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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陳氏先是啃了一個甜瓜,吃了幾個草莓,嘖嘖連聲地道:“想不到這時候還能吃到這些個水果,真是神奇!人人都道你們有法術,冬季裏也能變現出這些春夏才有的瓜果跟蔬菜,我們還不信呢,這會兒我親眼見了,也不得不信了。他大姑,難不成你們真的有法術不成?”


    周氏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我們哪裏有什麽法術?若說有法術,也是人家榮王手底下有能人,能變戲法似的變出這些個物事。我家月兒隻是幫人家榮王兜售罷了,至於種植的事兒,我們一概不過問的。”


    這些話是池月教她說的。


    周氏雖覺說謊話騙人不對,對娘家人有所隱瞞更加不對,是以說起來不免有些心虛。


    可若說“實話”,人家可相信池月有地下城,地下城裏有許多良田,這樣的鬼話嗎?恐怕更得說她們信口雌黃,胡編亂造了。


    周陳氏對池月跟榮王交好之事也曾有所耳聞,這會兒更加確信了,也就不敢再如上次一樣,對池月妄加指責跟詆毀了。


    “你家月兒真是有本事,能跟榮王搭上關係,算是一輩子都吃穿不愁,榮華富貴享受不盡了呢。”難得的,周陳氏肯誇讚池月一句。


    可這話在周氏耳朵裏聽起來,卻是那樣刺耳難聽。


    跟榮王搭上關係,便算有本事了?怎麽這話說得跟池月有意攀附權貴,跟榮王勾三搭四不清不楚似的?


    周氏不言語,麵上卻十分不好看。


    周陳氏似不知自己的話得罪了人,依舊笑臉盈盈,掀開一旁籃子上的布蓋,赫然露出了十幾個雞蛋,正色地對周氏道:“孩子他姑,這迴前來我沒帶別的,就帶了這十幾個雞蛋。在你們看來也許嫌少,可以我們的家境,最多也隻能拿這些才湊數作禮物送人了,旁的我們實在是沒臉拿出來。這些雞蛋還是我們一大家子攢了一個多月的,也不舍得吃,悉數都給你拿來了呢,你可嫌棄嗎?”


    周陳氏目不轉睛看著周氏,等著她發話。


    雖說這十幾個雞蛋,在如今的周氏眼裏的確是微不足道。他們家的烏雞都幾日一大筐,幾日一大筐地摞著。周氏辛勤喂養的十幾隻老母雞跟鴨子,更是下得勤快,一個月怎麽也得一邊吃,一邊攢個上百個。


    這些除了一小部分送人,悉數都被她拿去集市上賣錢了。


    可這畢竟是娘家送來的東西,是以才叫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受寵若驚。


    以往,隻有她迴去娘家拿禮物的份兒,娘家哪裏肯給她一丁點兒的東西?上迴帶來的舊衣裳,算是她嫁來池家後,得到的娘家的第一樣禮。


    她看見的並非雞蛋,而是娘家對她的誠意。


    驀地,眼眶有些濕潤,她竟有想哭的衝動。


    難道是周劉氏跟周介對她懷有了愧疚之心,想要從此彌補,才如此的嗎?


    見周氏怔怔地望著雞蛋,眼眶通紅,卻不吱聲,周陳氏不明所以地追問:“孩子他姑,你難道是嫌我帶了的禮上不得台麵嗎?如此也好,反正你們家不缺雞蛋,我再帶迴去好了。你們不稀罕,我們可稀罕得跟寶貝似的呢。”


    話裏還隱隱有些忿忿,似被周氏的“不屑”給傷到了似的。


    說著,她又將那布蓋給重新蒙上,將籃子放到腳後邊,唯恐周氏再反悔,搶奪了去似的。


    “我不是嫌棄……”周氏連忙辯解。可還未等她辯解完,卻被周陳氏給打斷了話頭。


    “孩子他姑,嫌棄就是嫌棄,你也別為了給我麵子,便說瞎話誆騙我。你那表情我可看得真真的,不是嫌棄又是啥?你說什麽我也不信,我就知道你是嫌我們送的禮輕了,看不上呢。”


    周陳氏說得理直氣壯,那不容置喙的樣兒,似拿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相信周氏的辯解似的。


    周氏咬了咬嘴唇,低下頭重新保持沉默。


    娘家這種強詞奪理的情形多了去了,她早已經見怪不怪,最好的應對方法便是保持緘默,任由他們演去。


    心下雖委屈,可她也隻能打破牙往口裏咽。


    “不過禮雖沒送到,話我得給傳明白,免得迴去被我婆婆跟孩子他爹訓斥一頓,那我豈不冤枉?”周陳氏先是趾高氣昂,後又歎了口氣,似在竭力壓下氣焰,表演出那感人肺腑的樣子來,卻不知在旁人看來,她的演出是那樣刻板做作,漏洞百出,“娘跟你弟都說了,他們知上迴不該來你家裏鬧,那時他們隻是一時衝動,將好事兒辦成了壞事兒,也是他們早先沒成想的。你家的事兒你自個兒管,他們本來便管不著,從此以後啊,你們用上百兩銀子請他們來管他們還硬是不來了呢!”


    “娘還說,她知前年你去周家村借糧沒借到,你定然恨透了她,才從此不登我們家的門了。她說那時候家裏的確窮得掉渣,委實拿不出額外的糧食來了,還望你莫要誤會她怨怪她。不過她也知自個兒錯了,隻道那時候即使往外麵去借點,也該拿給你,要你們一家子先渡過難關再說。”


    “孩子他姑,孩子他爹也說自個兒知道錯了,他不該一而再地打你罵你,往後他再也不了。他會重新做你的好弟弟,還望你莫要就此遠著他,不認他這個弟弟了才好。”


    “孩子他奶跟他爹,可都盼著你再迴去家裏,好彌補彌補從前對你的虧欠呢!孩子她姑,既然我們一大家子人都對你低下頭賠不是了,你就給我們個麵子,莫要再同我們計較了吧!”


    說著,周陳氏還趁勢低下頭抹幾下幹燥的眼角,悲痛之極的模樣,還叫人以為她是在替自己向周氏悔過,而不隻是個傳話的呢。


    即使周陳氏的態度轉變太快,表演做作,明眼人一看便知她是在刻意假裝,也會置疑言語的真實性。可周氏卻被這些話全然給籠絡住了,感動得涕淚交零,不能自已。


    打小她便心心念念地盼著周劉氏能對她和弟弟一視同仁,將她也放在眼裏,後來在她手底下受的苦楚多了,又盼著周劉氏能知道悔改,哪怕對她說聲抱歉,她也知足得很。


    周介亦是。


    三十年後,果真得到他們的道歉,她隻覺如此不真實,仿佛是在夢裏。


    見周氏哭了,周陳氏好半天才恍然有悟。


    原本婆婆跟周介叫她隻身前來傳話時,她隻覺這話虛得很,指定沒有用處,也萬萬沒有想到這簡短的幾句話,對周氏的觸動會如此之大。


    看來還是周劉氏跟周介兩個最熟悉周氏,將她的性子摸得透透的。那麽往後,豈不是他們想怎麽拿捏她就怎麽拿捏她?


    想到此處,周陳氏便喜不自勝,麵上卻又愈發賣力地扮起苦相,跟著周氏一起絮叨起以往的愛恨情愁來,一疊聲地對周氏轉達著另外兩人的抱歉。


    “娘跟孩子他爹做了那麽許多措施,也是沒臉來見你,不然他們早就趕來當麵朝你賠罪了。”周陳氏抽著鼻子繼續道,“他們隻想你能經常迴去瞧瞧娘,一家子常常聚一聚。娘老了,大概見你的次數也不多了。孩子他姑,莫要等到娘沒了,咱們才記起為人子女的本份來,到那時候可就真的悔之晚矣了呀!”


    周氏聽聞這話,連連點頭,停住哽咽,堅定地道:“弟妹放心,以後我定會常常迴去看望娘的。你迴去告訴娘跟弟弟,我從來沒有怪過他們,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的仇,既說開了,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當什麽事兒也沒發生過罷了。”


    周陳氏見周氏應承下來,知自己的任務算是圓滿完成了,登時又打起旁的主意來,走到院落裏四下裏張望著,“弟妹,我聽說這四裏八鄉的,可隻有你們一家子在賣那些反季節蔬菜瓜果呢,怎的不見這些個東西?娘可是巴望著能除了白菜蘿卜,再吃點旁的蔬菜改改胃口,否則連飯也吃膩了不想再吃了呢。小野也吵著要一些瓜果,不然的話,她還得鬧著我去城裏給他買一大堆的糖果蜜餞才成呢。你也知道,孩子吃多了糖果蜜餞不好,我們又沒多餘的錢給他買這些個零嘴……”


    說來說去,都是在向周氏討要著反季節蔬菜跟瓜果。


    周氏連忙笑嗬嗬地道:“月兒也是才將那些東西運了一些來,現下正在地窖裏放著呢。月兒同馨兒都抽不出空來打理這茬,我同另外兩個村裏人還想著明日集上拿去兜售一些,幫她們賺些餘錢呢。蔬菜瓜果多得是,你跟我去看看,想拿多少便拿多少。娘最喜歡吃西紅柿了,多拿些西紅柿吧,蓮藕、菜花跟黃瓜也都有的。至於小野,多帶些草莓、小柿子跟甜瓜迴去給他吃,葡萄也帶一些,他定然喜歡得緊呢。”


    說著,周氏打開後院地窖,周陳氏先迫不及待地進去,她在後麵跟隨著。眼看著周陳氏拿了又拿,自己拿不了,便叫周氏幫忙拿著,準備用周氏家裏的小板車一路推迴去呢。


    送走了滿載而歸,走路踉踉蹌蹌卻又樂顛顛的周陳氏,周氏隻覺欣慰。


    能夠再次同娘家交好,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往後,她得多加走動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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