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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樓上,光華璀璨間,剪影額頭青筋抖動,眼睜睜看著自家尊貴的主子,挑選著女人的發飾。


    挑選了好一會兒,顧寒微微搖頭,喊來剪影,“剪影,你幫我瞧瞧,哪個好。”


    剪影不得不上前,尷尬地道:“屬下也不懂這些,若是送人,還是叫女人家來挑選比較妥當些。”


    他又忍不住試探著問:“公子,你挑選這些,可是要送給池月?”


    隻半天的工夫,他便在顧寒的眸光裏見到了從所未見的許多東西,叫他隱隱明了了什麽。


    “算你懂得本王的心。”顧寒故作肅然,淡淡地答。


    剪影很想說什麽,可又覺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是以將話語吞咽了迴去。


    顧寒手一停,舉起一枚翡翠蝴蝶團花步搖來。


    放在窗前的陽光下一照,恍若見到池月的頭上戴著這步搖,竟是整個人都如同一隻翩翩蝴蝶,更增花容,搖曳生姿。


    剪影忍不住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公子,這東西若是送給聞小姐還尚可,若是送給池姑娘……她不過才十一歲大,人還沒有成形呢,戴出去恐怕太過累贅了些。且她一個鄉野丫頭,哪裏敢在鄉村裏搭配這個出門,豈不惹人笑柄麽。”


    顧寒眸光一沉。


    雖說他不喜歡旁人總是稱池月為鄉野丫頭,可細細品味剪影的話,的確有幾分道理。


    環境造就人,這句話也並非沒有依據。


    他不置一詞,將步搖怦然放落迴去,索性下了樓。


    見顧寒似有些生氣,剪影知自己說錯了話,扇了自己一耳朵,連忙也跟著出去。


    迴去的路上,夕陽漸落,紅色的餘暉照耀著廣袤無垠的大地,溫柔地沐浴著碧水青山,如此愜意,如此安然。


    池馨時不時撫摸頭上的金步搖,隻覺自己頭上加了這璀璨物事,瞬間變了個人似的,同那些貴女們也更接近了一些,也叫她挺直了不少腰板。


    池月贏得一場比賽,心情自然也舒暢得很,看著弟妹一路上吃著顧寒所贈送的精致吃食,心裏的煩惱一掃而空。


    她隻覺這個時空也挺好。起碼空氣清新,水流澄澈,於現代難得一見的彩虹,在這裏可謂雨後便現。這裏的碧空更藍,夜空更美,花兒更豔,自然風光處處皆景。


    池月同池馨一行人搭載著馬車迴村,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鄉村裏使用的多是牛車和驢車,馬車甚少,一看便知是富貴人家的行路工具。


    五香村裏的人卻是識得這輛馬車的,因它載著池月來來往往數迴,早已經奪取了不少人的矚目,眾口相傳了。


    有人說池月不知認識了哪家的大爺,攀上了高枝,要麻雀飛奔到枝頭變鳳凰。


    有人說池月是去縣城裏麵做大生意大買賣,人家不得雇傭一輛馬車撐一撐氣場?


    甚至有的說池月已然在縣城裏買了房,這輛馬車正是她自個兒的,隻是怕財富外泄,方才隱藏不說。


    ……


    總之,見到這輛馬車之時,有人便開始在地頭上指指點點地叫喊,“快看快看,池月迴來了!”


    “這池月可算迴來了!”


    不少人幾乎是一哄而上。


    池月聽聞動靜,掀開車簾朝外頭張望,見眾人朝他們的馬車跑來,當即皺眉。


    來到首當其衝的徐二麵前,她叫車夫停住馬車,下了車問道:“慌慌張張的,怎麽迴事?”


    徐二上氣不接下氣,指著他們的蘑菇地道:“我們的地,地……被人給翻了!”


    池月的腦中哄然一響。


    他們剛將甘蔗收割不久,還未播種,是以甘蔗地裏空空如也。


    那三畝蘑菇地裏,蘑菇卻正當成熟茂盛,準備隨時供給給天然居。


    是誰喪盡天良,又去翻她的地?難道她又無意中得罪哪門子的貴人了嗎?


    她迫不及待地問:“都給翻了嗎?還有沒有剩餘的?”


    徐二垂頭喪氣,低頭歎息。


    池月知道,三畝地定是都讓人給毀了。


    仿若由雲端墜落於地,將池月摔得生疼。待見到那被破壞得不堪入目的田地,被打落得七零八落的蘑菇時,她更是頭暈目眩,緊緊攥住了秀拳。


    “是誰,到底是誰幹的?”她大聲質問。


    圍觀的人群裏沒有人迴應,徐二在一旁道:“我們也不知是誰幹的。都是我的錯,昨日喝醉了酒,不知怎的就一夜人事不醒——也是奇怪,我從前喝酒從來沒有睡這麽死過——哎,反正此迴是睡死睡成了豬了,竟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被路過的村民叫醒,這才驚覺……”


    徐二咬了咬牙,再說不下去。他羞憤地捶了捶胸脯,自責難抑,“都是我看守不嚴所致,都是我的錯!池月,這個月的工錢我不要了,你把我辭退了吧!”


    眾人瞧著池月的臉色,等著她失聲痛哭,泣不成聲。


    有人替她難過,覺得同她過不去的人也太卑鄙無恥了些。


    卻也有些幸災樂禍的,早就見池月發家致富眼饞嫉恨,巴不得她從雲端掉落下來呢。


    池月卻隻是呆住在原地,許久許久,方才下定了決心般,咬牙切齒地道:“待將這罪魁禍首給揪出來,我定要給他好看!”


    說罷,她也不看頓地自責的徐二,掠過眾人,來到送她迴來的馬車夫旁邊,正色道:“麻煩你轉告你家公子,我家的地叫人破壞,煩請他告知給縣太爺一聲,叫人來查辦查辦。”


    “這個不勞姑娘說,我正打算迴去稟報呢。”那人本是顧寒派來保護池月路上安全的護衛,見池月家中出了這等大事,哪裏敢隱瞞半分?


    池月點了點頭,目送馬車以風馳電掣的速度絕塵而去。


    眾人見池月並沒有如自己所願,流露出半點絕望痛苦的神色,均略略有些失望。


    同時十分訝異,一個如此年幼的娃娃,心裏竟承受得住這般巨石墜崖般的沉重打擊?若是換了他們,早就發瘋發狂地潑婦罵街,抑或是委地痛苦,哭天搶地了呢……


    池月自和池馨等人迴去了家裏。


    “哈哈,我說弟妹啊,這可是你不孝公婆,不敬兄嫂所得的報應啊!你又何必傷心難過呢?要我說啊,你隻要改過從善,將這作坊所賺的錢,拿去孝順孝順公婆,接濟接濟如我們一般的窮親戚,而不是為富不仁,隻顧著自己享受,興許老天爺開眼,這樣的災禍便再不會來了呢?你說是不是弟妹,恩?”


    這一連串咄咄逼人的話語,令剛剛踏入家門的池月微微蹙眉。


    喬氏見他們遭殃,便緊趕著來落井下石了嗎?


    周氏淚流滿麵,涕下沾襟,聽著喬氏這看似善意的勸導,略略頷首,“大嫂你說得對,從前是我不對,我不該教導著兒女對長輩如此刻薄,眼看著老天爺發怒,降罪於我們了!”


    喬氏眼看自己的勸導有效,正待要繼續將周氏“洗腦”下去,池月走上前,擋住在周氏麵前,麵對著喬氏,“大娘,你說我們得罪了老天爺,叫他降罪於我們,你倒是說說,老天爺究竟是叫我們餓到了,叫我們凍到了,還是叫我們傷到了筋骨下不得地幹不了活計了?”


    池月雖說身材瘦小,比周氏小了兩個頭,可喬氏麵對著她,不知怎的,心裏便發起怵來,講話也不如適才那樣利索了,有些急躁地道:“大清早的全村人可都親眼瞧見的,你們的三畝蘑菇地,不是全部被掀翻了嗎?這一夜之間,在有人看守的情形下,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做此行徑的,不是老天爺降下懲罰警示於你們,又是什麽?”


    池月隻覺可笑。她從來都是無神論者,對於這些鬼神之說,她隻當是古人的封建迷信。


    “做這等行徑的,自然是人。”池月不緊不慢地道,“隻是我納悶,有人心裏存著的莫不是什麽鬼胎,想趁機撈取人的錢財,這便讓舉頭三尺的神明見不到,也管不著了嗎?”


    她緊緊盯住喬氏的眼睛,將喬氏盯得頭發發毛。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喬氏被戳破心思,掐腰為自己壯膽,趁機退後了一步,“你是說我心懷鬼胎,想趁機索取你家的錢財?哼,如若不是為了你們著想,我還不願意來這兒受你們的辱受你們的氣呢!你說你們若不悔改,迴去做孝順兒女,將來老天爺的懲戒將更重更甚,你們受得住,你們的娘親受不受得住啊!”


    喬氏言辭懇切的樣子,叫周氏聞之心慌,卻叫池月愈發哭笑不得。


    “你先改掉擅闖民宅,擾亂民生的罪過改了,再來勸導我們不遲。”池月冷冷地道,“大娘慢走,不送!”


    “你,你!”喬氏被池月轟趕著出門,怒氣到底被逼了上來,隔著池月的身子,瞪視向周氏,“弟妹,你到底管教不管教你這個無情無義,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逆子?她如今可是惹怒了天爺老子,若你再不嚴加管教,她可要連累到你們全家人跟著受苦遭難啦!”


    周氏被喬氏攛掇下,豁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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