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清晨,天氣清朗,陽光明媚,和風習習,起身之後有與楚玨一道迴書院修學,而是捧著準備好的禮物向何府走去。//。qВ5、c0m\


    “楚公子,又來拜訪學士了。”開門的是個青年仆役,畢竟老管家年紀大了,不能總是做些迎來送往的小事。


    “老師可在府中。”楚質微笑問道,也沒有客氣,直接邁步走了進去,而仆役也沒有阻攔,反而在一旁幫忙提禮物。


    “學士在會客。”仆役說道。


    “不知是何人前來拜訪老師。”楚質步伐一滯,迴身問道,如果是自己不認識的,當然不能隨意前去打擾。


    “是小宋學士。”仆役笑道:“可否要小的前去通報學士。”


    小宋學士?眨了下眼睛,楚質反應過來,明白仆役說的是龍圖閣學士宋祁,當朝宰相宋的弟弟,對於宋祁,楚質也有所了解,知道他是天聖二年與其兄宋同舉進士,本來宋祁原為殿試第一,理應成為狀元,可是當時輔政的章獻太後劉蛾覺得弟弟比哥哥名次高不合禮法,所以改判宋為第一,宋祁第十,想來宋祁應該覺得很冤枉吧,可見有時候成為狀元,文章故然重要,可是運氣也是不可或缺的。


    “小宋學士前來拜訪老師,可是有什麽急事嗎?”楚質輕聲問道,清楚何涉交友廣闊,認識宋祁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隻是以前從來沒有在何府中見過而已。


    “小的也不清楚。”仆役搖了下頭,說道:“若是公子想知道,且容小的前去打聽一下。”


    “不用了。”楚質擺了下手,決定自己還是等宋祁走了再去拜見何涉,仆役當然沒有意見,帶著楚質向偏廳走去,剛走兩步,老管家從客廳內走了出來,笑嗬嗬的招手說道:“楚公子,學士請你進去。”


    “長者。老師怎麽知道我來了。”楚質拱手。迷惑不解問道。


    “自然是我告訴學士地。”老管家笑道。自己雖然年邁。可還沒有到老眼昏花地地步。


    “哦。”


    肯定是剛才敲門聲驚動老客家了。楚質理解點頭。理了下儀容。坦然自若地跟隨老管家走進客廳。


    客廳之內。茶香四溢。薄霧彌漫。何涉麵帶微笑。燒炭煮茶。旁邊坐了個四十來歲風度儒雅地中年文士。


    “老師。”楚質恭敬行禮道:“宋學士。”


    “這位想必就是近日來以詩詞才情名動汴梁的楚案首了。”宋祁笑吟吟說道。


    “子京過譽了,些許薄名,不必較真。”何涉笑道:“這不過是浮雲罷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學生不敢自滿。”楚質微笑說道。


    “何學士地要求過高了。”宋祁笑道:“自從那首問世間情是何物傳揚開後,我的家中就不得安寧。”


    “這是為何?”何涉好奇問道。


    “妻妾總是問我是否願意與之同生共死,我如何能說不。


    ”宋祁苦惱說道:“這樣算來,我已經死了好幾迴了。”


    不愧是傳說中的的風流人物,居然不避諱言談自己的私閨之事,楚質心中暗暗敬佩,換成是自己,可不敢這麽無所顧忌。


    “誰讓子京如此多情,還好隻是死了幾迴而已,不用受寒了。”何涉放聲大笑道。


    “何學士所言極是。”宋祁滿麵讚成說道,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似乎有些許得意。


    楚質嘴角含笑,清楚何涉話裏地含義(電腦站),宋祁家中妻妾頗多,他在享受偎紅倚翠的同時,倒也為她們時時留心,處處在意,傳說他曾經在外麵宴飲時覺得天氣寒冷,命人迴家取衣,誰知數房愛寵各自都送了一件暖衣,他看著好幾件衣服,無法選擇,索性一件也不穿,忍著寒冷迴了家,這件事情一時在士大夫之中傳為美淡,都認為宋祁不願意厚此薄彼,拂了另外人的心意,不愧是多情的風流人物。


    “都是小子的錯,讓宋學士左右為難了。”楚質笑嗬嗬拱手道:“小子在這裏賠禮了。”


    “賠禮倒是不用,以後寫新詞之時,不要忘記送些到我府上去。”宋祁笑道:“現在家裏妻妾都在談論小楚地詩詞,沒人理會我小宋了。”


    “與宋學士相比,小子還差得遠呢。”楚質微笑說道:“起碼小子還沒遇到一聲腸斷竹簾中的美事。”


    “何學士,你這弟子真是討人喜歡,盡說些讓我心中得意的事情。”宋祁眉開眼笑,笑容燦爛,一點也沒有掩飾,直接自己地心情明說出來。


    據說宋祁有一次路過京城內的繁台街,迎麵遇上宮內出來的車馬,其中有一輛車內的宮女揭開車簾,喚了聲:“小宋!”隨即便擦肩而過,宋祁迴家,對這一聲嬌唿不能忘懷,就寫了首詞,未幾這首詞便傳唱開了,一直到達宮禁之中,宋仁宗知道了,追問此事,最後自然成就了一段佳話,也是宋祁生平得意地事情。


    其實楚質對這件


    有疑慮的,宮女在車中唿那一聲“小宋”,究竟欽佩,景仰,還是真正的愛慕?在這一瞬間,可能雙方都未曾打個照麵,宋祁怎麽能肯定他們之間的心有靈犀,彼此有情,而不是自作多情。


    不管怎樣說,宋仁宗將宮女賜予宋祁,對三人都有好處,宋仁宗賢名有了,宋祁如願以償,抱得美人歸,宮女得以解脫,不用在宮中消磨青春年華了,畢竟相對而言,宋祁雖然有點風流多情,卻也不失為文才翩翩的良人。


    “是討人喜歡,但是也喜歡偷懶耍滑。”何涉輕笑了下,臉色突然一沉,說道:“景純,這兩日為何不去書院進學。”


    不是何涉有意讓楚質難堪,而是十分清楚以楚質的性子,如果沒有正當理由地話,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逃學的,對於這一點,何涉深信不疑,誰叫楚質平日表現得如此明理懂事,換成另外之人,不經書院批準,消失了兩日,何涉早就勃然大怒了。


    “家中有些私事要學生處理,耽誤了學業,請老師責罰。”楚質低頭說道。


    “景純,你雖然中了秀才,但不可就此驕傲自滿,須知……。”其實何涉本來就沒有什麽氣,見楚質主動承認錯誤,心裏更加滿意,不過還是借這個機會敲打一番。


    自從中了案首,這話何涉每隔幾日就要說一遍,楚質早就耳熟能詳,但還是得恭恭敬敬地垂手聆聽,唯唯諾諾。


    “景純,這盆竹你是從哪裏弄來的?”人家教訓弟子,宋祁自然不會管,目光隨意打量周圍環境,忽然見到楚質帶進來地禮物,仔細觀賞之下,心中也有幾分喜愛,待何涉訓言說完,便迫不得已的追問起來。


    “昨日出城辦事之時,在某處山村見到一片竹林,發現這株翠竹挺拔秀麗,想到老師也是愛竹之人,便帶了迴來。”楚質輕笑道。


    “景純,你說錯了,何學士不是愛竹,而是愛畫竹。”宋祁笑道:“送竹給他,恐怕沒過幾日就枯萎了。”


    “誰說老夫不喜繡地。”何涉輕哼說道。


    “如此說來,你可知道此株是何竹?”宋祁輕笑起來,撫著翠竹綠色地葉子說道。


    繡的種類很多,大概有幾百種,除了一些特征比較明顯,容易辨認的繡子,有許多都是比較相似的,仔細觀察盆中的翠竹半響,何涉語塞,顯然也是不清楚。


    “這是一株鳳尾竹,看其細長葉子就知道了。”宋祁說道,露出一僂笑容。


    “子京,從不知道你居然對繡子如此了解。”何涉驚訝道。


    “換成其他竹子我未必知道,隻不過以前家中植有鳳尾竹而已。”宋祁笑道:“當年家貧,父親常以繡之七德訓示我們兄弟,以激勵我們奮進。”


    “身形挺直,寧折不彎,是曰正直。雖有繡節,卻不止步,是曰奮進。外直中空,襟懷若穀,是曰虛懷。有花不開,素麵朝天,是曰質樸。超然**,頂天立地,是曰卓爾。雖曰卓爾,卻不似鬆,是曰善群。載文傳世,任勞任怨,是曰擔當。”何涉悠悠說道:“繡不愧為四君子之中地君子,景純,你要緊記之。”


    “學生自當牢記。”楚質認真說道。


    “何學士也不愧為書院山長,什麽時候都不忘記教育弟子。”宋祁輕笑說道:“過幾日的宴會,青年才俊雲集,名士大家匯聚,也不妨帶景純前去見識一番。”


    “以後他自然有機會參加,現在還是算了吧。”猶豫了片刻,何涉說道,心中輕歎。


    宋祁也沒有堅持,笑吟吟的與何涉聊起經文典籍、奇聞逸事,過了不久也隨之告辭而去,而何涉也沒有挽留,起身相送。


    “景純,小宋雖有才氣,但為人過於輕浮,你莫要學他。”返迴客廳,何涉輕聲說道:“你要清楚,大宋文才不及其弟而持重過之,所以能為宰相,而小宋文采飛揚,性情卻不怎麽沉穩,隻能是學士一流。”


    “學生明白。


    ”楚質答應,隨之有些好奇問道:“老師,剛才宋學士說的宴會,是怎麽迴事?”


    瞄了楚質一眼,發現他真的不清楚,何涉心中欣慰,解釋說道:“會試榜單近日會公布出來,到時候新科貢士自然要歡聚慶賀,我等應激前去參加。”


    與秀才舉人地歡宴相比,貢士宴會的份量當然重得多,名士大儒也要給點麵子以後的進士官員前去慶賀,這已經算是次點地了,如果是進士的瓊林宴,不僅是朝廷重臣,可能連皇帝也出席其中。


    似乎勾起了不好的迴憶,楚質的笑容變得有些牽強起來。


    “景純,老師相信,不久之後,此次宴會定然有你地身影。”何涉鼓勵說道。


    “理應如此。”楚質自己也有這個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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