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食節上太子大鬧朝天街的事情好似一陣旋風般席卷了整個京城,言官上奏,朝臣譏諷,朝堂沸騰,皇帝震怒,當夜召了寧國公魏莊行進宮訴說原委。


    但西府趙王和魏氏並無什麽大的動作,他們心思縝密,如果沒有確鑿的消息,則不會輕易動手。


    次日一早,旨意便到了東府,皇帝旨意中言辭激烈,憤怒之情噴薄而出。


    其中責罵太子品行不修,以至於江山失望,宗廟寒心,勒令楊紹方不可肆意妄為,要以天下為重等等……


    諸如此類言語鋪滿全文,但讓人意外的是無論皇帝如何斥責,卻始終沒有言明怎樣處置楊紹方的這種舉動。


    楊紹方接旨後,很快再次上奏,請求休沐,出京幾日。


    文華閣閣老魏莊明和中書令沈洪才等一班老臣也進宮為太子求情,以“”太子同是血肉之軀,常年負天之重難免鬱鬱”為由,請皇帝恩準。


    直到此時,一些西府屬官才開始呈遞奏折,且言語極重,甚至有的稱,“廢除太子之位,留京聽用,以觀後效。”


    但皇帝都置之不理。


    正如沈行簡所言,太子這般作態無異於把自己置身險地,破綻百出,任由西府趙王黨詆毀,其勢大衰。


    楊緒景若想施行集權大計,則必須由兩方相爭、互相牽製而從中漁利,所以他邊首肯了太子請求休沐的奏折。


    消息傳出,楊紹方精神大振,他立刻秘密召來驍武衛指揮使杜言錫,並把自己的計劃通盤告知。


    杜言錫大驚失色,“殿下,此計太過危險,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啊!”


    “杜將軍不必驚慌,孤意已決,你快去安排吧。”


    於是杜言錫便領命去了。


    楊紹方再召來解亭瞳,結果這小丫鬟竟然非常鄙夷的看著他。


    楊紹方親自為她沏茶賠罪道:“小丫頭莫要生氣,本宮不便出麵,今夜你就找個由頭把那幾名西府眼線禁閉起來。”


    他又取出一封手書遞給解亭瞳,“而後可先去刑部尚書李文正府中,把本宮手書交於文正公,再去秦王府和漢王府,讓他們明日一同隨本宮出京。切記,不可被外人察覺。”


    解亭瞳撇撇嘴,“妾身知曉了。”


    直到今夜,楊紹方才是真正的坐立難安,為了不做反常狀態,他照常熄滅燈火,緊閉房門,自己獨坐於黑暗之中,閉目養神。


    約莫到了亥時正中,終於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在靜謐的暗夜裏尚顯突兀,不過所幸內侍和宮女們都被楊紹方遣走,故而也沒人發覺。


    楊紹方打開房門,見滿麵怒火的杜言錫正在麵前。


    他將杜言錫請進來,就著黑夜低聲問道:“如何?白驊可有了動作?”


    杜言錫咬牙切齒的迴答道,“果不出殿下所料,末將剛把您出宮不帶甲兵的消息傳到營中,那白驊便尋了個故友相至的借口去了慶雲樓。”


    楊紹方笑道:“慶雲樓?那可是傳遞消息的好地方,整天賓客盈門,若是兩個尋常相貌打扮的人進去聽曲兒閑談,也不足為奇。”


    “正是。”杜言錫拱手,“末將派家仆跟隨白驊進了慶雲樓,找到了魏氏和西府派來的人。”


    “好!”楊紹方赫然起身,“跟隨本宮出京的將士可定下了?”


    杜言錫跟隨起身拱手答道:“末將已經安排妥當,全是心腹之人。”


    “四郎謹慎,你們切莫露了行跡!”楊紹方叮囑道。


    “殿下放心,末將明白!”


    此時又有腳步聲響起,杜言錫剛要拔劍,楊紹方抬手止住。


    “殿下?”解亭瞳微弱之聲傳來。


    “小丫頭快些進來!”


    解亭瞳推門而入,似乎心中怨氣未消,直接拱手迴奏道:“妾身已經將手書交於李大人。”


    “文正公如何迴複?”楊紹方連忙問道。


    “李大人讓殿下盡管放心,您所托之事皆由他去辦。”


    “那明日出京,文正公是何態度?”


    事關李令儀,楊紹方自然要弄清楚自己未來嶽丈的心思。


    “李大人沒有多說什麽,他思慮良久,才點頭同意。”解亭瞳驚訝問道,“殿下要帶李大人同去?”


    楊紹方忍俊不禁的擺擺手,“不不不。”


    他沒有過多解釋,又問道,“秦王府和漢王府的迴音呢?”


    “秦王爺與漢王爺都願意與您同去,他們明日會在耀德門外的五裏短亭中等候。”


    黑暗中,楊紹方沉默不語,良久之後,幽幽長歎一聲,“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殿下,此行兇險,妾身與您一同去吧?”


    “你一個小丫頭!”楊紹方笑道,“那是兇殺之地,你去了反而不妥,還是留在東府看管好那幾名眼線吧!對了,在交於你一件大事去做。”


    “殿下請講!”


    楊紹方低聲道:“這幾日你想個法子,把東府裏的眼線全部挖出來,無論是西府、魏氏還是大將軍張氏,朝臣們的有多少挖多少,本宮要整肅東府!”


    “殿下盡管放心,妾身一定辦到!”


    “既如此,時辰已晚,你二人快迴去歇了吧!”


    他們告退之後,楊紹方感到如卸下千斤重擔那樣癱軟在靠椅上。


    他不知道明日自己出京會引起多大的風浪,更不知道西府會如何動作,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魏氏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至於西府……但沒那麽緊要,畢竟這一出戲是演給魏氏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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