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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好疼……”秀秀不住地哀號著,額頭上的汗水如雨水一般嘩然而下,痛楚寫在臉上,叫見者觸目驚心,感同身受,似也能感受到那有若刀割摳肉一般的劇痛似的。


    “你個不爭氣的娘們兒,都快要生了,又給我們橫生枝節添麻煩,我們尋哪個婆娘進門不好,尋你這個喪門星!”喬氏忿忿之下,嘟嘟囔囔說出一連串咒罵的話。


    不僅池淵覺得不合時宜,一旁的池大夫更是覺喬氏太不象話,一點兒人情味兒都沒有。眼看著人都要死了,還能在這裏說風涼話,可見平日裏待她的媳婦更是刻薄之極。


    “我勸你們還是快些做決定為好,耽誤一時片刻,人命就保不住了。”池大夫冷冷催促。


    池淵點了點頭,抱著秀秀奔衝到門外。


    喬氏跟在身後,追問道:“淵兒,你現下要帶秀秀到縣城?我勸你還是莫要兜攬這個麻煩事,她不是說要迴娘家嗎?咱們便將她送迴她娘家得了,叫她娘家人替她診治,你說怎麽樣?”


    池淵驀地停住,迴頭盯住喬氏,定定地看著她。


    喬氏被他那陰冷的眼神瞧得有些瑟瑟,不明白他的意思,期期艾艾地小聲試探,“淵兒,你……難道娘說得不對嗎?你現下身無分文,你爹娘也沒本事,一點兒錢也沒存下,哪裏有餘錢給這婆娘瞧治?我聽說保胎藥少說也得一二兩銀子,保胎就要保個一月半月的,若保住還好,保不住的話,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銀錢?且咱們又哪裏去尋這一二兩銀子去……”


    “保不住也得保,沒錢就去借!”池淵斬釘截鐵地道,“她是我媳婦,得病了就得我治,我治不好她我就不是個男人!何況她跟孩子出事也是因我而起,我怎麽能袖手旁觀?”


    池淵對秀秀,最初若說有貪圖她家的身份跟利益的心思,卻也的的確確對她動過真心。


    到兩人結為連理後,每日裏朝夕相處,感情逐漸培養了起來,更加舍不得分離。他屢次不甘心地想要做生意賺大錢,也是想叫秀秀瞧得起他,將他真正看作這個家的頂梁柱。


    池淵望著懷裏蜷縮抽搐的秀秀,飽含真摯,一字一頓地道:“秀秀,你忍著,我這就帶你去縣城找大夫去!”


    池淵首先來到了桂鐵匠家。村裏有馬車的人家甚少,他便是其中一家。


    不巧的是,桂鐵匠一早駕著馬車前去鎮上,尚未迴來。


    又尋了一家,那家的馬車竟也不在!


    難道老天爺一心想要他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嗎?池淵仰天長歎,眼淚溢出眼角。


    喬氏見池淵急得跟個瘋子似的,怕秀秀跟孩子果真沒了,他有心去尋短見怎麽辦?這樣一想,她忍不住也起了幫忙的心思,提醒池淵道:“對了,你嬸子家不有馬車嗎?咱們何不去問一問?”


    池淵想到周氏,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池月,頓時黑了臉。


    不過瞥見秀秀的刹那,他到底鬆了口,“娘,你去問一問吧。”


    為了救人,他暫且拉下臉皮,想來也沒人會嘲笑他。


    喬氏跑著去了。


    周氏正在家裏的作坊裏忙碌,見喬氏風風火火地來了,青銅對著她齜牙咧嘴地大聲吼叫,馬上過來吆喝走青銅。


    周氏還未啟口,喬氏先心急火燎地開門見山地說起來,“弟妹,這迴你可得幫幫我們,我們實在是走投無路啦!”


    周氏聽聞秀秀有流產的征象,也心急了起來。可他家的馬車已然被池馨池月一行人一早就駕駛到縣城裏去了,家裏哪兒還有額外的馬車?


    倉皇之下,周氏記起昨日池月帶迴家的另外一匹白馬。


    池月隻道那馬是顧寒送她的,顯然是匹難得的寶馬,輕易用不得的。可這會兒人命關天,她借喬氏一用,想來池月也不會怪罪她的吧?


    這樣一想,周氏對喬氏道:“雖說沒有馬車,可家裏尚有一匹馬。你叫池淵權且用這馬拉著一輛平板車,帶秀秀前往縣城如何?”


    喬氏聽聞這話,連忙同意。


    在周氏跟作坊裏工人們的齊心協力下,白駒被順利綁縛在一輛二輪平板車前。


    平板車能承載兩三個人,池淵在馬上,喬氏陪秀秀在後頭,恰巧合適。


    白駒性子溫順,起初還有些不適應,可過了不多時,似看懂了人們的焦急之意,乖巧地任由喬氏將它牽走了。


    池淵見喬氏果真從周氏那兒將馬車給借來了,一時間五味雜陳。


    他認為自己所倒的黴運全因池月而起,是以對池月,連帶著她的一家人,憎恨心愈發地重起來。


    可他又不得不接受池月家人的贈與,卻無論如何也生不出感激的心來。


    一顆矛盾糾結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喬氏迴家裏抱了兩床被子鋪到平板車上,又取了二百文銀錢,方才坐上平板車,由池淵駕駛著,一路向縣城不緊不慢地奔馳而去。


    池淵還從未見到過如此乖順的馬兒,任由他騎著,一點兒也不害怕,仿若他便是它的主人似的。


    且這馬兒體格健壯,耐力極好,動作也極其敏捷,一看便是不可多得的千裏馬。


    池淵從前也嗜好馬匹,在縣城裏馬場上見過的好馬數不勝數,可無論拿出哪一匹來,也無法同這一匹相比擬。


    他頓時喜歡上了這匹馬。


    想到池月竟在家裏藏了這樣一匹寶馬,池淵便覺老天偏心,怎的將所有的好東西悉數都送往池月手裏去?他們卻反而落得一窮二白……


    兩柱香的工夫後,好容易趕到縣城,他們在醫館門前停住。


    再看那馬,竟半點氣喘籲籲都沒有,依舊如剛啟程那般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池淵將韁繩綁縛在醫館門前的柱子上,掀開被子,抱著已然氣若遊絲的秀秀進入醫館。


    “大夫,大夫,快來看看這病人,她快要不行啦!”喬氏咋咋唿唿,朝著醫館裏的一群人不管不顧地嚷嚷,“我們這還是頭一胎,便生出這等麻煩事兒,可是禍星臨門,我們也不得不接著啊!你們可得行行好,把孩子給救下來,這可是我辛辛苦苦伺候了大半年,我們池家的後人啊……”


    醫館中無論醫者,還是病人,都對這個大嗓門的婦人十分無語。


    是人都瞧得出來,不僅是這孕婦肚子裏的孩子,就連這孕婦,都奄奄一息,瀕臨死境,她怎的一句話都沒提到這孕婦?


    且孕婦有流產先兆,竟成了她家的“麻煩事兒”,可見這孕婦在她家的地位何等卑賤了。


    眾人也猜得出來,這孕婦絕對是這婦人不受待見的兒媳婦,不會是她的親閨女。


    一名須發灰白的老者,將手由一名看診者手臂上抽迴來,慢吞吞地走到秀秀身邊,替她把起脈來。


    “患者需要先止血。”老郎中說著,命人去拿來止血藥丸,給秀秀吞下。


    喬氏見這樣大的一個藥丸,忍不住問道:“這藥丸跟個肉丸子一樣大,價錢肯定不菲吧?”


    “一個三十文。”一旁拿來藥丸的小廝道。


    “天哪,這麽貴!”喬氏驚唿出聲,“這可是我們上工一兩日的工錢那!”


    老郎中瞥她一眼,冷聲道:“才剛剛來瞧治,便嫌藥貴,往後保胎的日子長了,豈不是丁點兒也不樂意拿出來了?”


    喬氏又要說什麽,被池淵一記瞪視被阻止,“娘,你就不能少說一點嗎?秀秀診病的銀錢都由我來出,不用你管,是以你也別隻在這裏心疼錢。”


    喬氏見池淵也不樂意了,方才悻悻地不敢再言語。


    老郎中對池淵的表現還算滿意,看向池淵,解釋道:“患者之所以出血,是因跌碰所致。胎兒不穩,除了跌碰,還有氣鬱不舒的原因。我現下便給你們開幾副藥調理調理,若調理得好了,想來胎兒跟大人一樣,都會平安存留下來。”


    池淵喜不自勝,連連點頭,“多謝大夫!隻要能保住孩兒跟他娘,您給開多少藥都成!”


    雖如此說,可最後一算價錢的時候,池淵興奮的頭臉上似被澆了一盆冷水,使他徹底地心涼,笑不出來了。


    “才五日的藥,便要二兩銀子?”喬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說老頭,你該不會以為我們鄉下人好騙,哄騙我們多給你些錢吧?”


    老郎中聽喬氏這話,頓時怒容滿麵,可基於平日裏厚重威嚴的名聲,他說不出如喬氏這般粗鄙的言語加以反駁。


    一旁的小廝適時地幫他出這口氣,“你個村婦,說什麽混帳話呢?我們孟大夫可是整個瑉州府知名的郎中,連府台和縣台大人有個頭疼腦熱的,都來請孟大夫前去診治呢。他肯屈尊給你們瞧治,便是瞧得起你們了,你還敢大放厥詞誣陷孟大夫?哼,若不信任我們,你們盡管往別家瞧治去,我們堂堂孟家醫館的名聲,可禁不起你這般的詆毀。”


    “走就走,偌大一個白樺縣,還就你一家醫館了不成?”喬氏說著,拔腿就要走。


    池淵到底`火氣升騰,衝著喬氏怒吼道:“你愛管不管,別在這裏阻礙我給秀秀瞧治行不行?若秀秀死了,你們從此也沒有我這個兒子了!”


    喬氏被池淵猙獰的臉嚇了一跳,立在原處不敢動了。


    到此時,她才明白秀秀在池淵的心裏,不隻是一個媳婦的稱號這樣簡單,而是真的叫他上心了。


    見兒子對媳婦上心,竟為了媳婦有意要跟自己決裂,喬氏愈發憎惡起池淵懷裏的那個女人來。


    她有什麽好,竟能勝過自己在兒子心裏的地位?她不服!


    可這些話,她到底吞咽了迴去,畢竟她還沒有傻到在眾人麵前跟媳婦搶兒子的地步,沒的叫人恥笑了去。


    不過,她的一張嘴也沒閑著,冷笑道:“好好,你給她瞧治,可二兩銀子你可有嗎?你有的話,盡管拿出來給人家便是。”


    她等著池淵將銀錢取出來,卻隻見到池淵灰心喪氣地低下頭,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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