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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決戰時刻,池月原本自信地以為,在韓琪臉上見到的是惱羞成怒,可偏偏見到的是一張雲淡風輕的臉,唇角還暗含冷笑,這使她不免詫異。


    這位韓小姐,何時變得如此沉穩了?難道她有法子扭轉戰局,反敗為勝不成?


    不知怎的,池月於直覺當中,隱隱覺得其中有什麽貓膩。


    最後的關鍵時刻,池月依舊照葫蘆畫瓢,絞盡腦汁隻管阻擋韓琪。


    這一次,韓琪不像之前那般抓狂,橫衝直撞、見縫插針,隻想掠過池月密不透風的這麵牆。而是休閑自在地來來迴迴,似在逗引著池月似的。


    池月暗暗咂舌,難不成韓琪見敗局已定,索性破罐子破摔,隻想著將時間含混度過去嗎?


    這可不像她識得的韓琪。


    正在疑慮,卻聽周邊有轟然的響動。


    池月以為又是賈三進球,嘴角含笑著扭頭去看,一看之下,頓時心驚。


    進球的竟是老吳!


    她不免奇怪地看向賈三。怎的最後的關鍵時刻,這麽短暫的時間,賈三也能將球丟給對方去?


    他之前的表現不是充分說明,他的能力遠遠勝過老吳嗎?


    即使最後的關頭無法再投入一球,也不該使對方有投球的可趁之機呀?


    但見兩人糾纏了好一會兒,在一柱香將要燃盡的最後一刻,賈三竟又一次失了球!


    老吳興奮不已,如抱得了天下最珍貴的寶貝般,將球持續地向對麵的球孔中擊打而去。將要最後揮杆,投入之時,裁判卻適時地喊了聲“停!”


    老吳隻好懊惱地將球一擊,又將馬球杆重重地揮向地麵!


    馬球杆頓時斷裂為兩半。


    最終的結局,為十一比十二,池月一方獲勝!


    池月到底展露出笑顏,興奮之情無以言表,興高采烈地策馬到池馨旁邊,下了馬,同池馨歡唿雀躍地摟抱在一起,蹦蹦跳跳,全然是個高興得無以名之的孩子模樣。


    顧寒見池月如此高興,一顆心也跟著雀躍起來,嘴角的笑意濃濃,絲毫不加掩飾。


    眾人的唏噓聲中,韓琪氣得直跺腳,走到聞靜身邊,也不管旁邊耳目眾多,直言逼問:“你不是說有辦法讓我們取勝嗎?你不是說買通了賈三嗎?哼,那賈三收了銀錢,可有幫我們丁點兒的忙兒?我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沒的叫人恥笑!”


    聞靜見韓琪竟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質問自己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頓時羞赧不已,低下頭不知迴應什麽才好,心裏一會兒嗔怪這韓琪太不給她麵子,又嗔怪賈三得了便宜卻不肯幫他們的忙,忘恩負義,心裏懊惱羞憤,五味雜陳………


    見韓琪忿忿而去,連場地上她邀請來的客人們也不招待了,聞靜忍不住尋人去找賈三,向他追問個清楚明白。


    賈三將之前所收的一百兩銀票歸還給來人,不好意思地道:“你迴去對韓小姐說聲,我對不住她,因我實在有心無力,裝作被他們一方反過來碾壓,隻想裝得像點,卻不想時間不湊巧,連平局也沒使韓小姐落著。既然我沒有辦成事,這銀票我自然也不會收的了,隻希望韓小姐體諒罷了。”


    來人無可奈何,隻好拿著銀票,去向聞靜迴報。


    既然賈三將原因解釋得還算合情合理,聞靜拿賈三也無甚辦法,隻好將此事隱忍過去,不再追究。


    她卻不知,賈三見來人走後,將麵上無可奈何的表情頓時隱去,掏出懷中的另外一張銀票,盯住上麵“三百兩”的字眼,眸光熠熠,笑眼彎彎。


    這是自聞靜派來的人離開後,他收到了來自榮王一方的“厚禮”。


    榮王要他協助池月取勝,他哪裏有不從的道理?即使榮王不給他這樣豐厚的酬勞,他也定然依言照辦,不敢得罪了這樣高貴的主兒。


    隻是他也怕得罪了韓琪同聞靜一方,方才絞盡腦汁想出了這主意,上演了一出拖延時間卻無效,有心無力的戲碼給她們瞧,想不到果真得以蒙混過關。


    池月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當中,驀地瞥見顧寒前來,頓時斂起笑顏,正色地看向他。


    她走上前,將白駒的韁繩遞給他,“這匹馬既聰明又伶俐,真是匹難得的駿馬。不過我不會奪人所好,還是還給你吧。”


    顧寒莞爾,“你今日的表現委實精彩,不過也並不出乎我的所料。不知你們賽前因何沒有抵押物,這馬權且當作我送你的賀禮吧。”


    池月張了張口,想要說出她同韓琪之間沒有抵押任何實物,卻實實在在抵押了兩個條件,且同他相關。可她到底沒有說出口。


    說出來又怎樣,不說又怎樣?她的心裏已然下定了決心,與她們的條件卻又不相幹。


    “顧寒,我有話要對你說。”池月期期艾艾了一會兒,到底堅定了眼神,麵向顧寒,啟口道,“我們不應該如此繼續下去了。”


    顧寒眸光中劃過一抹詫異,不明所以地看著池月。


    池月狠了狠心,從懷裏掏出一枚瑩白的麒麟玉佩來,正是顧寒去京城前,贈與她的那枚。


    “這枚玉佩是你的心愛之物,我早就想還給你了,卻總是忘記。這會兒同這匹馬一同還你好了。”


    說著,她將玉佩遞向顧寒麵前,顧寒卻並不接住。


    他的手有些幾不察覺的顫抖,眸光更是閃爍不定。


    池月這是什麽意思?不要她的東西也就罷了,還將他曾經贈與她的東西還給他,難道是要與他就此決裂麽?


    “不知我可有哪裏做得不妥,叫你不開心了?”顧寒沉聲問。


    他身為王爺,高高在上,從來隻有別人逗他開心的份,他哪裏取悅過別人?隻有在池月這兒,他屢屢超越了從前的底線,一次次地取悅她,無所不用其極。


    見她不開心,他講笑話與她聽,總盼著能見到她展露笑顏,他也才跟著寬心。


    自打他知見池月的家人便要送禮,每迴前去,他總會令剪影提著大袋小袋的東西,試圖取悅她的家人。


    他總想帶她四處遊玩,被她屢屢以作坊裏忙碌為借口加以拒絕,卻也不著惱,依舊一次次地試著邀請。


    他為她屈尊親自前往首飾店裏選女人的首飾,被她以不喜歡為由婉拒,隻好又厚著臉皮退了迴去……


    這一切,他可曾為其他女子做過?


    難道他做得不夠多,不夠好,令她著惱了嗎?


    難道池月不是女人,感覺不到他的用心麽?


    不知不覺中,顧寒對池月生出了一絲怒氣,語氣也不免跟著冷硬起來,“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會收迴來。”


    說罷,他一轉身,向著馬場出口揚長而去。


    “顧寒,你聽我說!”見顧寒生氣,池月不由急躁起來,想要辯解些什麽,可顧寒哪裏給她機會?頭也不迴地大步流星而去,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韓琪正在這邊惱羞成怒,扇了一個丫鬟的巴掌,訓斥了不知好歹還上趕著巴結她的一位翩翩公子,還要砸碎手中珍貴的青花瓷茶杯時,被聞靜一把截住。


    “妹妹,你這是做什麽?沒的在人前失了身份和臉麵,愈發叫小人得逞呢。”


    韓琪這才察覺到,自己還在馬場中,身周有無數雙眼睛盯著,方才慢慢將手中的茶杯放了迴去,不甘心地道:“我明明比她強,她隻是用一雕蟲小技便使我動彈不得,處處被她掣肘,真是可氣又可恨!這下子,顧哥哥定然更加欣賞她,而看貶了我了!”


    悲憤交加中,韓琪攥緊秀拳,不知該如何發泄心中的苦惱才好。


    “妹妹如是,我又如何不是?”聞靜歎了口氣,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她自然也是恨透了那野丫頭,恨不得將她那張容光煥發的臉皮給撕下來,叫她露出猙獰的“真麵目”才好!


    她萬萬沒想到,池月不僅勝得過她,還有辦法勝得過如此厲害的韓琪,看來果真是她小覷了她。


    不過池月越是顯出比她們厲害的真本事,越是令她嫉恨交織,總不肯承認自己比她略遜一籌。


    畢竟她是搶奪她心愛男子的女人,在心愛的男子麵前,毀她尊嚴的女人。這女人卻又與韓琪不同,池月沒有如韓琪尊貴的身份地位,沒有韓琪打小苦練,名師教導出的能耐,卻能勝得過她,她就是不甘心!


    “適才李小姐也來了。”聞靜驀地轉移話題,以隱藏自己的情緒,“不過她隻是在角落裏觀看而已,被我發覺了,過去同她寒喧時,她要我帶給妹妹你一句話。”


    韓琪不耐煩地道:“自打我見到她之後,她便了無音訊,全然沒拿我的事當迴事。這次她來,又要對我說什麽廢話?你不說也罷,沒的聽了叫人氣惱。”


    睃巡了四周,見無人關注她們,聞靜才湊向韓琪附耳低聲道:“李小姐叫我托話給你,說她有法子能叫池月那丫頭跌個大跟頭,再也翻不過個兒來。她策劃此事絲絲入扣,密不透風,叫你放一百個心呢。”


    聽聞這話,韓琪的眉心略略舒展,隻是一刹那,卻又蹙緊了眉頭,“你們做事總是虎頭蛇尾,叫我如何放心?”


    說著,她拍案而起,霍然朝著池月的方向走去。


    聞靜被韓琪接連羞辱,隻覺懊惱。


    她無一時片刻不為對方考慮,對方不僅不領情,還處處針對她,她即使再裝作若無其事,麵上的羞憤卻隱也隱不去。


    不過說起來,這事兒不僅事關韓琪,做成了也正好替她出一口氣。如此作想,聞靜那顆忿忿不平的心到底舒緩了些。


    等到這事兒成了,韓琪眼見為實,不定會如何獎賞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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