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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透過茶水倒映出來的冕旒,劉安不斷的盤桓著利弊得失,突然發現好像少了一些什麽。


    對了,是尚鵬!


    這個時候難道不該是尚鵬跳出來與李麟謙辯駁一番嗎?然而作為李麟謙的死對頭,皇上一係的領袖尚鵬卻是老神在在的立與李麟謙的身旁,臉上沒有一絲情緒的波動,好像完全沒有聽到李麟謙所說的話一樣。


    劉安微微的皺了皺眉,難道說還有什麽是自己沒有看透的?


    林進敏?


    是了,關鍵還是落在了林進敏的身上。


    劉安之所以能猜到尚鵬會提出風影院來,完全是因為他之前看到了尚鵬和林進敏之間的竊竊私語,在那一瞬間,他便想到了尚鵬估計會變卦,提出林進敏來就任監察提司一職,因為這樣既能轉移李麟謙等人的注意力,也能拉攏風影院,對於尚鵬來說不失為一步妙棋。


    不過顯然尚鵬想得比劉安還要遠,他自始至終便沒有想過風影院能夠拿下監察提司的位子,之所以提名林進敏,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既能賣風影院一個麵子,也能夠達成他的目的,監察提司這個位置他的本意便是準備讓給太後一黨的,因為太後一黨還沒有打出淩盛天星這張底牌來,尚鵬拋出風影院這個誘餌,就是想要探一探太後一黨的實底,看看太後一黨對於鯤龍軍的決心。


    見到劉安向自己投來了深邃的目光,尚鵬微微一笑,抱拳說道:“皇上,淩盛天星原本就負責監察天下,如果是任執事親自擔任監察提司一職,卻也是上佳的人選。”


    尚鵬的這一席話可是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特別是還站立在中央的王立平,他是萬萬沒有想到尚鵬竟然會附和李麟謙的提議,不過既然尚鵬不反對,他可不願意錯過這個扳迴一局的機會,連忙出言道:“尚大人所言極是,監察天下原本就是淩盛天星的職責,由任執事擔任監察提司一職再合適不過了,皇上,臣附議李大人所奏。”


    “臣等附議李大人所奏。”


    啟明殿內響起了整齊劃一的聲音,太後一黨的官員們一個個麵帶笑意,總算是讓他們揚眉吐氣了一迴。


    不過還沒等到劉安的答複,站立在最前麵的尚鵬便笑著轉過身來,麵對著所有人笑嗬嗬的說道:“諸位同僚且慢,老夫還有一言沒有說完。”


    李麟謙一直是眉頭深鎖的盯著尚鵬,他不知道尚鵬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按理說尚鵬應該反對他的提案,再提出一個天劍院的候選人才是,沒想到尚鵬竟然直接同意了他的提議,這倒是讓李麟謙有些不明所以。


    “尚大人還有何話?現如今可是在朝會之上,當著皇上的麵,可不能出爾反爾哦。”王立平緊緊的盯著尚鵬,生怕尚鵬自食其言,否定了他剛剛的說法。


    尚鵬也沒有在意王立平用劉安來壓他,依舊是笑嗬嗬的說道:“嗬嗬,王大人,雖說老夫年紀有些大了,可還不至於犯下如此糊塗事。”


    王立平追問道:“那尚大人的意思是?”


    尚鵬沒有迴答王立平,而是轉身向著劉安抱拳說道:“皇上,雖然淩盛天星負有監察天下之責,不過畢竟淩盛天星裏麵都是一些奇人異士,讓他們來做一些跑腿問詢的工作未免也大材小用了,所以臣提議,監察司再設立一名監察督事,主要是負責沿路那些尋常小吏的監察工作,如此一來既能減輕監察提司的工作量,也能更加完善監察司的職責,豈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分權!


    李麟謙瞬間便聽懂了尚鵬的用意,與他之前提出的設立兩名副帥如出一轍,尚鵬的目的也是把監察司一分為二,太後掌握一半,皇上掌握一半,此計可謂甚毒,如此一來,即便是太後一黨拿到了監察提司的位子,也失去了它應該起到的作用,因為提司總不可能處處都與督事作對吧。


    想明白了關鍵之處,李麟謙連忙向著劉安抱拳說道:“皇上,臣以為尚大人之言有所不妥。”


    “喔?李愛卿,尚愛卿所言有何不妥之處啊?”劉安放下了茶杯,一臉笑意的盯著李麟謙,尚鵬此計可謂是釜底抽薪,一招便擊中了太後一黨的要害,他倒是想要看看李麟謙還能如何桓轉。


    不隻是劉安,此時啟明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匯聚在了李麟謙的身上,他們都想要聽聽李麟謙到底是如何與尚鵬辯駁的,今日的朝會可以說是波濤洶湧,也許一向勢大的太後一黨過了今日便會偃旗息鼓,再也不複往日的榮光。


    李麟轉身向著尚鵬拱了拱手,對著劉安語氣低沉的說道:“其一,正如之前尚大人駁迴臣的提議一樣,如果監察司設立兩名主官,如果兩人的意見產生了分歧,到底是聽提司的,還是聽督事的呢?正所謂分不如合,依臣看來,監察司若想保持高效的運轉,一位主官便足夠了。”


    沉吟了一陣,李麟謙繼續說道:“其二,之前尚大人所言是讓監察司問詢沿途辦事小吏,如若依了尚大人所言,每一個小吏都被監察司所問詢,那麽當地的秩序又該如何維護呢?豈不是鯤龍軍所過之處,人人都膽戰心驚,不敢有所作為,從而破壞當地的吏治,對地方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這其三嘛。。。”李麟謙後麵的話沒有繼續說出口,因為有了之前伍闊的前車之鑒,李麟謙有些擔憂這話說出來以後自己會步了伍闊的後塵,所以他正在急速的思索,該如何才能盡最大的可能保全自己。


    李麟謙的突然停頓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能夠進入到啟明殿的人可沒有一個是傻子,雖然李麟謙前麵兩條也算是有理有據,不過想要駁迴尚鵬的提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所以說這第三點就顯得尤為重要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李麟謙會如何破局,這可關係到太後一黨今後在朝中的話語權。


    “李愛卿,這其三是什麽?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劉安饒有興致的盯著李麟謙,能在如此短的時間想到以上兩點來反駁尚鵬已經是實屬不易,不知道這第三點又會是什麽呢?


    李麟謙一撩下擺,跪伏於地,抱拳舉於頭頂,對著劉安說道:“臣接下來所言恐怕會冒犯陛下,還請陛下恕罪。”


    劉安微笑著說道:“嗬嗬,隻要是說得在理,朕恕你無罪,不過你要是像伍闊那樣不過腦子便胡言亂語,那也休怪朕不講情麵。”


    李麟謙一叩頭,高聲道:“謝陛下。”


    劉安擺了擺手,對著李麟謙說道:“起來說吧。”


    李麟謙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朝服以後,一臉嚴肅的對著劉安說道:“皇上,鯤龍軍成立的初衷可是為了掃盡我大成國境內的流寇馬賊,還天下黎明一個朗朗乾坤?”


    劉安點了點頭,一臉正色的說道:“不錯。”


    李麟謙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道:“那麽臣要說的第三點就是今日成立的鯤龍軍卻是顯得有些腳重頭輕了,監察司所扮演的角色過於突出,以至於讓臣有些分辨不清鯤龍軍究竟是為了剿匪滅賊,還是為了掃除異己。”


    哐當~跨啦啦啦~


    龍案上的茶杯掉落在了地上,沿著地麵向著台階下滾去,沿途發出的聲響迴蕩在鴉雀無聲的啟明殿內,撥動著每個人的心弦。


    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盯著傲立於台階之下的李麟謙,想不到李麟謙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來,鯤龍軍可是劉安謀劃已久,受到諸多阻礙後依然被強行成立的一支軍隊,而李麟謙竟然說劉安成立鯤龍軍的目的便是為了排除異己,往小了說這些異己是對劉安陽奉陰違的官員們,往大了說這個異己可就是直指當今太後了。


    難道說李麟謙是瘋了嗎?這些話可以私底下說,但是現在是在哪裏?是在啟明殿內,是在朝會之上,說出如此言論來,就算是劉安將李麟謙立刻問斬也絲毫不為過。


    可是李麟謙並沒有瘋,在說完了自己的第三點以後,李麟謙便迅速的匍匐在地,等候著劉安的發落。


    那滾落在地上的茶杯仿若是充滿靈性一般,沿著階梯一階一階而下,它也想仔細的看清楚究竟是何人敢在啟明殿內如此膽大妄為,最後茶杯停在了李麟謙的臉頰旁邊,那布滿裂縫的表麵好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哢的一聲,茶杯化成了一塊塊碎片,仿佛在預示著什麽一樣。


    看著碎落在李麟謙臉龐的茶杯,小淵子仿佛如夢初醒般,連忙尖著嗓子高聲曆喝道:“大膽李麟謙,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臣所說乃是肺腑之言,還望皇上明鑒!”李麟謙的臉貼著地麵,發出的聲音也是甕聲甕氣,不過卻是聽不出有任何的膽怯在裏麵,不過他那微微顫抖的雙手,依然顯示出了他此時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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