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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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在議論紛紛,皇帝怎麽了。


    像是配合他們的議論,很快有流言蜚語和各種版本的野史傳聞在街頭巷尾和茶樓酒肆流傳開來。


    據說當年完顏亶父親過世以後,他跟隨母親嫁入完顏宗幹府裏,過的並不開心。


    母親是一味的計算謹慎,下人是一貫的捧高踩低。


    直到後來他認識了一個小姑娘,事情才變得稍微好些,但是這個小姑娘有一天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完顏亶就開始每天的坐在牆頭上等她,一直等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他跳下了牆頭。


    那天晚上,他很晚很晚才迴來,全身是傷。


    母親心疼孩子,但是無論怎麽責問都不能得到絲毫消息。


    少年天子在地上跪了很久,第二天,踉踉蹌蹌的去找自己的養父,告訴他,自己要讀書。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他得到了養父的歡心和精心栽培。


    再後來,皇帝在養父的支持下繼位。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在找著一個女子,但是一直渺無音訊。


    直到有一天,唐括辯獻上一幅畫,傳說傾國絕色,皇帝一見傾心,打聽之下,竟然是自己親弟弟的老婆,從未謀麵的胙王妃。


    自這之後,皇帝便開始酗酒。


    這樣的傳聞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假的,重要的是人們會相信哪一種。


    有人為皇帝的情長歎息,有人為皇帝的無奈扼腕。


    隻有完顏亮為皇帝的這個故事輕輕冷笑。


    但是比這個更讓他分神的是現在麵前這個人。


    時隔六年,完顏亮再一次見到簡薇。


    他站在熙攘的人群中,靜靜的看著她巧笑倩兮,神色飛揚。


    她比五年前更加美麗,有一種帶著陽光和清風的味道。


    恍若隔世。


    無數次幻想過的情形,終於實現,手指裏麵那隻耳環在手心膈應的生疼。難道一切都是冥冥中的注定。


    他想了一想,抑製住自己澎湃而激動的心情。


    默默的往迴走去,在所有的事情沒有處理完畢之前,自己不應該有任何的分心。


    隻要現在可以確定她在這裏,能夠看著她,便安心了。


    很奇怪,一個女子,卻讓他忍不住要用風度翩翩來形容,她這樣的女子,似乎就像是一道閃電,總是不經意的劃破天空,卻教人難以忘懷。


    他還記得很早很早之前的那個早上。


    他從夢中醒來,門外有敲門聲和高懷貞低低的唿喚。


    他最後一眼看了看她,她睡得那麽安心,他心裏卻生出隱隱的不安來。


    這種不安就像是似乎預感到自己會失去某些東西,但是無能為力。這樣的預感來路不明,隱隱擴散。


    他出了門,來到父親房間。


    沒有意外的一頓狂風暴雨。


    已經病倒在榻上的完顏宗幹氣的幾乎發狂,一一責問他那些事情。


    他卻兀自出神。


    宗幹氣急,顫抖的手抓過枕石便扔了過去,他躲都沒躲,堅硬的石頭砸的他一個趔趄,有溫熱的液體汩汩而出。


    他躬身行禮,對著病榻上風燭殘年,已經病入膏肓的老人迴答:“兒子不明白父親在說什麽。”


    老人這麽一運動,全身都像是耗盡了力氣,微微顫抖。


    畢竟是在政治中心混了這麽久的人。


    他的脾氣發完,就冷靜了下來:“我女真世代在這苦寒之地煎熬,如今既然有機會南下,本應眾誌成城。可惜……我老了,管不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了,如果你還真當我是你父親,那麽在我有生之年,絕不要做出叛國滅族的事情來。”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似乎很累,不想再看完顏亮一眼,揮揮手:“你下去吧。”


    完顏亮恭謹迴答:“兒子告退,請父親好好休養。”


    出了房門,高懷貞馬上迎上來,看到完顏亮滿臉是血,慌忙扯出自己的白帕遞過去。


    他接過胡亂擦擦:“快去召集速也他們,我有話說。”


    他大概同他們講了目前的情況,又同眾人確定了迴話,一直做到嚴絲合縫,毫無破綻才罷休。


    吩咐完諸事,為了安全起見,便叫眾人都散去,隻自己在屋裏站著。


    高懷貞看他一直站在窗邊喝茶,眼見日頭都開始西斜,便道:“小王爺不如迴房再等。”


    他想起早上見到的那副情景,不由又閉了嘴。


    完顏亮沉吟了一下,再一看那時候,知道事情已經過了。


    這個父親和自己的弟弟一樣,都是一味的心軟,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他出了房門,全身依然是一陣肅殺之氣,連溫柔的夕陽也溫暖不了。


    薄薄的衣衫摩挲這皮膚,在微風的撫慰下,像是熨帖的湖水漫過全身。


    他想起昨夜的諸多情形,嘴角掛起了一絲淺笑。


    她可還好。她,可已經起床?


    那樣的女子,似乎是一個夢,是他漫長而短暫的人生中從未曾遇見的。


    怎麽形容呢?一朵奇葩。


    他一路想著徑直走向後院,思緒起伏,他一定會給她最好的錦衣玉食,最好的嗬護疼惜。那些曾經從不曾出現在心底的詞,一一泛濫而出。走進跨院的門庭,走過落了一地合歡花的長廊,走近她的屋子,他的心微微顫抖起來,房門是打開的,他試著喚了一聲:“薇薇。”


    沒有人應。


    他遲疑的重複了一句。


    屋裏靜的異常。


    他的心陡然一顫,猛的跨進去,麵前的世界,一片狼藉,所有的東西原封不動,但是杯盞全部碎裂在地,他想見的人,早已不知道到哪裏去。


    這之後的幾年,找了多少地方,費了多少心思,他自己也計算不清楚,也懶得計算。


    直到在唐括辯那裏看到那幅畫,他永遠忘不了那種心情。


    就像是尋得了失散多年的珍寶,讓人有種不信任的虛幻。


    他反複的問的這幅畫的來源,反而對唐括辯想要做的事情有些漠不關心的了。


    雖然那是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隻想快點找到這個女子,像狐狸一樣狡黠的女子,原來就躲在自己腳下,這一次,他要狠狠踩住她的尾巴,禁錮她的自由。


    他站在那裏看了很久,眼前的女子早已經進了店,他抬眼看那店名,花滿。


    再給我一點時間,名花傾國兩相歡,滿城風雨滿城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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