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尷尬的笑了笑:“這些工具在這兒放置幾年,幾乎被人當做廢物處理,有所受損也很正常,若你們真的需要,我做主,原本二十兩銀子的價格隻收你們十兩。如何?”


    “行,這套工具我們要了,這是一兩定金,你先拿著。我們先去買其他東西,迴來再到你這裏付清尾款。”夏然說完,把一兩銀子遞給男子。


    男子猶豫片刻,接過銀子,“那行,你們迴來直接付我九兩銀子就行了。”


    夏然點點頭,又問道:“我們想去牙行買幾個人,不知萊城的牙行往哪兒走?”


    男子低聲道:“你們不必找了,萊城幾家牙行的東家都逃難了。”


    夏然驚訝道:“我們剛剛看到一個中年男子買了十幾個孩子,他不是牙行的人,那他是誰?”


    男子張了張嘴,卻又把想說的話咽了迴去,低聲道:“你就別問了,有些事知道得多了對你們沒有好處。”


    夏然從袖子裏拿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塞給男子,“我們隻是路過此地,有什麽忌諱的,且萊城人都知道的信息,麻煩你告訴我們。”


    男子看了一眼手裏的銀票,歎氣道:“罷了!為免你們在城中闖禍,我便將城中之事告知你吧!反正這些事在萊城也不是秘密,也不算泄密。


    你們見到的人是萊城知府的管家,他每日都會到城外買一些十幾歲的孩子迴來,每隔一段時日又用馬車送那些孩子離開,至於送到哪裏,這個我們就不知道了。”


    夏然的唇角勾起一絲幾不可查的弧度,萊城知府是高丞相的門人,那些孩子當然是送到京城交給高丞相了。


    她看了一眼正在打造的刀劍,試探道:“你們這些兵器也是給知府大人打的吧!”


    男子瞳孔微縮,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夏然笑道:“猜的。你們打了幾年兵器了?”


    “五年。”


    五年,時間夠久了,在打鐵鋪光明正大打兵器,該說他們膽子大,還是說有恃無恐。


    “你們東家也挺厲害的,竟然弄了這麽多鐵來打兵器。”夏然讚道。


    “萊城有個大鐵礦,當然不缺鐵了。”男子理所當然道。


    夏然了然,試探道:“既然你們是為知府大人辦事,按理說應該過得很好才是,為何我看你一臉的愁緒?”


    男子眼底劃過一絲黯然,“這城中哪個人不是為他們辦事?僧多粥少,我們人多水少,能不愁嗎?”


    夏然一臉疑惑:“我聽城門口的官差說,城裏有人賣水賣糧食,你們怎麽可能會缺水?”


    “那是知府大人的小舅子從江南運過來的水,一水罐五兩銀子,我們這點月錢哪買得起?”


    “那你們平日喝的水從哪兒來的?”夏然麵露不解。


    “剛開始幹旱時喝的是衙門裏的井水,前年年底開始喝的是鐵礦附近暗河裏的水,現在鐵礦石挖完了,暗河裏的水也幹枯了,想喝水隻能去買了。”


    夏然再一次聽到鐵礦,心裏微微波動一下:“鐵礦離這兒不遠嗎?你們還能喝到那裏的水?”


    “在郊外深山裏麵,走路一個時辰就到了。”


    “那些挖鐵礦石和煉鐵的人都迴萊城了嗎?”


    男子眸光閃爍了一下,“不知道,應該是逃難了吧!”


    夏然得到想要的信息,笑道:“我們先去其他地方轉轉,迴來再取木工工具。”


    男子點頭。


    夏然三人大步離開鐵鋪。


    他們離開後,男子拿著銀票給其他人看了看,對其中一人說:“讓人拿著銀票去買水買糧食,我們也準備逃吧!”


    那人接過銀票:“這事包在我身上,包管今日就辦好,我們明日便可離開這裏。”


    “嗯!再不逃我們可能就要跟挖鐵礦那些人一樣了,被人悄無聲息的做掉。”男子歎道。


    另一人恍然大悟:“所以說你是故意把消息透露給剛才那幾個人的。”


    男子點頭:“當然,我在京城見過的人何其多,自然比你們懂得看人。那人雖然穿著不怎麽樣,但言行舉止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氣質卻做不了假,他們進城的目的不純……”


    “你是說他們不是單純進來買東西?”


    “當然不是,你見過單純買東西的人一出手就是五百兩銀票嗎?”


    “那倒沒有。不過,他不怕我們告密嗎?”


    “他是篤定我不會告密才問的。”男子幽幽的說道。


    另一邊,夏貴也在問夏然這個問題:“妹妹,你就不怕那些人背後告密?”


    夏然不以為然:“告密?告啥密?放心吧!那人若想告密就不會故意在我麵前透露消息。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真的告密,知府最多也就派人跟蹤我們,到時甩開那些人是了,對我們的影響能有多大?”


    夏貴仔細一想,確實是這樣。


    知府忙著賺錢、忙著幫高丞相找適齡孩子,還要忙著抹掉鐵礦和兵器的痕跡,哪裏有時間管他們這些無關緊要之人。


    夏然見夏貴想通了,便不再多說什麽,大步朝另一條街道的醫館走去。


    醫館裏隻有一個頭發胡子發白的老大夫,坐在椅子上打盹。


    聽到到腳步聲,老大夫慵懶的掀開眼皮看了一眼,“幾位是開藥,還是買藥?”


    夏然淡淡的問道:“掌櫃的,不知你們醫館有沒有硫磺和硝石?”


    老大夫瞬間清醒過來,“有,但不多,你要硫磺和硝石做什麽?”


    夏然抱拳道:“恕在下不方便告知。不知能你能否把醫館裏的硫磺和硝石都賣給我。”


    老大夫打量著夏然片刻,緩緩點頭:“可以,一百兩銀子一兩,你想要多少?”


    ‘嘶’夏貴和墨雲飛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夏然麵色不變:“有多少要多少。”


    老大夫深深看了夏然一眼,“可以。”


    過了一會,老大夫拿著兩個袋子出來:“你所需要的硫磺和硝石全部在這裏了,一共四斤九兩八錢,一斤十六兩,共計七千九百八十兩銀子。”


    夏然接過袋子打開,看見裏麵的硫磺和硝石的成色都還不錯,立刻從袖子裏拿出八千兩銀票給他:“剩下的二十兩給我稱一些押不蘆就好了。”


    老大夫瞪圓眼睛,搖頭道:“押不蘆?我這兒沒有這味藥材。”


    夏然眉頭微蹙,又從袖子裏拿出一百兩銀票:“那就給我稱些花椒、祖師麻和草烏……”


    老大夫接過銀票,什麽都沒問便去給夏然稱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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