時節盛開的山茶花般清新脫俗;


    十二月水仙潔白如玉,恰似寒冬時節盛開的水仙花般純潔高雅。


    十二人各有特色,容顏傾城,挽髻於頭,花插髻邊,且舞且歌。


    即使是坐擁天下美人的華帝,看著眼前的美景美色,也忍不住被這群花仙所吸引。


    他招手讓身邊伺候的海公公上前,詢問道:“這是誰安排的?”


    “迴稟陛下,這是教司坊為陛下過壽精心準備的。”


    華帝龍心大悅,說了句“賞”後,揮退奴才,繼續欣賞殿中“十二花仙賀壽”。


    殿中男子幾乎都如華帝一般,眼睛就沒從十二花仙身上移開過。


    斐曦穿著小宮女衣服,站在顧鳴風身邊,在十二花仙出場時,她的瞳孔瞬間睜大。


    聽到上首海公公的話,她收迴驚訝的眼神,低著頭垂下眼瞼,默不作聲。


    “哼,一群胭脂俗粉,還沒我好看。”


    斐曦聞言瞥了身邊顧世子一眼,俏世子慵懶地支著下巴,見她望來,麵色傲慢地指使道:


    “看什麽看!還不趕快給我倒酒。”


    ‘小宮女’乖巧地舉起酒壺準備為身旁主子斟酒,隻是不知怎的,她的手一抖,一壺酒半壺都喂到了俏公子的衣裳上,


    “顧世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


    顧鳴風怒容滿麵,眼神不善地看著麵前因犯錯瑟瑟發抖的小宮女。


    “小風,父皇大喜的日子裏,你可不能鬧脾氣啊。”一旁四皇子似乎很樂意看到顧鳴風倒黴,一見他這邊有狀況,立馬“好心”關心。


    “做事怎麽這般毛手毛腳,還不快滾過來,伺候我去更衣。”


    顧鳴風鼻孔朝天,對著四皇子冷哼一聲,理都不理,隻把四皇子氣得臉色發青。


    拍了拍身上殘留酒水,顧鳴風站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


    ‘小宮女’朝四皇子感謝地行了一禮,跟著立馬追了出去。


    一出殿外,顧鳴風麵色不虞地瞪著跟來的‘小宮女’,


    “你搭理那個無恥小人的幹嘛!”


    “我手好痛的,快走啦。”


    “都說不要你來,誰叫你非要逞能。”


    嘴上抱怨,一聽‘小宮女’斐曦喊手痛,顧鳴風帶著人就往側殿走去。


    兩人進入側殿沒多久,就聽到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刀劍對砍的錚鏘聲。


    錚鏘聲中不時還傳來幾聲“護駕”的聲音。


    昨天發現櫃子裏的迷藥和床底下的毒藥時,斐曦就懷疑有皇子想在萬壽節逼宮謀反,迷藥是給王皇後準備的,毒藥則是讓她“畏罪自殺”。


    她沒有直接將猜測說出,而是把發現的毒藥上交給王皇後。


    王皇後看到毒藥當即發了一通脾氣,隨後又誇了斐曦兩句,便借著頭疼讓她退下。


    看著王皇後情緒外露的怒意,斐曦突然明了,秋月姑姑一大早路過西圍房這邊不是巧合。


    螳螂捕蟬,誰是那隻黃雀還不一定。


    帝後聯手做局,入局之人身上必然有華帝想要的東西。


    可剛才殿中看到那些熟悉的麵孔,連早就離開的柳映雪也在其中……淩眠卿已死,養在逍遙派後山的十二花仙卻出現在皇宮內。


    教司坊……在淩眠卿死後還能掌握住她手底人的會是誰呢?


    黑暗的地道內,斐曦心中充滿著說不出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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