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想撐著傘,往後退。


    “小姐姐,”飛機頭叼著根牙簽,衝她挑了挑眉,“要不要加個微信?”


    她不悅,嘴邊抿了一下。


    紅頭發從後麵扯了扯她衛衣的帽子,吹了聲口哨,“好高冷哦。”


    但,真他媽的漂亮。


    溫想離他遠些,因為生氣,臉都紅了,“胡攪蠻纏。”


    飛機頭嘴裏的牙簽在抖,“哥,聽見了嗎,她罵我們胡攪蠻纏呢。”


    紅頭發摸了摸耳釘,故意哄笑,“有趣,真是有趣啊。”


    咣——


    一塊石頭劃過他的脖子,砸在對麵三輪車上。


    哄笑聲戛然而止。


    風在沒有溫度的添,路燈太遠,他身上全是黑漆漆的影。


    溫想看清了。


    是她的心上人。


    紅頭發用手指摸了一下脖子。


    艸,見血了。


    “媽的。”他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轉頭,“誰啊!”


    顧夜西走過來,隔著雨幕,毀天滅地的殺意在臉上翻湧,“她的同學。”


    “嗬,我還是她哥哥呢。”飛機頭看了眼溫想,笑得放蕩,“情哥哥。”


    找死。


    顧夜西把溫想拉到身後,擋住前麵的視線,幾乎同時,一拳揮在飛機頭的眼珠子上,拔了他嘴裏的牙簽,放進大拇指指甲裏,然後猛一下向地麵砸去。


    飛機頭嗷嗷直叫,疼的滿地打滾。


    紅頭發一時愣住。


    等他迴神後,想往後退,已經來不及了,顧夜西一腳踹在他大腿上,他腿一軟,跪在了地上,正要掙紮,顧夜西抓了把泥塞在他嘴裏。


    靠。


    踢到鐵板了。


    顧夜西把外套脫了,蓋在他左手的手指上,纏緊後用力絞。


    哢擦這一聲,骨頭斷裂。


    “疼——救,救命啊。”


    顧夜西置若罔聞,一雙眼古井無波。


    “去死吧。”語氣很淡,像惡魔的呢喃。


    刀架在脖子上,慢慢往前推,他幾乎喘不上氣來,這種惶恐,已經無法用文字來形容。


    “我,我——”


    一句話都說不完整,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顧同學。”


    是溫想的聲音,拉住了他。


    顧夜西動作僵住,迴頭,看見站在雨幕裏的她。


    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那麽漂亮的一雙手,上麵卻沾了血,“別傷人。”


    她可以為了他不要原則,但若真出了人命,到時他要如何脫身。


    “你進屋。”


    他瞳孔很紅,匆匆一眼,斂迴了眸,而後,把刀拔出來。


    “我,我錯了,我錯了,放過我。”他認慫,緊著一口氣,“求求你放過我……”


    “好啊。”


    他還以為死裏逃生。


    毫無征兆的,顧夜西握著刀,用力刺下去,然後狠狠的踹了他一腳。


    尖銳的刀鋒刺穿皮肉,手掌瞬間血湧如注。


    風很大,溫想沒抓緊,傘掉在了地上,但她顧不上了。


    “滾。”他的眼底沒有半點波瀾。


    兩個人連滾帶爬,滾了。


    光線昏暗,腳下是亂墜的影,顧夜西走到她前麵,目光比夜色寂寥,“怕了。”


    這個世上,應該沒幾個人會不怕。


    溫想紅著眼,開口就問,“你有沒有受傷。”


    許是在風裏站久了,她有點鼻音。


    顧夜西眼角的戾氣還沒褪幹淨,用沾了血的手,抓住她,“我告訴過你,晚上別過來。”萬一她有任何的閃失,萬一他沒能及時趕來,萬一呢……


    沒想到,她竟這樣不聽話。


    溫想低著頭,很小聲,“對不起。”她白皙的手有點發青。


    因為冷,微微顫抖。


    顧夜西看著她,後悔這麽快就息事寧人,“抬頭。”


    溫想乖乖照做。


    打量了幾圈,她沒受傷,就除了眼睛有點紅。


    他的表情很嚴肅,“來做什麽。”


    “顧同學。”溫想拿著粥,抬頭,“讓你久等了。”


    夜色太重,裹著雨,微冷。


    總是這樣,隻要她一個眼神、輕輕的一句話,就教他沒辦法生氣。


    大抵,他溫順的模樣,都留了給她。


    顧夜西先接過她手裏的粥,然後把傘撿起來,“我沒等你。”


    他還沒消氣呢。


    不遠處,直射過來兩束燈光,很亮,然後摩托車忽然衝過來,顧夜西聽到聲音,迅速作出反應,往前一撲,抱著溫想往後退。


    摩托司機一腳踩在泥潭裏,罵罵咧咧,“有病啊!”有一股很濃的酒氣,不好聞。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


    像這種社會的敗類,惹了事隻會推脫。


    顧夜西眼角一沉,拳頭緊了。


    誰不知道,ak的顧十爺最學不來忍氣吞聲。


    “不要。”溫想趕忙拉住,怕他像剛才那樣失控。


    顧夜西沒動了,眼睛盯著他,死死的盯,像偏執的狼,但主人麵前不得不收斂。


    別問。


    問就是憋屈。


    司機罵了一會兒,騎著摩托離開。


    顧夜西低頭,繃著臉,“你偏袒他。”


    這醋,酸的好沒道理。


    “沒有。”溫想哄著他,“我是怕你受傷。”


    顧夜西歇了火,“哦。”但還有點不爽,“他剛才差點撞到你。”


    她脾氣是真好,“我沒事。”


    下著雨,門前這條路很安靜,路燈忽明忽滅。


    他的手臂流血了,不知是何時受的傷,動刀還是為她擋車。


    “顧同學,我……”


    這麽快嗎,又要走。


    顧夜西彎著腰,開口挽留,“等會兒。”他眼神柔和下來,“跟我迴家。”


    溫想應了。


    風依舊很大,顧夜西撐著傘,紋絲不動地向她那邊傾斜,“近些。”


    她提著裙擺,走近。


    兩個人走的很慢。


    等走遠了,路麵多了四行腳印,深深淺淺。


    門沒關,溫想進來後把燈打開。


    顧夜西收了傘,擱在門口,跟在後麵進來,把粥放在地上。


    “你先坐。”


    他上了樓,遲遲沒下來。


    溫想起身尋他,站在樓梯旁,微微仰著頭,“顧同學。”


    他沒聽到。


    過了半分鍾,腳步聲響起來。


    顧夜西在最上麵,杏黃的燈光瀉下來,渡在他臉上,溫暖而平靜。


    “顧同學。”


    他走下來,站在倒數第二格階梯上,附身擋去了上麵的光,“叫我幹什麽?”


    溫想抬著頭,眸間映出溫柔的影子,“你的手。”


    那眼裏可都是心疼呢。


    他抓著毛巾,擦掉她脖子上的水。


    溫想睫毛一顫,忍著癢,“流血了。”


    “無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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