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早不動聲色地聽著,等著陳婆子自己露出馬腳。


    果然,陳婆子說著說著,就說漏了嘴,“……我們家林娟啊,從小就善良,對誰都好,就算知道早早不是她親生的,也把她當親女兒一樣疼……”


    薑早等的就是這句話,她立刻抓住了陳婆子話裏的漏洞,提高了聲音說道:“你說林娟把我當親女兒看待,說明她一早就知道我不是她的親女兒了?”


    陳婆子頓時一僵。


    薑早又冷笑了起來:“這些年她都是怎麽對我的,別人不清楚,你是林娟的親媽,你不清楚?”


    “現在你哪來的臉說她對我好?”


    “是我從小吃不飽飯,還是小嬰兒的時候就隻能靠喝米湯活著?”


    “是我從三歲開始就要洗碗掃地,六歲就要踩著凳子做全家的飯?”


    “是我差點不能上學,還是街道處的人上門來做工作,她才不情不願地把我送去學校,還讓才七歲的我每天放學之後還要糊火柴盒償還學費?”


    “是他們給自己親女兒找了工作,可是親女兒嫌棄,讓我去上班,卻要把錢一分不少拿迴來,每天還依舊要在家做家務,而他們的親女兒卻什麽都不用幹?”


    “還是我要被迫嫁給一個打死了老婆的死胖子,就為了換彩禮給他們的親女兒換個工作?”


    薑早一連串的發問,像一記記重錘,砸在了陳婆子的心口上,讓她頓時啞口無言。


    周圍的人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看向陳婆子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懷疑。


    薑早沒有給陳婆子喘息的機會,繼續說道:“我從小到大,穿的是薑遲的舊衣服,吃的是剩飯剩菜,幹的是家裏所有的活,稍微有點不順心,就會被林娟又打又罵……”


    “這些,你都知道嗎?”


    薑早每說一句,陳婆子的臉色就難看一分,她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無從開口。


    因為薑早說的都是事實,她無法否認。


    陸淵站在薑早身邊,聽著她平靜地訴說著這些年的遭遇,心疼得無以複加。


    他伸手握住薑早的手,給她無聲的安慰。


    薑早感受著陸淵手心的溫度,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雖然這些都是原主經曆的,但是,那是切切實實發生過的事情啊!


    周圍的人頓時對陳婆子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真的對這女同誌多好呢,沒想到竟然是這種人!”


    “就是啊,這也太過分了吧,把人當傭人使喚,還動不動就打罵,真是太惡毒了!”


    “哎,可憐這孩子了,從小就受了這麽多苦……”


    陳婆子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但她畢竟是老江湖了,很快就鎮定下來,眼珠子一轉,又想出了新的說辭:“就算以前我們家對早早不好,那也是以前的事了,現在早早不是嫁給陸司令的兒子了嗎?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不管怎麽說,林娟也把你養大了,沒讓你餓死,沒把你丟掉,你就該償還她的恩情,就應該孝順我這個外婆!”


    見薑早還是冷著臉,陳婆子又開始哭天搶地起來:“我大老遠的到錦城來,到了外孫女家門口,連口水都喝不上,陸司令就是這麽教育自己的兒子兒媳的嗎?”


    她這一招,可謂是“道德綁架”的慣用伎倆,把周圍不明真相的群眾都繞了進去。


    果然,人群中又開始有人指責薑早不孝順了。


    “是啊,就算以前受了委屈,那也是長輩,哪有把長輩拒之門外的道理?”


    “就是啊,陸司令家可是軍人家庭,怎麽能做出這種事來呢?”


    薑早聽著周圍人的議論,氣得渾身發抖。


    她就知道,陳婆子今天來,就是來給她上眼藥的!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火,冷冷地說道:“我以前到你家裏去,連飯都吃不飽,你還對我連踢帶打的,如今我一個已經跟林娟和薑剛斷絕關係的人,憑什麽還要讓你進門?”


    陳婆子一聽這話,立刻跳了起來,“哪能隨隨便便就斷絕關係!”


    薑早冷笑一聲,“這可不是隨隨便便,林娟和薑剛可是找我要了五百塊,現在你又哪來的臉來找我?”


    “五百塊?!”


    周圍的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議論紛紛。


    “五百塊,這也太多了吧!”


    “可不是嘛,這年頭,普通工人一個月的工資才幾十塊,五百塊,我得攢十年吧!”


    “這女同誌的養父母也太狠心了吧,竟然要這麽多錢!”


    “五百塊被人偷走了!”陳婆子立刻說道,語氣急促,像是在掩飾什麽。


    薑早翻了個白眼,語氣裏充滿了嘲諷:“又不是我偷走的,說不定是薑剛和林娟作惡多端,又喜歡炫耀,所以被人盯上了吧!”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婆子,一字一句地說道:“說起來也沒幾個人知道我跟薑家斷絕關係的時候給了五百塊,這事說不定是薑家人自己宣揚出去的,所以才會遭此橫禍。”


    陳婆子眼神閃爍,明顯聽進去了薑早的話,但她很快便掩飾了過去,嘴裏還是不依不饒,“我又不是薑家人,又沒有跟你斷絕關係。”


    薑早又是一聲冷笑:“我登報的時候可是跟薑家和林家兩家的所有人都斷絕了關係,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她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盯著陳婆子,“而且你現在出現在這裏,不就是因為我嫁給了陸司令的兒子,這才巴巴地湊上來,如果我嫁的就是一個普通工人或者是村裏人,你走在路上都不會看我一眼吧!”


    陳婆子立刻矢口否認,“怎麽會呢,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我的外孫女。”


    薑早輕蔑地笑了笑,“你這話說出來,別說我不信了,你看看其他人信嗎?”


    周圍的群眾立刻起哄,紛紛表示不信。


    “就是,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嗎?”


    “你要是真對她好,會連口水都不讓她喝?”


    “我看你就是想錢想瘋了!”


    陳婆子被薑早的話堵得啞口無言,她心虛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眼神躲躲閃閃。


    薑早沒有放過她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慌亂,繼續說道:“你還是快迴去吧!你也不會無緣無故地來錦城,想要占便宜,還是去找薑剛吧!”


    陳婆子立刻撇撇嘴,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薑剛都被抓起來了,工作都保不住了!”


    薑早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居然還有這種好事。”


    陳婆子被薑早的話噎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她指著薑早,手指顫抖著,半天說不出話來:“你,你怎麽能……”


    她正說著,就看到林娟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臉上滿是焦急的神色。


    林娟看到陳婆子的時候,明顯愣了一下,眼裏閃過一絲不耐煩。


    “媽,你不是說你要去找周嬸嗎?怎麽到這裏來了?”


    陳婆子心虛地躲開林娟的目光,但還是強撐著說道:“我來看我外孫女怎麽了?”


    林娟現在滿腦子都是薑剛的事情,根本沒空搭理陳婆子,她幾步走到薑早麵前,語氣急切:“薑早,你快去找陸司令說說好話,讓他幫幫薑剛,別讓他被廠裏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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