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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月送走了穆辰,迴來櫃台前,赫然見到一封信箋。


    適才她並未見到有人來,小翠也隻是在一旁忙碌著做奶油,櫃台上何時出現了這東西?


    疑惑滿腹中,她拆開信箋,卻見上頭文字俊逸,儼然出自謫仙之手,瞧得出本人的瀟灑風流,狂放不羈。


    “月兒,今日我便要迴京去了,一月後返迴,這一月裏,望你珍重。”


    池月這才知曉,寫信的人是誰,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


    “接下來的話,我本不想說,可為你著想,我還是決定多管一迴閑事,叫你嫌棄一迴。於你身上,存有太多神秘之處,不僅是我,旁人也免不了疑竇叢生,更有甚者會前往探查,以解心中好奇。”


    池月心中一動。


    這一點她如何想不到?如今周氏和池馨身為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尚且對她疑惑叢生,對她豔羨仰慕,抑或虎視眈眈的旁人更別提了。


    她好多次見到喬氏向她家裏探頭探腦,逡巡不去,儼然便是在探究她的反季節蔬菜究竟從何處所出。


    若是叫有些功夫的人盯上,那麽她的秘密不日便會抖落出來,到時候叫人稱作“妖女”的滋味,想來不那麽好受。


    “是以,若有人詢問你的反季節蔬菜瓜果從何處得來,你盡管推到我身上便是,隻說我為幕後供應者,叫你專在人前兜售,如此旁人不得不將矛頭對準我,也可解了你一時困擾。而我這邊,可並非如此好探查的。”


    手執信箋,池月怔忡良久。


    她一遍遍地讀著信箋上的文字,暖意也一絲絲侵入她的心底。


    顧寒對她並非沒有懷疑,可他既不明說,還刻意幫她隱瞞,主動請纓,幫她解決身周困擾。如此用心,真正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藍顏知己!


    她如此幸運,堪堪擁有如此難得的知心人,她怎能不珍惜?


    “池月,適才有人要我將這東西交給你。”小翠由外麵走進來,將一個東西遞交給池月。


    入手溫潤,池月將那東西放到眼前,赫然是顧寒貼身佩戴在腰間,曾經在馬場上抵押過的那枚價值不菲的麒麟玉佩!


    他將這東西交給她,是何意思?


    池月連忙跑到外頭,四下裏張望,欲要見到顧寒本人,向他詢問個清楚。


    人流濟濟,卻哪裏有顧寒的身影?


    撫摸著那枚玉佩,池月心緒複雜,隻覺顧寒為她心頭特殊之人,他對她又如此用心良苦……


    池月迴去五香村時,在鎮子上順便打造了幾隻雞籠,同烏雞一並帶迴家中。


    她將烏雞和雞籠全部帶往空間,將雞籠擺放整齊,將烏雞養殖在裏頭,帶了些玉米糟糠加以喂養。


    右邊為瓜果蔬菜,蔥鬱繁茂,左邊空地上又有了珍貴烏雞,整個空間完全被她利用了起來。


    翌日,烏雞便下了蛋,池月任由烏雞在茅草堆積的雞籠裏敷蛋,並不取出。


    她知烏雞下蛋極少,兩三日一下,敷蛋又需要半月左右的時間,需要慢慢等待,依靠烏雞賺錢急不得。


    眼看著還有兩日,便是大年三十,池月索性放下所有的事,也給小翠放了假,準備過了年繼續忙活。


    周氏油炸了不少肉丸、雞肉塊、蓮藕夾肉,蘿卜丸子之類,還自做了肉凍,這是他們家最不缺肉食的一年,直吃得池浩池小雪心滿意足,四隻小臉頰肉嘟嘟的,別提有多精神。


    年關是每家每戶的女人們最為忙碌的時候,周氏獨自一人支撐著這個家,忙碌更甚。池馨也顧不得玩耍,幫著周氏做這做那,唯恐她再累得腰疼,過不好這個年。


    小翠將自家的羊奶帶了一大桶來,又帶了許多炸貨吃食,硬是塞給了周氏,又本周氏忙活了一會兒,方才離開。


    忙活了大盼子,周氏猶疑了好久,到底走到正在悠閑嗑瓜子的池月身邊,艱難地啟口,“月兒,你可還有閑錢麽?娘想去鎮上再買些蔬菜,家裏的茄子和蓮藕沒了……”


    池月狐疑地抬眼看著她,不解地道:“娘,我記得月初我給了你二十兩,你都用完了?”


    她可記得,平日裏周氏最是節儉,每月給她十兩,到最終她可剩得五六兩銀子,叫池月恨不得代她花完。


    即使是過年,她也沒見周氏買過什麽額外的東西,最貴的衣裳和肉食還全部是她同池馨去買的。那麽,這二十兩銀子,究竟是如何花費掉的?


    在池月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周氏絞著手,咬了咬嘴唇,繼續尷尬地笑著,“這不過年了嗎?過年自然花得比平時多些。你,你是不是身上錢用得著,不好給娘?沒關係,娘不買那些就是了,家裏的蘿卜白菜還有許多,土豆也還存著一大堆呢,咱們吃這些就行。”


    說完,便迫不及待地轉身去忙碌,可在池月看來,周氏不自然的一舉一動,俱是在故意躲著她!


    周氏的心裏,究竟藏著什麽秘密,不肯對她說?


    正在百思不得其解時,池月忽聽外頭有人招唿周氏,“弟妹,你迴去老宅,咱娘有事找你!”


    那催促的聲音,不是喬氏是誰?


    周氏渾身打了一個機靈,偷眼看了看池月,連忙拍打著身上的麵,應聲道:“就來!”


    池月咬了咬牙,扔掉手裏的瓜子,霍然起身,悄然跟在兩個鬼鬼祟祟的女人後麵。


    周氏來到老宅,見到在院子裏撥弄著玉米粒,準備磨了喂雞鴨的池奶奶,親切地喚了聲“娘”。


    池奶奶不理會她,周氏尷尬地杵在原地,見池爺爺由屋裏抽著老煙杆出來,又笑著喚了聲“爹”。


    池爺爺吐了口煙霧,笑著應了一聲,“怎的不帶池馨池月他們幾個來?許多時候不見他們,也怪想得慌了。”


    “想他們做什麽?一個個都是白眼狼,賺了錢也不知道過來孝敬,隻顧著自己買衣裳買肉吃,真正白養活他們這麽大!”


    池奶奶狠鐵不成鋼地怒斥,周氏不敢置喙,低著頭將屈辱全部接受下來。


    池爺爺登時不樂意了,跟池奶奶抬杠道:“你這老東西,近來大媳婦不知道送來多少好東西,還塞給你十兩銀子,說是池月賺了孝順咱們的,你怎的還不知足?難不成要池月把所有賺得的錢都塞給你,讓你湖吃海喝,你才肯說他們孝順?”


    “十兩在我們看來是能蓋一座大房子了,可在他們手裏,不定隻是鳳毛麟角,叫他們瞧不上眼呢!”池奶奶不依不饒,指定了要給周氏難堪,狠狠白了一眼周氏繼續道,“你說你家池月一個月就給了你二十兩銀子,指不定她手裏存著上百兩,上千兩呢!我們養活她這麽大,她還未出嫁,難道不應該將錢財拿出一半來孝敬?不孝敬我們,也該交給你這個做娘的保管,叫你拿著錢心安啊!”


    反正錢財到了周氏手裏,如同把錢放到了家門口,她同喬氏便也自然有能耐搞到自己手裏!


    池爺爺不是糊塗人,看清楚池奶奶的算計,直氣得胡須翹起,卻拿這頑劣不化的潑婦無可奈何,跺了跺腳,到裏間自去抽煙杆子去了。


    “就是,咱娘說得對,你可再也不能任由池月胡來了。”喬氏也上趕著幫襯,“諄諄教誨”著周氏,“你瞧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拿著這麽許多錢財,胡打蠻幹,指不定便會捅出什麽簍子來呢,到時候你想補也沒法補這簍子了,那可怎的辦!”


    周氏一驚,不明所以地看向喬氏,“池月最為謹慎,哪裏會捅什麽簍子?”


    “哎呦,你可別再捧你那閨女了,都快要將她捧上天,叫她找不著南北了!”喬氏哭笑不得地道,“你忘了你們那蘑菇地被人毀了的事兒了?不就是池月有了錢,便顧不著人情世故,得罪了人家有勢力的來報複嗎?且聽說池月認識了不少有頭臉的人物,比如常來你家的那個顧公子,被顧公子請去馬場,不知怎的就得罪了縣太爺的閨女聞小姐,聞小姐對人提起你家閨女來,那叫一個憤恨不已,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呢!”


    聽聞池月竟得罪了縣太爺的女兒,周氏大吃一驚,驚懼之色溢於言表。


    “這,這麽大的事兒,池月怎的沒跟我我提起過?”


    見周氏驚慌失措的表情,喬氏對自己的恐嚇很滿意。


    這些事兒本是池老大去鎮上見朋友,聽人提起過的閑談,喬氏篤定池月池馨不敢拿這事兒驚嚇周氏,此時見自己的猜度不錯,更加嗔怪地道:“瞧你這個母親做的,兒女闖了多大的禍事你都不知,是不是得等你閨女入了大牢,戴上那冷冰冰的鐐銬,你才驚覺自己失職,未曾管教好她們,才叫她們闖了如此彌天大禍,連後悔藥都沒得找去?!”


    周氏急得眼淚奪眶而出,恨聲道:“我一定要迴去問個清楚,若是真的,真該嚴厲管教管教她們才行!”


    她正下著決心,喬氏又來阻攔,“你以為你那閨女,是靠管教便能吃錯就改,老老實實的?”


    “那該咋辦?”周氏不解。此時的喬氏,儼然她的救星。


    喬氏老神在在地道:“要我說,你不如先將你閨女的錢財全部攬在自己手裏,等她驚覺大權旁落別人的手,任你如何管教,她也再不敢再興風作浪,即使敢,也掀不起多大的浪頭來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周氏怔忡片刻,彷徨無措中,竟覺喬氏說得有理。


    池奶奶隻覺喬氏伶牙俐齒,辦事得利,等到周氏走後,到底答應下喬氏請自己給她二兩銀子,去給池老大池淵還有她自己買幾件新衣裳的“無理要求”。


    周氏由老宅中惶惶然走出來,池月也迅速地由拐角處消失不見。


    適才周氏被池奶奶和喬氏忽悠的一幕,全然叫她看在眼裏,憤恨之意油然而生,秀拳不自覺地緊緊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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