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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馬車夫同柳少夫人派來的侍從迴來,對周氏道出池月於距離村子不遠處不見了時,周氏嚇得麵色發白,差點暈倒過去。


    “我的月兒,你可絕對不能出什麽事呀!”周氏心慌意亂,不由分說地向門外衝去,欲要前去尋找池月。


    馬車夫也上了馬車,讓周氏上去,好拉她前往事發地點。


    周氏上了馬車,見馬車廂裏有一團黑咕隆咚的物事,嚇了一跳,又匆匆下了馬車,“馬車裏有東西!好似……是個人。”


    說到此處,周氏冷靜下來。這人莫不正是池月?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次掀開帷幕,進入馬車車廂。掀開那銀線織就的精美長袍,見池月正如嬰兒蜷縮著入睡,周氏等人驚喜交加!


    “這人又給送迴來了?真是古怪得很呢!”侍從驚歎不已。


    見池月的衣裳沒有絲毫淩亂,被人動過的樣子,頭發頭簪也是完好如初,絲毫不亂,嘴唇上的紅色依舊紅豔豔的,臉頰上的脂粉甚至沒有被雪水打得褪色。眾人斷定那人劫持池月並非為了貪色,卻又覺納悶,那他將池月帶去了一柱香之久,又是為了什麽?


    見為池月披上的那件錦袍,銀線織就成雲海樣式,十分華貴,絕非普通人家所有。武功又如此出神入化,可見劫持池月的,定是一位非同凡響的大人物。


    這謎團儼然團團迷霧般攪擾著眾人的心,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翌日,池月醒來,喝下周氏為她準備的醒酒湯,聽聞周氏講述完昨日迴來時發生的古怪事,也是皺攏了眉頭,如何想不到劫持自己的人會是誰,目的又是為了什麽。


    見到那覆蓋著自己迴來的華貴的長袍,池月驀地想到一個人來。


    不,怎麽可能是他呢?他已然不打算再理會自己……池月甩了甩頭,隻覺自己太過自作多情。


    這一日,她為自己同池馨、小翠都放了一日的假,全心全意地準備明日的歌舞比賽。


    傍晚,她還特地提到兩壇子葡萄酒跑去雲霞山,知會給曲老一聲,叫他翌日務必準時前往。


    如此積極,不僅是為了替她們自己拚搏一把,為奪取冠軍而努力,池月還有著另外一層私心。


    自打聽聞柳貴妃隻吃自己的紅糖,對其鍾愛有加,池月便不由地生出同柳貴妃保持友好關係,以便通過她將自己的品牌在京城徹底打響的心思來。


    通過這場歌舞比賽,叫柳貴妃對她更加欣賞,往後一來二往的,還不怕柳貴妃不應肯她的提議嗎?


    在柳貴妃的帶領下,恐怕不僅全京城的貴婦人們都要效仿著,大盛國上下也要為之攀比,隻吃她池家作坊的紅糖才覺上檔次呢。


    皇家一族的明星效應,池月還是信得過的。


    雖說這頗有些逢迎拍馬的意思,不過商界之中不正是如此錯綜複雜麽?利用人情將生意做大做好的人大有人在,池月自不覺得如何難堪。


    終於到了正式表演的日子。


    有過初次登場的體會,這次池馨跟小翠便不再膽戰心驚,不停地跑茅廁了。


    不過這次畢竟是為了爭奪頭籌而來,她們的心情依舊有著不小的振蕩,唯恐給池月拉扯了後腿,叫她不能如願。


    池月卻心平氣和得很。雖說她是奔著拔得頭籌而來,可若是不能如願,她也不覺如何難過。


    畢竟她們已然盡力,了無遺憾。


    且評判者隻有柳貴妃一人,即使她們跳得再好,但若不合她的心意,依舊會無功而返。如此不公平的競賽,最終得出的成績,她才不會太過放在心上。


    柳貴妃身著華服鳳冠,一步步緩緩步到高台上的模樣,儼然便是一朝國母,威嚴四射。


    四下裏人山人海,無不以景仰的目光注視著她的方向。雖說柳貴妃麵前遮擋了一方白色的紗簾,叫人看不清她的麵容,可那裏麵的貴氣卻是遮掩也遮掩不住,依舊吸引著無數人的矚目。


    兩邊分別坐著瑉州府府台夫人,周邊的各位知縣夫人,還有高門大戶的許多貴夫人同閨中小姐們。姹紫嫣紅,金杯銀盞,紫氣縈繞,儼然瑤池會上一個個美輪美奐的仙女聚集一處,頗養人眼目。


    上百個火爐在四下裏熊熊燃燒,是以她們的身邊十多米處,都不覺如何寒冷,反而暖意融融,如同置身暖春四月裏般。


    數不清的人想要靠近那裏,好暖暖寒風中瑟瑟的身子,奈何侍衛圍攏得如水桶般密不透風,叫人接近不得。


    初賽錄取的節目總共有三十多個,是由三百多個節目中脫穎而出的,表演者均是來自瑉州縣四麵八方的,小覷不得的能人才女。


    池月三人的舞蹈排在靠後,是以她們先是被柳少夫人邀請到了火爐前,同她一起觀摩著前麵表演者的表現。


    聞靜依舊是頭幾名出場的。


    她的舞姿雖說有一些難度,可委實給人留不下何種韻味,是過去了便再令人憶不起來的那種。


    到了眾人期待的京城第一才女韓琪的節目,數不清的目光熾熱地投入到台上。


    韓琪昂首挺胸,身著金光燦燦,唯美無暇的衣裙到了台上。紅色的長綾拖在她的身後,儼然一隻高貴鳳凰的尾羽般。


    底下歸韓琪所有的一群專業的伴奏之人,為她奏響悠揚的曲調。


    聽聞這帶著感傷的曲調,見到韓琪舞起,紅綾向天拋出,又肆意旋轉飛舞的一刹那,簾幕中的人有片刻的怔忡,將唇輕輕咬住。


    底下的人群裏,也漸漸起了騷動。


    池月不明白這騷動由何處引發,四下裏環顧時,卻聽旁邊的柳少夫人嘀咕道:“我的天,這韓小姐竟然也會跳雁南飛?她這是有意要姨媽留意到她呢。”


    池月恍然有悟。


    見人群裏雖竊竊私語,卻紛紛不敢大聲地討論,儼然是怕一些話被柳貴妃聽了去,生出怒氣來,秧及自身。


    即使一旁對此心知肚明的柳少夫人,大概都不敢在柳貴妃的眼皮子底下,對此生出微詞。


    這舞蹈並非柳貴妃獨創,而是陸家大小姐陸琳所創,京城的人對此隱情不知,可白樺縣的許多人,卻是親眼見到過陸琳表演的,對此心知肚明。


    即使沒有見到過她本人精采絕倫的表演的,也是聽聞過她最擅長的便是一曲雁南飛,無人可及。


    柳貴妃同陸琳之間過往的愛恨情愁,白樺縣裏也是有不少人知曉的,雖說他們知曉的,是皇家所宣揚出的另外一副模樣,不過對於雁南飛為柳貴妃竊取了去,卻認定了是不容置喙的事實。


    是以韓琪意圖要用這曲舞姿博得柳貴妃的留意與青睞,大概隻能收得一半的成效了。


    柳貴妃留意到這舞蹈,且深深的銘記於心,是鐵定的了。可至於是否青睞於她,就要看柳貴妃是如何作想的了。


    韓琪不愧為京城第一才女,這雁南飛旋轉、飛躍處,一邊還要操控著柔軟之極的紅綾隨之起舞,難度非比尋常得大,韓琪也能駕輕就熟,輕而易舉地掌控,將每個細節都表演得淋漓盡致,栩栩如生。


    一曲罷,有若飛雁落地而歇,韓琪匍匐於地麵上,嘴角勾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來。


    試問全天下有幾人能一口氣跳得下這舞?大概隻有她與柳貴妃吧。


    原本期待著掌聲雷動,四下裏卻鴉雀無聲,令韓琪不由地覺到一股異樣,起身抬眼環顧四下。


    見眾人竊竊私語,頗有微詞的模樣,韓琪頭一次在舞台上生出了緊張。


    難道她的舞蹈可有什麽疏漏?難道她身上可有令人尷尬之處麽?


    她不由地朝身上一打量,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處。


    猜想不透,她隻好匆匆下了台,尋到聞靜,詢問她究竟是怎麽一迴事。


    “為什麽沒有掌聲,難道是我跳得不夠好嗎?”韓琪委屈得都要哭出來了。


    聞靜偷偷瞥一眼簾幕,拉韓琪到身前,“妹妹,你小聲點!待我細細說給你聽,如何?”


    韓琪竭力平靜下心緒,坐到了聞靜旁邊,聽她壓低了聲音娓娓道來。


    聽完聞靜的陳述後,韓琪一顆亢奮的心徹底焚燒一空,成了灰燼。


    原來眾人不是覺她舞得不好,反而是覺她舞得不合時宜,不敢鼓掌,為之歡唿罷了。


    為了韓琪,得罪了柳貴妃,誰都覺得不值當。


    韓琪苦笑,她這是畫虎不成反類犬,迎合不成反被罵了嗎?


    她怎麽沒有聽說過,在柳貴妃之前,還有一個女子會跳這雁南飛,且還是它的真正創造者?


    由她的一曲舞蹈,使人聯想到曾經柳檀兒與陸琳之間的爭端,使人聯想到這顯貴之位本該屬於另外一個女子,而非她柳檀兒,該不會冒犯了她的逆鱗,就此叫她生氣了吧?


    那麽這頭籌,她還有可能拿得到麽?


    怔忡不已了許久許久,直到見到在半山腰有若謫仙下凡的曲老手執葫蘆絲天籟般的伴奏下,池月三人登台,上演了絕美無暇的鳳尾舞,韓琪的一顆提著的心愈發提起了幾分。


    若論難度,池月的這曲舞蹈細節處也不比韓琪的雁南飛遜色,旋轉飛躍處也頗為栩栩如生,叫人心生讚歎,不得不佩服。若論韻味,三人本是婀娜身姿,婉轉曼妙的舞姿更是將其身為女人的美好處抒發得淋漓盡致。


    又有曲老抑揚頓挫,輕快悠揚的伴奏助興,所謂餘音繞梁,迴味無窮,運用到這一曲一舞上再合適不過。


    池月這舞,委實是韓琪的最大競爭者。


    池月等人鞠躬朝台下掌聲雷動的觀眾們致謝,還未下台,卻聽簾幕中的柳貴妃慵懶地道:“觀看了這麽許久,本宮也累了,叫她們不必再舞。”


    聞夫人連忙道了聲“是”。


    柳貴妃又道:“本宮已然將先前的歌舞計算出個三六九等來,這頭一名嘛,已有定論,現下說出來不妨。”


    聽聞這話,眾人無不紛紛豎起了耳朵,等著柳貴妃道出那頭一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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