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雖然不大,但從第一任國君鄭桓公姬友開始,直到第二任國君鄭武公姬掘突,再到剛繼位的第三任國君姬寤生,祖孫三代都不是善茬,都是銳意進取、敢作敢為、說一不二的君主。


    姬友和姬掘突,父子倆先後擔任周王朝的卿士。姬友擔任的是西周最後一任卿士,而姬掘突擔任的是東周第一任卿士。但是,麵對鄭國咄咄逼人的勢頭,姬宜臼害怕了,他不打算讓繼位為鄭國國君的姬寤生,繼續擔任東周卿士,在群臣勸說下才作罷。


    周朝的混亂,不隻出現在“國人暴動”以後,即所謂的“共和行政”那十四年。因為這一段時間,西周沒有周王。後來發生了犬戎之禍,申侯引狼入室,導致鎬京被毀,西周走向滅亡。


    姬宜臼遷都到洛邑,建立了東周。但幾乎是在同時,虢國國君虢公翰,擁立了周幽王姬宮湦之弟姬餘臣為周王。這個周王如果被承認,肯定應該屬於西周末代周王。不過,姬餘臣受到東周君臣的一致反對。很多諸侯國國君,也沒有認可姬餘臣為周王。


    不管承認不承認,反正這個少數人承認的周王,一直當了二十年西周的周王。國無二主,天無二日。忍無可忍的晉國國君晉文侯姬仇,派兵攻殺了姬餘臣,這才結束了雙王並立的局麵。


    姬餘臣被殺後,上的諡號是攜,姬餘臣就是周攜王。這個“攜”字很有意思,難道是與姬宜臼攜手共進,一起治理天下?不管怎麽說,一個“攜”字,充分說明了當時雙王並立的尷尬局麵。


    當初晉國國君晉穆侯去世,姬仇的叔叔晉殤叔篡位,姬仇不得不逃往國外。四年後,姬仇發兵攻打晉殤叔,奪迴晉國君位。晉文侯是姬仇的諡號,他對東周初期的穩固,發揮了很大作用。


    直到姬仇殺死姬餘臣的公元前750年,姬宜臼才真正成為天下共主。不隻是周王室內鬥,各諸侯國內部的爭權奪利,可以說司空見慣。姬寤生與其弟姬段的爭奪,是諸侯國爭權奪利的縮影。


    父母的偏愛自古有之,這樣的情感,與是帝王、君主還是普通百姓,並沒有直接關係。因為難產,寤生的母親武薑,自打他來到人世,就非常厭惡姬寤生。難產,未出生的孩子能做什麽?應該把一切的怒氣,發泄到從小到大、養大成人的孩子身上嗎?


    因為喜歡次子姬段,武薑就更加討厭姬寤生。即便是姬寤生繼位後,這種情況依然存在。不但如此,武薑還處處給姬寤生擺難題,用母親的威勢來打壓姬寤生,讓姬寤生無所適從。


    公元前743年寤生繼位不久,武薑就讓寤生把製地封給其弟段。但製地戰略位置重要,寤生以當年鄭國吞並虢國,虢國國君就死在製地為由拒絕了。武薑一計不成,又施一計。他又逼迫寤生把京邑封給段。盡管大臣們不同意,寤生還是把京邑封給了段。


    姬段與母親武薑告別,準備前往京邑。臨行前,母子倆說了很多悄悄話。因為姬段被封在京邑,他就有了“京城太叔”稱號。


    姬段到了京邑,並沒有安分守己,而是開始高築牆、廣積糧、招兵買馬、常練兵。當時,因為有周禮等各方麵的製約,各諸侯國的國都是最高大的。而諸侯國除國都外的城池,大的不能超過國都三分之一,中等城池不能超過國都五分之一。最小的城池,隻能相當於國都九分之一大小。這三類城池,都不能突破規製。


    但姬段不管這一套,大張旗鼓開始了京邑的基礎設施建設。城牆高大、厚實,城牆、城樓上各種防護設施一應俱全。如此大動幹戈,整個鄭國都知道了。大臣祭仲,也就是被稱為祭足的那位,勸國君寤生趕緊采取斷然措施,否則養虎為患,後果嚴重。


    後來又有公子呂前來勸諫,但寤生都是不置可否。寤生反正打定了主意,以後不管哪個大臣來勸,自己都以“多行不義必自斃”來搪塞。果然,姬段開始得寸進尺、為所欲為。他命令鄭國西部、北部一些城池,也要聽從他的號令,也要向他繳納賦稅。


    後世有人以為寤生的放任自流,是故意為之,其實不然。為什麽?因為武薑還在,寤生不可能不考慮生身母親的切身感受。他可能希望母親知道了姬段的非法行為,能夠出手製止。


    當然,寤生的想法沒有成為現實。因為他這個母親武薑,多年來一直派人與姬段裏應外合。準備在適當的時候,奪取鄭國國君之位。甚至武薑和姬段的書信,好幾次都被寤生手下人攔截。


    當然,寤生並沒有束手待斃,等著姬段來搶奪君位。姬段多年來在操練人馬,寤生也在厲兵秣馬,隨時準備與姬段決戰。


    雖然寤生表麵上無動於衷,但已經在各方麵,做好了充足的準備。之所以如此這般,其實是做給母親武薑看的。


    終於,姬段忍不住了。在和母親商定了起兵日期以後,姬段準備付諸行動,對鄭國國都新鄭發動突然襲擊。書信的內容,是讓武薑在姬段兵馬到來後,及時派人打開城門,讓姬段進城。


    不過姬段的行動計劃,早已經被寤生摸得清清楚楚。在姬段發兵後不久,寤生命令公子呂和其他將領,率領二百輛兵車和平叛大軍,去迎擊姬段。兩軍一交戰,兵微將寡的姬段,哪裏是平叛大軍的對手。幾個迴合下來,姬段的兵馬被打得潰不成軍。


    姬段見大勢已去,從京邑帶領少數隨從逃往鄢城躲避。公子呂率領的大軍,隨後包圍了鄢城。不過,還是開了一個城門,以便讓姬段逃出鄢城。果然,姬段無法在鄢城立足,又逃往共國。


    當京邑的軍民得知,原來姬段是想與寤生爭奪君位,立即背叛姬段打開京邑城門讓公子呂入城。至此,共叔段之亂基本結束。


    之所以又把姬段稱為共叔段,應該與他逃往共國有關。


    攻打姬段,是在公元前722年,即寤生繼位的第二十二年。如果寤生及早平叛,也不會讓姬段成了氣候。就是顧及母親武薑的感受,才遲遲沒有出兵討伐。寤生的隱忍和大度,可見一斑。


    因為母親二十年來,一直與姬段書信來往不斷。武薑對姬段的鼓勵、縱容,才導致了兄弟反目成仇的局麵。叛亂被平定後,寤生發誓不再與母親武薑相見,並派人把武薑遷往城潁居住。


    為了緩和武薑與寤生的母子關係,城潁守將潁考叔別出心裁,這才有了寤生“掘地見母”的典故。武薑原諒了兒子寤生,兒子寤生也原諒了母親武薑。很快,寤生派人把母親接迴新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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