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墨,萬籟俱寂,月亮被烏雲遮蔽,星星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蛇六沒有名字,隻有一個代號,他不記得自己過去是個怎樣的人。


    在遇到主人之前,他一直餓著肚子,饑餓讓他的記憶變得混亂不堪。他隻記得那時的自己,每天睜眼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想吃東西,想體會吃飽的感覺。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幸運,在餓死街頭前,遇到了他的主人。


    遇到主人後,他不但填飽了肚子,還學會了武功。他現在的一切都來自主人的恩賜,他的命是屬於主人的。


    他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有好幾百個,他們沒有名字,甚至連一個代號都沒有,如同塵埃一般微不足道。


    有一天,主人說,他需要他們,但他隻需要 120 人。


    蛇六渴望獲得主人的認可,他更渴望活下去。於是,他從幾百人中廝殺出來,成為了蛇六。


    在蛇組中,他們的代號是按照實力排名的。蛇六的實力不上不下,就像他的性格一樣,毫無特點,放到人群中很容易被人忽視。


    成為蛇六後,他殺過很多人,為主人做過很多事。他們一百二十人,過往不管完成什麽任務,都很少有人死去。


    然而三個月前,狗組、猴組、雞組的 三十人去三河鎮執行任務,再也沒有迴來。


    一個月前,羊組和馬組的任務也以失敗告終,隻有一人生還。


    他知道主人很生氣,主人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親手扭斷了生還者的脖子。


    主人說,他不需要任務失敗的手下,蛇六們存在唯一價值就是完成他的命令。


    蛇六從不覺得這話有什麽問題。今晚又輪到他出手了。


    這次任務,主人專門派了兔組和他們蛇組一同執行。


    他們帶著 20 桶火油來到蝴蝶穀。火把燃起,透過穀口,他看到穀內五顏六色的蠱蟲在地上慢慢蠕動,仿佛在跳著詭異的舞蹈。


    “動手!”


    隨著一聲令下,拋石器將火油桶扔到穀中不同的地方。


    蛇六舉起弓箭,火箭如同一道流星劃破夜空,落到火油桶上。


    “砰”得一聲巨響!


    山穀……本應陷入一片火海的山穀,竟從他眼前消失了?!


    更恐怖的是,蛇六發現他身邊所有同伴也不見了。周圍一片漆黑,他什麽都看不到。手心的汗水慢慢滲到抓著的弓上,他吞了一口唾沫,小聲喊了一句:“蛇三、蛇八你們在哪?”


    沒有任何人迴複他,寂靜的黑暗裏,突然有嘶嘶的聲音朝他靠近。


    那聲音,仿佛是來自地獄的惡鬼,正張牙舞爪地向他撲來。他的眼睛瞪大,他不知道這嘶嘶聲是什麽,但他下意識地感到害怕。


    黑暗中他看不到自己的臉,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色蒼白如紙,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落下,他緊緊抓住手裏的弓,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就在這時,烏雲仿佛被一雙手撕開,月光重新迴到大地上。


    借著月光,蛇六驚恐地看向麵前的龐然大物。


    那是一條十來丈長的蜈蚣,近在咫尺!


    蜈蚣的腳比他的腰還粗,粗硬如刀刃的口器流著唾涎,他靠得太近,甚至能聞到蜈蚣口器裏的腥臭味。


    ‘跑!我要逃跑!我不想被怪物吃掉!!!’


    蛇六在心裏呐喊得震天動地,但他的雙腿像被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法挪動一步。他整個人僵在原地,被恐懼徹底吞噬。


    不管他內心如何掙紮,巨大陰影直接咬了下來。


    “不!!!”


    蛇六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怪物咬成兩截,他甚至能聽到怪物咀嚼他身體的聲音。他揮舞著手裏的弓,在劇痛中漸漸沒了氣息。


    *


    晨曦透過窗欞,輕輕地撫摸著斐曦的臉龐,仿佛在向她打招唿,斐曦睜開了眼睛。


    她穿好衣服,從床上起身,推開房門,門外堂屋空無一人。


    她洗漱好,去廚房端來溫在鍋裏的粥和雞蛋,坐在堂屋凳子上慢慢吃了起來。早食才吃到一半,門外傳來腳步聲。


    沒過多久,何聖姑、尹師叔、唐懷逸一個接一個地從門外走了進來。


    斐曦見人迴來,放下手中食物,開口問道:


    “姑姑,師叔,逸哥哥,可是穀中陣法被人觸動了?”


    “沒錯,今早我準備出穀時,看到穀中多了 20 具屍體。”何聖姑麵帶微笑點了點頭。女孩的聰慧讓她極為欣賞。她隻點撥了一句“過於客套更為傷人”,女孩便領會到她的意思改了稱唿。


    隻可惜,如此蘭心蕙質的女孩不會成為她家的。


    何聖姑身為過來人,一眼就看出女孩對她的孩子沒有絲毫男女之意。


    “我們在穀外發現 20 桶火油和一個投石器,對方果然是想到了火燒山穀。”


    “小曦,你對這背後之人可有猜測?”唐懷逸專注地凝望著麵前女孩,眉眼間的柔和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心情非常好。


    “火油和投石器都是官家嚴格管控的東西,瑞雲郡主身份尷尬,此事聖上必不能容。”見姑姑眼神閃爍,斐曦知道姑姑明白她的意思了,她繼續說道:


    “20 桶石油和投石器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到穀外,即使有瑞雲郡主的幫忙,也絕非易事。如果此人的目標隻是我和逸哥哥,沒必要弄出如此大的動靜,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斐曦猜測,姑姑滿穀的蠱蟲或許也是對方的目標。”


    “故意支持那女人與我打擂台,現在又想毀掉南濮族的蠱蟲……嗯?丫頭,你是說對方是衝著唐家堡來的。”何聖姑瞬間想通關鍵。


    “當年武林之所以能團結一心,一致對外,除了原大俠擁有大智慧,能夠領導大家。更為重要的是,武林眾人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有著同外敵決一死戰的決心。”


    “如今武林和平太久,很多人已經忘記了當初不顧生死也要守護的東西。斐曦不才,舉辦三教源流盛會正是想讓諸多門派溯流追源,找到習武之人除了名利以外更為重要的初心。”


    “對方將斐曦視為眼中釘,和逸哥哥遭到追殺的原因應該是一樣的。對方想削弱的不止是唐家堡的實力,更是我們武林中人,任何可能再次團結在一起的契機。”


    眾人被她話一時震住,唐懷逸眼底閃過一絲憂愁。他感覺得到,麵前女孩提起背後之人的恨意和痛楚,她究竟經曆過什麽?


    “不過,培養一批殺手對任何勢力組織來說都絕非易事。對方手裏的殺手數量必然有限,兩次折損了這麽多手下,對那人而言,肯定損失慘重,想必近期對方不會再有動作。”


    敵人的失敗就是她的快樂,嘿,誰不愛痛打落水狗呢。


    “姑姑,瑞雲郡主的事已不是唐堡主的家事。今日對方能在唐家堡眼皮底下運來20桶火油,明天難保不會對整個唐家堡下手。對方怎麽做到的這條線必須深挖,僅靠姑姑背後南濮族是不夠的,姑姑,我想和唐堡主一談,還請姑姑為我引見。”


    “丫頭,你那日也看到我那冤家的傻樣。他眼裏隻有他的蓉蓉妹妹,恐怕不管丫頭你說什麽,也無濟於事。”何聖姑撇過臉,她一點也不想主動去找那個混蛋。


    “姑姑,南濮族和唐家堡現在有您在其中周旋,當然穩如泰山。但防賊千日,不如一日治好。我知姑姑疼我,且讓斐曦試試好嗎?”


    斐曦一邊搖著何聖姑的胳膊一邊衝唐懷逸使了個眼色,本想說話的唐懷逸立馬閉上嘴巴。


    “好啦好啦,姑姑帶你去便是了,我那冤家若說了不中聽的,迴頭可不許衝姑姑哭鼻子。”何聖姑沒養過女兒,還是頭一迴有人衝她這麽撒嬌,柔軟的心頓時化成水般再也難以拒絕。


    她心想著,丫頭說的沒錯,此事已經不是冤家的家事。她這次一定要讓那賤人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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