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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寒狐疑地看向她,正準備問她,“你如何得知這是一隻牧羊犬?要知道,這是西方使臣進貢給皇帝,皇帝又獎賞給我的,這種高貴的品種,世間難得一見!”


    可他思索片刻,又將問話吞咽了迴去。


    他知道,她有太多的秘密,都不想與他訴說。


    剪影牽引著這隻看似溫順的獵犬,看了看顧寒,不明白為何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顧寒竟會舍得動用他所摯愛的寶貝?難道隻是因池月的一個渴望嗎?


    要知道,論斷案,他剪影可不比大理寺卿,甚至皇帝的監察侍衛們差到哪裏去,更不比這個畜牲差到哪裏去!


    正想著,卻見池月一不留神便躥到了獵犬的麵前,伸出她的纖纖小手,便要去觸摸它的毛發。


    “住手!”剪影大喊。這個小丫頭,簡直太大膽!


    獵犬見一個陌生人要衝自己動手動腳,微微皺眉,卻聽得一個熟悉的聲音道:“青銅,過來。”


    聞聲影動,獵犬迅速地由池月手下飛奔而去,一眨眼間飛躍到顧寒的身邊。


    池月屏住唿吸,她親眼所見,適才青銅是由河邊飛躍到涼亭中去的。


    河麵寬約一丈,它竟如此輕而易舉地過去,跨越了涼亭的欄杆,簡直堪比現代的警犬,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池月的手依舊懸在半空中,直直地盯住那隻名叫青銅的獵犬,甚至忘記了周遭,還有叫它來的來意。


    見池月如此癡迷自己的獵犬,且表現出的喜愛之情如此濃烈,顧寒隻覺有意思。


    “如你一般喜愛獵犬的女人,我還是頭一迴見。”顧寒的聲音恍若雲端飄來,將池月的神智驚醒。


    她驚覺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馬不停蹄跑到涼亭中,蹲下麵對著青銅,又忍不住伸出了手,去摸它的柔順的黑色毛發,“真是一隻出色的獵犬,好犬,好犬!”


    眾人無不驚訝於池月的大膽,周氏忍不住叫道:“月兒,你可要小心,莫要叫它咬了!”


    既然是顧寒的寵物,周氏便不敢稱唿它為“畜牲”。隻是她心裏覺得,這畜牲雖說體型巨大,異於同類,要說有捉賊的能耐,她可半點不信。


    “娘,它喜歡我,難道你沒看到嗎?”池月信誓旦旦地說著,繼續撫摸青銅的毛發,有若欣賞一件貴重的瓷器。


    果真,青銅不僅任由池月對它上下其手,且伸出舌頭,在她的手上舔了舔。


    “真乖!”池月摸了摸它的伸出獠牙的嘴,由衷讚賞著。


    這驚世駭俗的一幕,讓工人們探頭探腦地觀看,連活計也忘了做了。


    “剪影,待會兒你帶青銅去察探。”顧寒吩咐剪影。


    池月這才記起了正事,起身道:“不用了,我帶青銅去。”


    她招唿著,“青銅,跟我走。”


    青銅看了看顧寒,顧寒微微頷首,它便屁顛顛地跟去了。尾隨著池月的乖巧模樣,讓人以為池月才是它親密的主人似的。


    池月帶著青銅來到院落,叫它嗅聞了一塊紅糖,低聲囑咐,“聞好了,待會兒進去就找這東西,可聽好了?”


    青銅乖巧地低吼一聲,似乎也怕旁人聽到似的。


    池月滿意地一笑,這才帶領它進入到作坊裏,立即嚇得眾人作鳥獸散。


    “池,池老板,你帶這畜牲來這裏做什麽?也不怕它把你的糖漿給吃了去!”劉嬸大嚷。


    “若是咬了人怎麽辦?這畜生看起來好生厲害的模樣!”莫二娘也哆哆嗦嗦地叫道,恨不得鑽到石磨底下去。


    池月見眾人害怕的模樣,哈哈笑著,“大家別怕,青銅可不是隨意咬人的主兒,你們盡管放心,自去幹活好了。”


    眾人猶疑著,見青銅果然隻是矗立在那裏,並不四處逡巡搗亂,也就逐漸迴去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池月左看看,右看看,有若平常察看眾人一般,沒有什麽不同。除了今日,她身後尾隨了一條兇神惡煞般的獵犬。


    “旺旺!”驀地,青銅朝一處隱秘的地兒狂吠不止。


    池月跟過去,但見這裏是眾人放置衣物用品的櫥櫃,櫥櫃裏堆得滿滿的,看起來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卻見青銅很快跑到櫥櫃的後麵,池月隨之過去,卻見夾縫的裏麵,赫然是一條黑色的包裹。


    由於在夾縫深處,若不細看,還以為那是黑洞洞的牆壁。即使看清了,也隻以為是塊破布,沒有什麽用處的垃圾而已。


    青銅用利爪抓了一下地麵,池月這才看清,地麵上有一條隱隱約約的細線。


    她試探著牽扯細線,那黑色的包裹竟就那樣輕易地被她拽了出來。


    打開包裹,裏麵赫然是七塊紅糖!


    終於,池月知曉賊人隱藏紅糖的手段了。


    欣賞地看一眼青銅,“青銅,好樣的!”


    繼而,池月環視眾人,眸光中盡是冷峻。走到她們麵前,細細打量。


    見莫二娘正在除去甘蔗上麵的皮,頭壓得很低,幾乎要壓到甘蔗上麵去,池月提醒道:“莫二娘,小心刀子蹭到你的眼睛,頭壓那麽低做什麽?”


    聽聞這話,莫二娘的手心一哆嗦,手上的匕首差點掉落在地上,她連忙穩住心神,衝池月嗬嗬笑著,“昨晚沒有睡好,今日有些打磕睡。池老板既然提醒,我謹記著就是。”


    說著,直起腰身,又細致地做起活來。


    池月提起手裏的黑色包裹,詢問眾人,“大家可知道這是誰的?”


    “咦,這不是莫二娘包衣裳的包裹嗎?我見過。”劉嬸胸有成竹地道。


    “對,我也見過的。”作坊裏最年輕的小翠也附和著,“昨天午飯時,我沒見她的包裹,還問她放到哪裏去了,莫二娘隻稱沒帶,還說是我看錯了,我心說我眼睛好著呢!”


    聽到這裏,莫二娘到底發了話,“你們怎的硬說這是我的?我的分明在家裏,不信明兒個我帶來給你們看。”


    那急切解釋的模樣,好似急於撇清什麽。


    池月笑道:“我看不必明日,今日咱們就去你那裏看一看好了,也省得麻煩。”


    聽聞這話,莫二娘急了,拿著匕首張牙舞爪地道:“池老板,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你懷疑是我用這塊包裹偷了紅糖?你莫要冤枉好人!”


    她的話,令眾人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池月挑眉,冷笑道:“我何時說過,這包裹裏有紅糖?莫二娘,你作賊心虛,自己承認了是不是!”


    莫二娘這才反應過來,猛地扇了自己一個巴掌,懊悔莫及,“我這該死的嘴!”


    “說,你是如何將這紅糖運送出去的?”池月逼問,“是否你還有幫手?”


    “沒,沒有……”莫二娘心虛地道,“是我一個人做的,我兒喜歡吃紅糖,我買不起,才,才偷了些……”


    “你兒喜歡吃紅糖?”池月隻覺可笑,“一個孩子能吃得幾口紅糖,你便隔三差五地撈取這麽多?我看你是想倒賣,從中漁利罷了!”


    莫二娘無從辯解,低下頭去。


    “旺旺!”


    青銅的聲音,在牆邊響起。


    不知什麽時候,它竟躥到院子裏去了。


    池月跟過去,順眼它的目光到牆頭上。她退後十多步,一個飛快的躥跳,三下五除二,順著平整的牆壁飛躍到了牆頭。


    倒吸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眾人竟不知道,他們的池老板竟有如此的好身手,竟學得了飛簷走壁的驚世本領!


    周氏和池馨,也驚訝地捂住了嘴。池月這本事,不會也是她從夢裏學來的吧?


    顧寒狹長的眸子裏,閃過一絲光亮。


    這個女人,還要帶給他多少的震驚,才肯罷休?


    池月扶住牆頭,見外頭有一個男人在候著,抬眼見到她,麵露驚駭,撒腿就跑。


    “莫二郎,既然來了,你就不打算進來坐一坐嗎?”池月招唿著。


    正要飛躍而下,卻見一道身影躥躍過牆頭,瞬間將莫二郎咬住了衣襟,製止了他逃離的動作。


    “青銅,好樣的!”池月這才飛躍下去,在青銅的協助下,輕而易舉抓獲了盜竊紅糖的幫手。


    莫二郎同莫二娘被人抓了個現形,不得不低頭認罪。


    原來,他們裏應外合,莫二娘先將紅糖藏匿,待到莫二郎在外頭吹響隻有莫二娘聽得懂的口哨,她便趁機將包裹扔出牆外,又自去裏麵幹活。


    家裏的看守尋常隻有周氏和池馨,兩人又忙忙碌碌自顧不暇,這邊的盜竊也就輕易許多。


    隻是怕池月急紅了眼告官,兩人也不敢一下子拿取太多,隻是積少成多,拿去販賣而已。


    池月聽了,隻覺氣塞於胸,“哼,我對你不薄,你卻對我們使如此下三爛的手段,竟幹起偷盜的營生欺罔起我們來了,看我不把你們送官,讓縣太爺秉公處理!”


    莫二娘嚇得撲倒在池月腳下,哭嚎道:“姑娘,是我豬油蒙了心,悔不該聽我當家的話,幹這種下三爛的營生。池老板,我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你開恩放我們這一迴吧……”


    周氏搖頭,走過來對池月悄聲道:“月兒,我看還是算了吧,鄉裏鄉親的,太過份了也不好。不如讓她離開作坊,就此了事吧。”


    池月卻冷冷地道:“娘,我們越是軟弱,越是讓人覺得我們好欺負。這一迴若不殺雞儆猴,其餘人想來也不知王法為何物。我卻要讓他們看看我的厲害!”


    “治下嚴厲,如此才能令下人井然有序,各司其職,我讚成。”顧寒說著,又命令剪影道,“將這兩人押送去官府,依法懲辦。”


    剪影聽令,便要上前。


    “你不讓我們活,我們也不讓你活!”一聲尖利的嘶吼,莫二娘逼紅了眼,舉起手上的匕首,便要捅向池月的腹部!


    “月兒,小心!”周氏駭然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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