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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鳴咬著牙,努力笑著說:“王師姐,沒想到你也玩這招。不過托你的福,自從上次被你玩那麽多次,我好像已經有點適應了。”


    何等熟悉的疼麻的感覺,這不正是自己那根質量及其良心的電棍嗎。


    上次執法隊選拔考核過後,王語蝶拿著那電棍電了自己半天,高鳴感覺自己都對電棍產生抵抗力。感覺,這次電得沒之前那麽疼了?


    又或許,上次給用得沒電了?


    王語蝶手一鬆,電棍摔落在地上。


    高鳴喘了兩大口氣,低頭說道:“王師姐……呃?”


    隻見有兩行清淚,從王語蝶眼角流出。淚水滑落,很快被王語蝶臉上沾滿的灰塵給染濁。淚痕撥去王語蝶臉上的塵土,露出兩道潔白的肌膚來。


    高鳴趕緊將王語蝶身上的玄鐵尺撂開,俯身輕聲問道:“王師姐?”


    王語蝶聲音輕得如蚊子細語:“我輸了。為什麽,我會輸?”


    高鳴有些驚訝,卻也能感覺得到王語蝶心中的難過。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以更小的聲音輕輕喚道:“王師姐?”


    王語蝶臉上淌著淚水,輕聲問高鳴:“高鳴師弟,你修行多長時間了?”


    高鳴疑惑一聲:“嗯?”


    高鳴從飛梭上開始修煉基本功,後來才洗髓修道。先悟的道,再然後才開始練武。練武至今,還不到一年。


    王語蝶忽然大哭起來:“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輸?”


    “為什麽,明明我已經很努力了。我從小開始修行,我每天雞鳴就起,寒暑不斷。我真的真的很用心地修煉了,可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會輸?”


    王語蝶捂著臉大哭起來,淚珠一大顆一大顆地從眼中往外迸,雙手很快承接不住了,淚水從指縫間溢出。


    “為什麽,我還是會輸?”


    高鳴這才明白過來,王語蝶不是因為這場比試的勝負才哭,而是因為輸了而哭。輸了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該如何麵對自己這些年付出的努力?


    高鳴非常理解王語蝶此刻的心情。高鳴在地球上的時候,曾經體會過很多次這樣的心情。體會得,甚至都有些麻木了。


    那是一種對自己最深切的悲哀。那種從心底最深處升起的一種無力感,形成一種絕望的深淵,將自己生命中所有的光亮都給吞噬了。身體,是疲憊不堪的;心裏,是空虛麻木的。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嘲笑自己,又仿佛整個世界早已經拋棄了自己。


    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些你想要到達的地方,人家一出生就在那裏了。那一縷你苦苦追求的星光,有些人輕輕鬆鬆一伸手就能將整個星辰摘在手中。真的,有些人就像開了掛一樣,不僅有顯赫的出生,並且還並不需要借助家中的資源;仿佛一出生就有三頭六臂一般,別人難以做到的事,他輕輕鬆鬆就做到了。


    高鳴十分理解這種悲傷。隻是沒想到,這一次,開掛的竟然是他自己。


    或者說,是唐隋給他的人生開了個掛。


    王語蝶從小無數的努力,就這樣被高鳴輕易地摧毀了。


    是,高鳴這一場確實打得很艱難,贏得很驚險。但是,又如何能彌補得上王語蝶這麽多年來的努力呢?


    “王師妹,不要哭了。這個世界就這樣,哭,是沒有用的。”場下,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


    一道身影從人群中走出,矮小的個子,提著一條長棍。是方農。


    方農比場中這兩人入學的時間都要早,隻是不知道究竟大了幾屆。


    方農冷漠地說道:“這個世界,就是不公平的。我們無論如何努力,跳起來也夠不到的東西,卻有人輕輕鬆鬆就能拿到了。”


    “他們曾經稱讚我,叫我小槍神。可如今,已經很少人這麽叫了,我也不敢再讓人這麽叫了。因為,當年稱讚我、崇敬我的那些人,很多人都已經進入上舍級別了。而我,至今毫無突破。”


    “很努力了,比所有人都努力。但是,做不到,得不到。”


    “但是,那又能怎麽辦呢?我們能做的,也隻有更加努力了。”


    方農靜靜地看著王語蝶,說得是冷酷無情的話,臉上更是冷漠無情的表情。但話語中,卻十分炙熱。


    那又能怎麽辦呢?我們能做的,也隻有更加努力了。


    很無奈,卻也澆淋得心頭滾燙。


    王語蝶嗚嗚地哭著說道:“方師兄,我知道,可我就是心裏難受。”


    方農忽然溫柔起來,輕歎道:“先去休息一下吧,好好哭一陣子。明天,太陽繼續升起。”


    王語蝶起身。高鳴扶著她從地上起來,為她收好三節棍。


    王語蝶一邊哽咽著一邊低聲向高鳴說了一聲:“謝謝。”


    默默地拿著三節棍,擦著源源不絕的淚水向場下去了。


    走到半途忽然又折返迴來,默默地彎腰撿起電棍,這才走下場去。


    高鳴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目送王語蝶離去,這才轉頭向緩步走上場的方農看去。


    三人都是新加入執法隊的,訓練場上也時常見到,也算是熟人了。


    高鳴向方農鞠躬作禮:“方農師兄,剛才的話,受教了。”


    方農笑道:“我剛才那話,可教不了你。”


    高鳴搖著頭說道:“不不不,受益匪淺。”


    方農笑了笑,微不可查地輕輕點了點頭,說道:“高鳴師弟,今天,我是來領教你的高招的。”


    高鳴抱拳道:“請師兄指教。”


    方農右手持棍,左手為掌,抱拳為禮,正色道:“請指教。”


    方農弓步一拉,長棍微昂,遙遙地指向高鳴,喝道:“來吧。”


    高鳴雙手握著玄鐵尺靠近幾步,方農一動未動,他卻也不敢貿然上前。


    猶豫了一陣子,高鳴雙手握尺,巨尺拖地,擺出防禦的架勢,說道:“還是師兄先請吧。”


    不是高鳴托大,主動讓出先機。而是方農往那一站,氣如沉淵,高鳴左看右看都感覺自己好像沒什麽機會。同時又忌憚著,自己若是先進攻,別到時候先機沒搶到,反而讓方農抓住了破綻。幹脆原地防禦,以逸待勞,看看能不能找機會抓住方農的破綻。


    要知道,方農站在那不動,是沒有破綻的。因為所有眼前看似是破綻的破綻,都會在他下一個動作中全部轉換掉。隻有在他動起來的時候,那時能抓住的破綻才是真的破綻。


    對於高鳴來說,也是一樣的。所以,高鳴選擇先防禦,再找機會後發製人。


    而方農卻似乎全然不忌憚什麽。


    聽得高鳴那般說,方農也不客氣,一聲大喝:“來了!”


    也不再多說,棍尖一抖,一個擊步,長棍向前一探。


    沒有破綻,就打出你的破綻來!


    長棍如驚鴻、如閃電,向前急速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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