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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世顯嘴巴微微的抿著,看起來有些刻板,李氏迎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緩緩的起身,一手牽著兒子,一手牽著女兒,鬢邊被扯亂的頭發被風微微吹動。


    江世顯清楚的看到,她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恐慌,反而是像是解脫了長久的禁錮似的,長唿了一口氣。


    李氏越是淡定,他這裏就越是慌亂,自負的他不允許別人先放棄他。


    江小玉紅著眼圈,撲在江老太太的懷裏大聲的哭了起來,“奶奶,疼死我了。”


    江世顯不悅的皺了下眉頭,自己的女兒要是沒什麽用,他都不會疼愛,對於非他所出的侄女,他更是不在意了。


    “哪兒疼?”江老太太拉著她的手,上下的查看著,隨後目光如同鋼針一樣落在李氏母女身上。


    殷媚兒沒出月子,並沒有來,就算出了月子,這些事兒跟她也沒有一文錢關係,她看戲不好嗎?


    “李氏,你好歹毒啊,你怎麽就這麽容不下我們,兩個孩子打架就算了,你個當長輩的不管不說,還上手,你可真行。”江老太太劈頭蓋臉一頓罵,而李氏忽然不在意,她在等江世顯的決定。


    江世顯皺起眉頭,不悅的看了眼聒噪的老娘和惹事盛非的江小玉,“到底怎麽迴事?”


    江小玉哽咽著用手指向李氏和江小月,“二叔,她不守婦道,天天出門,奶奶就讓我叫她過去說說,讓她顧著你的臉麵,不要去外頭,死丫頭就罵我,然後還動手打我,她也打了。”


    臨了她還自以為是的補了一句,“二叔,我跟奶奶可都是為了你好啊。”


    江小月嗤笑一聲,擦了下臉,雖然很疼,但是她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以前遇到了事兒,掉眼淚屁用沒有,之後有大姐在,壓根就沒有掉眼淚的機會。


    久而久之,她就不喜歡哭。


    “為了誰好也不能無中生有啊,我跟我娘就是去鋪子裏看看,那麽多人看著呢,什麽叫勾搭男人,你把話說明白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娘不守婦道了,要是說不清楚,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還有我!”小初一躍躍欲試,雖然大姐說打架是不好的,但是大姐還說過,為了保護娘親和姐姐們打架有獎勵。


    他一直記著呢。


    江世顯瞪了眼小初一,“這裏沒你的事兒。”


    小初一一聽不幹了,反駁道:“爹,我娘親和二姐都被打了,怎麽沒我的事兒呢?我大姐說了,我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就是要保護娘親和姐姐們不被欺負,打欺負她們的人,大姐說了有獎勵。”


    江小月原本是生氣的,可是一聽小家夥的話,頓時笑了,不理會江世顯的眼神,至親彎腰親了弟弟一口,“初一說的好,二姐也給你獎勵。”


    隨後她看了眼江世顯,江世顯的腦中頓時閃過初一剛剛說的那句話,“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


    那自己呢?


    在他們眼裏自己不是男人,還是他們壓根沒把自己當成這個家的人?


    不管是哪一樣,他都很惱火。


    “世顯,你聽聽,他們說的是什麽話,這還要一家子上來欺負我們兩個啊,李氏,你不守婦道也就算了,還這麽惡毒。”


    李氏連解釋都懶得解釋了,“那您就做主休了我吧。”


    “額……”江老太太愣住了。


    她不過是拿這些話來嚇唬嚇唬李氏的,她以為李氏會跪在地上給自己磕頭認錯,以後也不敢跟自己對著幹了,可哪裏想到,她竟然主動要求被休。


    李氏說出這樣的話,江世顯並不意外,畢竟剛剛她的眼神滿是冷漠,似乎像是看淡了一切似的。


    “娘,秀禾不是那樣的人,她去鋪子的事兒小團跟我說了,什麽勾三搭四,簡直是胡扯,你聽誰說的。”江世顯很想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來的,可是在李氏說出那樣的話後,他自然就弱了下來。


    江老太太震驚之餘,總算恢複了些理智,兒子這麽維護李氏,她要是再鬧,怕是惹的兒子不痛快,她的好日子怕是也到頭了。


    “我……我聽家裏的婆子們說的。”


    江小月心中冷笑,“哪個婆子這麽過分,竟然敢背後議論主子,奶奶,你可得好好想想,這樣的刁奴絕對不能留在家裏了,今天是誣陷我娘,明天說不定是誰呢!”


    “是……”


    “奶奶……”江小玉趕緊給江老太太使了個眼色,不讓她說。


    江世顯又不是傻子,當然看見了,剛剛在李氏那裏的吃到的不滿轉移到了江小玉身上,他冷冷的道:“誰?”


    江老太太嚇得一顫,但眼珠轉了轉,來個心眼,“是……陳婆子跟我說的,說你媳婦這兩天總往外跑,我……我也不知道她是去開鋪子了啊,沒人跟我說。”七號


    “陳婆子,她不是跟著秀禾你的嗎?”江世顯看向李氏問道。


    李氏淡淡一笑,江小月不滿的道:“爹,二娘是把人撥給了我娘和初一不假,可是陳媽媽時不時的就會去二娘那裏,我娘用著她的時候,時常找不到人,就像我們出去,也沒打算不帶她,可是她自己不跟著去,我們也沒轍。”


    江世顯皺眉,“她竟然敢如此怠慢,你們怎麽不早點跟我說?”


    說了有什麽用,江小月內心嗤笑,你那麽大個人了,不會自己看嗎?


    殷媚兒給他們分的三個下人,也就她的芍藥聽話些,海棠跑了,陳婆子人在曹營心在漢,一天到晚見不到人,有下人跟沒下人完全沒有區別,好在他們都習慣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爹,我們都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何況我們也覺得二娘那裏剛生下小妹妹,許是需要人手唄,隻是沒想到陳媽媽會這麽說我娘,實在是讓人寒心啊。”江小月低垂著眼眸,委屈的紅了眼眶。


    “秀禾,你我夫妻一體,有什麽就該直說才是,我接你來京城,是讓你享福的,你受了委屈就該早點跟我說,怪我,最近一直在忙公事,忽略你了。”


    李氏淡淡的笑著,“陳媽媽說我沒什麽,可是我擔心的是傳了出去,會連累了相公你,誰知道的她有沒有跟外人說這樣的話,為了相公的名聲,不如就休了我吧。”


    “不可!”江世顯下意識的說道。


    “秀禾,你不要說氣話。”江世顯慫了,孩子們都跟娘親,他要是真的跟李氏鬧掰了,三個孩子們沒有人會站在他這頭的。


    尤其是江小團,她最大,眼下也最有用。


    “來人啊,把陳婆子捆了丟到柴房去,找人發賣了,這等刁奴我們江家絕不能容。”他說完,又看了眼李氏,“這樣你可滿意了?”


    李氏聽來可笑,“相公這是說的什麽話?”


    江世顯原本是想討好李氏的,可是李氏並不想領這個情,“你也累了,迴去先休息吧。”


    李氏點了點頭,便帶著一雙兒女迴自己的小院去了。


    江小玉不可思議的看著幾人的背影,小月那個死丫頭下手真狠,打的她現在連唿吸都疼,“二叔,我都被打成這樣了,你就讓她們走了?”


    江世顯瞪了她一眼,“不然呢?”


    “她出去拋頭露麵給你丟臉,你都不管的嗎?”江小玉弱弱的道,“真想不明白,這樣的女人你留著她還有什麽用,哪天她要是真的在外麵怎樣,您可就丟大人了。”


    “住口!”江世顯怒吼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說完,他拂袖離去。


    江小玉不甘心的拉著江老太太的手,“奶奶,你說了來帶我過好日子,不會讓我受委屈的,可你看看,我都快被她們打死了,你也不管。”


    江老太太護著江小玉不假,可眼下她自身難保了,哪裏還顧的上管別人,“你也是,嘴巴咋那麽欠兒呢,你是小輩,輪得到你來說嗎?我都沒說呢。”


    “奶奶……”


    “好了好了,趕緊迴去,擦點藥吧,死小月那個丫頭,下手咋這麽狠呢,都流血了。”


    陳婆子被江世顯派去的人當著殷媚兒的麵給捆了,陳婆子這段時間出了不少力,忙前忙後的,殷媚兒已經離不開她了。


    可江世顯鐵麵無私,說什麽都要把人發賣了,不然難消眾怒,完全不管陳婆子大喊著冤枉。


    殷媚兒哭著阻攔都沒有用,他不想因為一個下人影響了他跟李氏的關係,更不想讓江小團不痛快。


    其實,他就是在向江小團示好。


    殷媚兒也覺得這事情古怪,陳婆子做事一向有分寸,這話她的確說過,卻不是當著老太太,而是跟自己說的,還說日後可以拿這個做文章,可不想這麽快就事發了。


    到底是不是她說的,殷媚兒也莫不清楚了。


    隻是陳婆子一走,她就少了左膀右臂。


    陳婆子最後也沒能改變被發賣的命運,她這麽大的年紀了,沒有姿色,賣不上什麽好價錢的,家裏的婆子大多是從年輕熬過去的,誰會直接買個不重用的婆子迴去?


    等待她的前途,漆黑一片。


    江小團一會去,江小月就迫不及待的把今天的事兒給說了,她正高興,母親身邊的眼線也被清除了。


    高興歸高興,但江小團卻覺得這事兒來的未免太容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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