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師叔!”


    身上剛恢複一點力氣,斐曦便迫不及待想下床奔入來人懷中。


    “胡鬧!躺著便是,師叔又跑不掉。”


    看曦丫頭一副要從床邊摔下來的樣子,尹正一連忙上前扶住,順手敲了小丫頭一個爆栗。


    “師叔,這裏是哪裏,我不是在絳帳院嗎?”


    斐曦臉上笑意盎然,頭上挨了一下也不生氣。在陌生的地方看到信任的長輩,她的心情開心得好像一隻歡舞的雀兒,愉悅地幾乎要跳起來。她雖然猜到自己現在應該在江由,隻是這其中緣由她想聽師叔說。


    尹正一將師侄昏迷後發生的事一一說與她聽,頓了頓,看著師侄沒有異樣的神色,他接著正色說道:


    “……雖說唐少堡主是為報恩而救你,可我輩中人救人本不圖迴報,更不能心安理得享受他人報恩的恩惠。丫頭,世間一飲一啄皆為因果。聖姑和唐少堡主這次相助,你務必要切記心中,不可做出挾恩圖報的事來。”


    “嗯,尹師叔,斐曦知道。剛師叔說路上你們遇到殺手追殺我,姑姑說對方是瑞雲郡主背後的人指使的?”


    斐曦自然清楚,瑞雲郡主背後的人,正是前世導致青城派滅門的罪魁禍首!


    看來,三教源流盛會已經引起了那人的警惕,對方現在注意到她的存在。那她接下來的行動,恐怕不會像之前那般順利。


    “此事雖無直接證據,但聖姑所言有那麽幾分道理。”尹正一先迴答了師侄問題,緊接著橫眉一怒,嚴肅地說道:


    “你這次太胡鬧了!師叔一再反複教導過你,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小宣做事不知輕重是該吃點苦,若他有什麽事還有掌門為他周旋。你雖身為大師姐,師叔師伯們從沒要求過你要將危險全攬在自己身上!……”


    斐曦被罵得低下頭,眼神卻偷偷往門外瞟去。紅綠彩蝶、藍紫閃蝶、金斑綠蝶……咦,珍珠色……衣服?她好奇地抬起頭,正好與門外來人視線撞上。


    來人的眼眸深邃如春日暖陽,溫暖而柔和地看著她,繾綣的目光與她的視線一接觸上,便如磁石般再也舍不得移開半分。


    直到尹正一輕聲咳嗽,來人這才如夢初醒,往前作揖行禮道:


    “晚輩唐懷逸拜見尹長老,斐姑娘,你還好嗎?”他還想問她身體是否還好,可還有哪裏不適,但又怕一連串的追問會惹她心煩。千言萬語停留在嘴邊,從唇角溢出時,融匯成一句最簡單的四個字“你還好嗎?”


    斐曦心裏咯噔一下,轉頭看到尹師叔臉色發青,明顯是發現自己受訓時偷偷走神了。


    兩頭都不好應付啊,她心裏慌得一批,麵上卻一派從容,看不出任何異常:


    “多謝唐少主掛懷,斐曦身體已無大礙。我聽尹師叔說,有人欲要你我的性命。蝴蝶穀雖遍地蠱蟲,但若有人想攻進來也不是毫無辦法。”


    “斐姑娘?”


    “曦丫頭可是有什麽良策?”


    見二人都被她的話深深吸引,斐曦心裏鬆了一口氣,她麵不改色地繼續說道:


    “此次若非有聖姑和唐少主,隻怕斐曦早已命喪黃泉。救命之恩斐曦感激不盡,來日一定結草銜環,以死相報。”


    “不,斐姑娘,是你救我在前,我……”心上人如此生疏客套,唐懷逸不由心中一緊,隻是不等他話說完,她便打斷他繼續說道:


    “唐少主,且聽斐曦說完。如今斐曦雖已無大礙,但仍需借聖姑寶地養病一段時間。若因斐曦在此養病的緣故讓聖姑心血毀於一旦,斐曦真是萬死難辭其咎。不瞞唐少堡主,斐曦曾對衛國大戰時敵我雙方的各種陣法略有研究,恰好有一陣法,斐曦經過一番改良,可用在蝴蝶穀上禦敵。”


    見是正事,唐懷逸立刻收起心中的雜念,全神貫注地聽起心上人所說的陣法。


    ……


    “此陣……曦丫頭你真是!”


    評價的話不好說出口,尹正一好笑地搖了搖頭,隻說了半句。他在心中暗自感歎,若真有人想對蝴蝶穀不利,恐怕在穀口就要吃大虧。


    “火生瘴氣,幻中帶煞,妙極!斐姑娘可是在須彌兩儀陣的基礎上進行的改良?”唐懷逸略加思索,就洞悉了陣法的奧妙。


    “正是,唐少主果然博學多才。須彌見兩儀,萬蠱噬天地。陣法既可造萬物,也可惑眾生。”斐曦點頭肯定了唐懷逸的說法,同時一個念頭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看來唐堡主在培養自己的繼承人時沒少花心血。


    這時,一道威儀的身影跨門而入,她的聲音洪亮,充滿了讚賞之意:


    “好一個萬蠱噬天陣,丫頭,我信你。尹道友,這布陣之事恐怕你幫不上什麽忙,事不宜遲,我帶逸兒先去做準備了。”


    何聖姑將手裏的食盒交給尹正一,然後拉著還戀戀不舍迴頭望的唐懷逸走了出去。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短短三天轉瞬即逝,斐曦開始嚐試在屋內踱步。


    她昏迷了一個多月,本就孱弱不堪的身軀因這次生病更是雪上加霜,四肢萎縮的肌肉經過數日滋養稍稍能站立起來。


    她本以為這場大病會讓自己纏綿病榻,甚至可能會導致半身不遂。沒想到身體的恢複情況卻遠超她的預期,她給自己把過脈,發現身體狀況竟然比服用猛藥之前還要好上幾分。


    雖然她不知道唐懷逸是如何救治她的,但她心裏清楚,對方肯定是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將她從鬼門關拉了迴來。


    唉,她走到窗戶邊,深深歎了一口氣。自古感情債,都是最難償還的。


    這三天,隻要一有閑暇,唐懷逸就會找她說話。想到對方的救命之恩,她實在不忍心說些絕情的話。望著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熾熱,這讓她心底不由自主地生起一股煩躁。


    江由……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斐曦推開窗戶,窗外滿穀的五彩斑斕。唐家堡……她若想在離開之前報答對方的救命之恩,可以從唐家堡入手,而唐家堡最大的問題就是現任堡主唐齊飛。


    唐懷逸的父親——唐齊飛是一代奇人。唐家堡在他的執掌下,聲威赫赫,影響力足以覆蓋整個西南地區,其實力一直穩居武林世家前三之列。


    然而,他與他的兩位夫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卻一直是武林人士茶餘飯後的談資。


    前世,她也曾與她的姘頭談論過此人。


    ————


    “唐堡主為救何聖姑被瑞雲郡主刺死?”


    看著江湖邸報上加粗加大的內容,她還以為今天邸報送錯了。


    唐家堡上一代人的恩怨情仇她自然早有耳聞,唐堡主唐齊飛絕對不是一個深情的人,這種看似為愛人舍去性命的深情舉動,絲毫不像他的作風。


    “小曦,此消息有何不妥?”粗糲難聽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蹙了蹙眉,看向不請自來的男人。


    “我不明白唐堡主為何會為姑姑而死。唐堡主若真對姑姑有情,就不會一次次明知瑞雲郡主有問題,還故意放縱對方在姑姑麵前上躥下跳;而若說他有多愛瑞雲郡主,就不會明知對方想要什麽,從來不給,還不約束瑞雲郡主的行為讓她一條絕路走到黑。”


    “這有何難以理解的,如唐齊飛這般天之驕子,一生順遂,自然想尋求常人難以得到的刺激。很少有男人能抵擋得住一位身份尊貴的女子舍盡一切也要與自己在一起的感情。但刺激過後,他定然又覺得乏味。這時他便又想起何聖姑的好來。何聖姑越是對他愛搭不理,他越是想讓何聖姑在意他。一邊將高貴女子玩弄於股掌之間,一邊是年少最為真摯的感情,他不過是什麽都想要,玩脫了。”


    “你看來很懂。”


    不帶情緒的話讓男人背後一涼,他忍不住上前抓住她並不安分的小腳。手中的觸感是真實的,他像條陰險的毒蛇誘惑著麵前女子:


    “人的愛和欲,本就是可以分裂開來同時共存的。女人一樣可以追求肉體的歡愉,小曦,你不需要愛我,隻要你願意接納我,我會滿足你所有的欲求。”


    迴答男人的,是一聲冷哼,女子坐在書桌上望著窗外月色,看也沒看他一眼。但手中的腳並沒有踢開他,他便明白她沒有拒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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