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入雲的巍峨山峰,雲霧繚繞,宛如仙境。


    一群不到六歲的垂髫小孩,沿著險峻的山梯一步步蜿蜒而上。


    這群小孩中有的身著綾羅華袍,華冠玉帶,顯然來自富貴之家;而有的則穿著補丁粗布,麵色枯黃,明顯生活困苦。


    兩種不同世界的孩子,此刻卻詭異的出現在同一條崎嶇的山路上,邁著他們已開始顫抖的雙腿,努力朝著同一個目的地前行。


    山林中的鳥兒撲撲飛過,帶來一陣清風,吹拂著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一個聲音從山路兩側的樹林中傳出,打破了這片寧靜。


    “今年怎麽樣?”


    一名玄衣老者從茂密的枝葉間穿出,如同飛鳥般輕盈地落在了參天古木的樹枝上。


    “迴郭長老,堅持到現在的還有五名小孩,少宗主正在其中。”蹲在古木另一頭樹枝上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迴答道。


    他一直潛伏在密林之中,跟著這群小孩。


    時不時就有小孩堅持不住癱在石階上嚎啕大哭,也有暈過去的,則直接被他的同伴抱下山去。


    老者深沉的目光環視了一下台階上剩下的幾名小孩後,落到中年男子說的少宗主身上。


    紫色華袍的小人兒,不複以往精致幹淨,玉冠歪不橫楞地要掉不掉,汗流浹背的身上,華袍皺成一團。


    本該天真無邪的臉,在狼狽下竟露出陰狠的恨意來。


    他恨恨地瞪著前麵跟他差不多大兩名小孩。


    衣衫襤褸的小男孩和小女孩,看著好像是對兄妹,互相攙扶著一步步艱難往上爬著。


    這些下等的螻蟻,憑什麽和他一樣站在這裏,還走在他前麵!


    心裏的不甘心讓紫衣小孩疲憊的身體猛然生出一股力量。


    他腳下使勁,幾步追上前麵兩人,越過兩人時,他故意朝更為弱小的小女孩撞去。


    “啊!”


    小女孩毫無防備地被蠻力撞得一趔趄,力竭的小男孩沒來得及抓住她,她竟被撞出石階。


    此刻這群孩子已快爬到目的地,終點目的地是一座猶如天門的宏偉山門。


    山門飛簷鬥拱,雕梁畫棟,正中牌匾飛龍走鳳上書著三個大字——“太虛宗”


    距離終點的山梯更為險峻,石階一邊是陡峭的山峰,小女孩若從山峰掉落下去,不死也殘!


    玄衣長老和中年男子都注意到這一變故,玄衣長老摸著胡須意味深長地看著少宗主作惡後沒事人一樣地繼續往終點走。


    中年男子則嚇得連忙朝小女孩奔去。


    今年一路都沒事,終點若出人命,上麵怪罪下來,肯定是跟到終點的他背鍋。


    但他畢竟晚了一步,等他輕功奔到石階上,已然來不及抓住墜落的小女孩。而麵對峭壁深淵,他又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一個與他無關的性命。


    就在這時,一道比他速度更快的白影朝著小女孩飛去。


    小女孩嚇得驚聲尖叫,失重的墮落感讓她害怕地緊緊閉上雙眼。


    就在她認命地等待死亡的痛苦來臨,她突然感覺到自己身體一輕,整個人好像飛了起來。


    她好奇睜開眼睛,她是死了嗎?


    不然怎麽會看到白衣飄飄的仙人提著她飛在天上?


    太虛宗山門前停著一輛華麗的馬車,斐曦站在馬車邊,遙望著前去救人的邊前輩。


    她們剛從另一條寬敞的山路駕著馬車來到太虛宗山門前。


    一下馬車,斐曦便聽到一聲慘叫,還沒等她看清發生了什麽。跟在她身後出來的邊前輩一個縱身,便消失在原地。


    ……


    太虛宗大廳,林掌門和邊淵一左一右,各坐在大廳最上首。


    斐曦抱著一位小姑娘坐在右下首,苗老和黎老站在她的身後。她的對麵是太虛宗的五位長老,而一位美貌婦人牽著紫衣小孩坐在對麵最上首。


    大廳中央規規矩矩站著兩名小孩,本該與他們站在一起的小男孩圍著斐曦,焦急地走來走去。


    “放心,你妹妹沒什麽事,她是身體累到加上受了點驚嚇,這才暈過去的。等會我給她開一副養神湯,讓她喝上幾碗就好。”


    斐曦放下小女孩的手腕,麵前小男孩聽完她的話,緊張的神情頓時放鬆下來。


    但下一秒他想起什麽,憤怒地指向大廳左下首被美貌婦人抱在懷裏的紫衣小孩。


    “你是故意的,我妹妹差點就被你殺死了!”


    美貌婦人美眸一瞪,將紫袍小孩護在身後。她輕蔑地上下打量著麵前稚童,嫌棄地罵道:


    “你這小孩小小年紀,心思怎這般歹毒。我兒都說了不是故意的,他一心爬山,根本沒有注意到撞到了人。夫君,我早就說過,什麽人都能來參加試煉太不妥了。像這種低賤野蠻的小孩真跟他們父輩一樣卑劣下賤,他這般汙蔑宇兒,齷齪的心思當我們看不出呢。”


    “好啦好啦,你少說兩句,邊峰主也在這裏呢,都是誤會一場。”


    林掌門笑嗬嗬安慰愛妻兩句,隨後笑臉不變,氣勢陡然兇狠,眼神銳利地看向聽到他愛妻話,氣得握緊拳頭的小男孩:


    “小子,話不可亂說,念你年幼無知,本尊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還不快快退下。”


    小男孩氣得滿臉通紅,他不過一名稚子根本無力抵擋來自大人的惡意羞辱。他還想分辯兩句,但林掌門身上散發出的強大內氣壓得他心驚膽顫,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若非一口氣硬撐著,隻怕他早就站不穩跌坐在地上。


    就在這時,一道戲謔的聲音從右下首傳來,穩穩地將這股壓迫吸引到那邊去:


    “小孩,還不快磕頭謝謝林掌門的不殺之恩。哎呀,這天山都是林掌門一家的,他家尊貴的孩子殺了你們這群賤民又如何,小的沒成功,老的這不接著衝你下手,怎麽,你還敢不服氣嗎?”


    斐曦麵上含笑,說出的話卻是殺人誅心。她雖然不清楚天山為何會出現一派三宗,也不清楚麵前這些小孩是在做什麽。


    但她知道邊前輩既然叫天山之主,那麽像林掌門夫妻這般顛倒黑白,黑幕般縱容自己孩子對競爭對手下手,她不信邊前輩會坐視不管。


    “哪來的賤人!”


    美貌婦人話音未落,便突然出手,掌勢如風,猛地朝斐曦的要害打來。


    隻是比她更快的是一把劍,劍一出鞘,美貌婦人直接被強大的劍氣擊飛,撞到了角落的牆壁上。


    “朱娘!”林掌門緊張地站起身,當看到愛妻吐了一口血,還能從地上爬起來。他心裏鬆了一口氣,轉身敢怒不敢言地說道:


    “邊峰主,這小姑娘是何人?我們天山的事應該輪不到一個外人指手畫腳。”


    邊淵收迴劍,沒有理會林掌門的話,冷冷地掃了一眼大廳內站著的四個小孩,宣布道:


    “做錯事,便要接受懲罰,天山千百年的規矩不會為誰開特例。鑒於林天宇對試煉同伴動手,現取消林天宇的試煉資格。其他三名通過試煉的小孩,等會隨我進入下一關。”


    “邊淵!”老來得子的林掌門,滿心將希望寄托在自己這個孩子身上。他怎麽也想不到,邊淵竟然會為一個賤民,直接取消他孩兒的試煉資格。


    “謹遵主人教誨。”


    身為八大家的淳於長老和郭長老,從左邊出列,恭敬地應下。


    其他三名太虛宗長老彼此對視了一眼,緊接著也出列說道:


    “謹遵主人教誨。”


    一聲聲主人,將林掌門的理智拉了迴來。太久的逍遙日子都快讓他忘記,天山從來隻由天山之主說得算。


    “我沒錯!……唔唔唔……”


    林天宇年紀小,還未如他父親一般老謀深算。他的小臉控製不住怨毒的表情,隻想將麵前敢與他搶東西的人通通殺了。


    他雖小但他聽得懂,救下小賤人的白衣劍客,打傷了他母親還要廢除他的資格。他氣衝衝地掏出一把匕首,如一頭野牛朝劍客衝去。


    “宇兒!”


    “林掌門,你想造反不成?”


    大廳瞬間亂成一團,沒多久,美貌婦人和紫袍小孩被人捂著嘴強行帶了下去。


    被長老們圍住的林掌門收起笑臉,他剛是想動手,但還不等他出手,五位長老集體圍了上來,一點不念及他是太虛宗掌門而對他客氣。


    他認命地放棄抵抗,任由自己妻兒被人帶下去。


    不甘心的他,眼神陰鬱地看著大廳剩下的三名小孩。


    未來的天山之主說不定這次就能從這群小孩子中選出,實在可惡又可恨啊!


    再不甘心,他也無力與整個天山作對。識時務者為俊傑,林掌門抬手行禮,不情不願地朝邊淵低頭說道:


    “謹遵主人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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