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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搞不懂,你由何處得到這麽許多奇思妙想?”顧寒若有所思地看著池月。


    池月正在門前擺弄著一盆茂盛的海棠,隨口道:“多用腦子想嘛,多想自然就想出來嘍。”


    “腦子?”顧寒挑了挑長眉,“你可是指為髓之海的腦?可用來思索的不是心麽,怎的是腦?”


    池月愣住,這才記起來,當下是古代,古代人認為,心才是思維意識的器官,腦甚少被人提及!


    “對不起,口誤,口誤。”池月小心翼翼地說著,轉移話題道,“不知紅糖可進了宮?我還等著你的捷報呢。”


    顧寒對於池月的顧左右而言他,甚覺奇怪。


    在她的嘴裏,時常蹦出來一些不為他與其他人所了解的詞匯,恍若她由另一個世界而來,叫人迷惑之餘,愈發想要探尋和了解。


    “我已然叫人進貢給了皇族中人,後宮嬪妃們有喜愛者,常常向我們購買。”顧寒雲淡風輕地作答,“你這作坊的名頭也已在京城中為人漸漸知曉,隻是紅糖尚未普及,名頭沒有那麽響罷了。”


    即使如此,池月已然十分滿意。


    “顧公子兜售紅糖,還不忘提及我們這微不足道的小作坊,小女委實感激。”池月由衷感謝。


    顧寒微微一笑,“舉手之勞而已。”


    說得輕描淡寫,似不要池月的任何感激,他做得理所應當。


    院試結束,池淵如池月所想,果然沒有中得秀才。


    大概是傲然一場落了空,覺得無臉見人,喬氏一家甚少登池月的門了,池月也樂得清靜。


    入冬,天漸寒涼,人們增了衣物,肅殺之氣中,也甚少有人出門。


    最後一季甘蔗被池月等人收割後地,土地便空置沒了用處,留待著下一個春季再行播種。


    蘑菇地裏早就采摘了蘑菇,跟隨大眾種植上了小麥。


    眼看著作坊忙碌過這一陣,也要歇業。


    池月將所有製成的紅糖全部給了顧寒,要他務必要賣到京城裏去,進貢到宮裏去,好得到高額的利潤。


    顧寒果然不負所望,將所有的紅糖竟全部兜售入宮,得到了比京城還要昂貴的三倍價格,折半迴饋給了池月。


    不足一月,眼看著池月手裏,又多了二三百兩銀錢。


    這一夜,池月拿著一百兩銀票,進入空間。


    將銀票放到石案上,眨眼間,銀票仿若被石案吞沒,憑空消失!


    整個空間,突兀地發出刺耳的轟鳴聲。


    池月隻覺雙耳嗡鳴,趕忙堵住了耳朵,一睜眼,卻見自己正在空間外麵,自己的床上!


    她閉目,打算再次進入空間探個究竟,卻無論如何也進不去了!


    池月大驚失色。


    難道係統空間在戲耍她,為的就是得到她的一千兩銀票?


    她的一千兩銀子,就此打了水漂?


    一顆心從未如此慌急錯亂過,池月一遍遍嚐試,一遍遍以失敗告終,折騰了整晚,到底放棄。


    “你個死毛毛,到底死哪裏去了?”池月攥緊雙手,咬牙切齒地道,“等我見了你,看不扒了你的狗皮當褥子使!”


    清晨,周氏見池月雙眼通紅,沒精打采的樣子,擔憂地問:“月兒,怎的昨夜沒有睡好麽?”


    一邊試探著去摸她的額頭。


    池月雙目無神地看著周氏,驀地眼淚奪眶而出,撲進周氏的懷裏,嗚嗚哭個不住。


    周氏大驚,一邊拍撫著池月的背,一邊急急地問:“到底怎麽迴事?月兒,是不有人欺負你了?快告訴娘!”


    池月卻隻是哭個不停,不置一詞。


    因她不知該從何說起。


    難道她說,他們辛辛苦苦賺得的一千兩銀子,叫她付諸東流,瞬間打了水漂?


    空間的事即使道出來,她們可信麽?


    所有的苦悶,隻有她一個人吞。


    接連兩日,池月都似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提不起精神,隻是坐在涼亭中發楞,不顧作坊,也顧不得吃飯了。


    無論周氏和池馨如何勸導,都無濟於事。


    待到顧寒來到,周氏儼然見到了救星,拉扯他到一旁,將池月的奇異舉止告知給他聽。


    “顧公子,你說我家月兒是不是中了哪門子邪了?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已然兩日了,飯也沒吃一口,眼看著再不進食,可要餓死了!”


    說著,她心疼地抹一抹眼角,擔憂地看向涼亭中那一抹孤寂的身影。


    顧寒蹙了蹙眉頭,他從來沒有見到池月有若今日這般失魂落魄的模樣。


    往日裏見到她,她俱是充滿幹勁,仿若幼小的身體裏,藏匿著滿滿的能量,用之不盡,取之不竭。


    即使遇到再大的困境,她也會迎頭趕上,愈挫愈勇,勇往直前!


    到底會是什麽事,將這樣一個永不言敗的她給擊垮了呢?


    他步入涼亭中,坐在池月對麵,目不轉睛看著她托腮沉思的模樣。


    終於,池月被他盯得久了,有了知覺,睥睨他一眼,淡淡地道:“你這樣看著我,看我像一個可笑的傻瓜是不是?”


    “可笑的傻瓜?”顧寒挑眉,“那麽,你做的事如何可笑,可否說來一聽?”


    池月吧嗒了一下嘴唇,到底沒有言語,繼續將手中的石子朝著湖麵上扔去,擊散一池鯉魚。


    “是不是,做了虧錢的買賣?”顧寒驀地道。


    池月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脫口而出,“你怎的知道?”


    “果然。”顧寒胸有成竹地一笑,“如我猜想,也隻有錢財能令你如此失落彷徨。”


    “我怎的越聽這話越像在貶低我?”池月皺了皺眉。


    “哪有,我是在恭維你金錢至上,如此才為商人的本色。”顧寒含笑道。


    池月卻依舊覺得這話是赤裸裸的貶低,卻打腫臉充胖子地道:“金錢至上怎麽了?如你所說,我是商人,本該以金錢為重心,如此專心致誌,才能賺更多的錢嘛。”


    顧寒忍俊不禁,又問:“那麽,虧得不少吧?難道將你所賺取的全部虧了去?不然你也不會如此失魂落魄,抑鬱不振。”


    再一次被顧寒戳破了心事,池月頓覺自己似個透明人,無所遁藏。


    她不言語,卻也代表了默認。


    顧寒搖搖頭,若有所思地道:“如你這般視財如命者,想來也不能做賭博投機之類危險的事兒,在下實在想不通,究竟是何種買賣,叫你將所有錢財都投入進去,乃至於落到入不敷出的地步?”


    “自然是大買賣。”池月賭氣地道,手裏的石子再一次狠狠地拋出去,“你不懂。”


    顧寒失笑,這天下的買賣還有他弄不懂的?


    他隻覺她並非小瞧他,而確實有難言之隱。是以,他不再追問,心頭卻浮起許多種猜測,又被自己一一否定。


    兩人相對無言地坐了許久,顧寒到底說:“錢財究竟為身外之物,可失而複得,隻是你的身子若是垮了,難受的不僅是你自己,還有你的母親和姐妹,你可要三思。”


    被顧寒一番勸導,池月空蕩蕩的心究竟有了一絲暖意。


    她微微笑了笑,俏皮地看著他,“難受的可還有你麽?”


    本是句玩笑話,顧寒卻不知怎的,頓覺麵頰滾燙,忙正襟危坐,故作淡然地道:“當然,我們是朋友嘛。朋友有難,我哪裏還有高興的道理?豈不是落井下石了?”


    “謝謝你。”池月由衷地道,“顧寒,你不僅是我的朋友,還是知己,也隻有你能夠看透我的心。”


    兩人相視了好一會兒,顧寒見池月竟是坦坦蕩蕩,毫無兒女情愫之意,自己卻將一顆心心猿意馬,為之悸動不已,首先將眸子瞥了開去,頓覺自己的不爭氣,對池月不知怎的又生出一股隱隱的怨氣來。


    他起身,命剪影備馬。


    周氏見顧寒臨走時麵色不十分好,奇怪地走到涼亭中,詢問池月,“你跟顧公子拌嘴了?”


    “沒有啊?”池月訝異,又伸了個懶腰,摸摸咕嚕嚕的肚子道,“娘,餓死我了,有好吃的沒?”


    見池月竟不再絕食,肯吃飯了,周氏喜不自勝,連忙道:“有許多飯菜呢,我這就給你熱去!”


    一邊忙活,又一邊嘀咕著,“還是顧公子最會勸導人,竟將月兒勸轉過來了,阿彌陀佛,好人有好報!”


    池月是真的想開了。


    千金散盡還複來,即使空間果真欺騙了她,她也不在乎。


    沒有了空間,她依舊可以在現實中繼續開墾土地,種植甘蔗和蘑菇,一步步腳踏實地地發家致富!


    也許,原本就沒有什麽捷徑,是她太想盡快地富裕起來,才導致被毛毛此類貨色所蒙騙!


    這一千兩銀子,權當給她上了一課吧!


    這兩日顧寒時常前來,似當定了池月疲累彷徨時倚靠的肩膀,與她同吃同坐,聊天解悶。


    “剪影告訴我,你最近並沒有與人有特殊生意上的往來。”顧寒驀地啟口,令毫無準備的池月為之一楞。


    難道他察覺出了什麽?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有些嗔惱地道:“你派人調查我?”


    “隻是關心而已。”顧寒故作雲淡風輕,“難道關心朋友,也做得不該嗎?”


    “可我如今已不需要旁人來關心。”池月警覺地起身,走到涼亭外,詢問作坊的事情去了。


    一整日,池月都對顧寒躲躲閃閃,顧寒隻好告辭。


    池月本不想如此對待顧寒,可一想到他欲要戳破她的秘密,一顆心不知怎的便提將起來,很自然地便將盔甲裹覆在身上,拒絕旁人的窺探和靠近。


    顧寒則覺得池月愈發神秘,在她的身上,一定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可他雖然很想知曉這秘密,更在乎池月的友情。見池月有意躲避他,他頓覺自己問得太過唐突,方才導致這段友情的裂痕,委實有些得不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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