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整個碧月山脈都被籠罩進層層的暮靄中。往日人跡罕至的一個山坳中,今晚卻被火光照亮,一個巨大的防風罩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炫目。


    燃起這些火光的人自然便是寧哲所在的這一支隊伍,這一天晚上他們便留在碧月山脈中休整。


    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裏,寧哲滿臉凝重的坐在火堆旁,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按說以他們的修為,就算沒有火光,在黑暗中行動也不會有什麽問題。但是火光畢竟可以驅逐一些靈獸之類的東西,省了許多麻煩。


    一陣腳步聲響起,林英來到寧哲的身邊,坐下之後低聲說道:“寧師弟,你今天是怎麽了?我怎麽感覺你不太對呢?”


    寧哲沉默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林師兄,你有沒有感覺咱們這一次的圍剿有些問題?”


    林英一愣,頓了一下才搖搖頭道:“問題?沒有啊,不是挺順利的嗎?雖然魔宗的人狡猾異常,事先逃跑了,不過這正說明他們怕了咱們,果然正道彰彰,這些跳梁小醜估計蹦躂不了幾天了。”


    寧哲暗歎一聲林英這些所謂的宗門精英果然都是些溫室中的花朵,閱曆實在太少。


    盡管如此,他還是耐心的解釋道:“林師兄,你想,就連咱們都是來到這裏之後,才知道魔宗分舵所在地的,想來其他宗門的弟子事先也一定不知道咱們的目的。但是魔宗卻能提前撤離,這難道不奇怪嗎?”


    林英想了半天,搖搖頭說道:“說不定他們在路上有暗哨啊什麽的,也有可能是咱們的聲勢太大,他們察覺了?”


    寧哲苦笑著說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但是我總覺得事情不是這麽簡單。我們的目標隻是魔宗的分舵而已,想來這裏駐守的魔宗弟子修為都不會太高。這也是為什麽宗門放心讓一些年輕弟子來此的原因,更何況帶隊的都是宗門長老,正常來說,魔宗的弟子根本沒有察覺的機會。這……”


    他剛說到這裏,便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林師兄,原來你在這裏啊。”


    聽到這個聲音,林英的頓時眉開眼笑,趕忙站起身來說道:“原來是朱師妹,我等你好久……啊,這位是?”


    林英話還沒說完,便看到在朱巧玲的身邊居然還站著一位綠衣女子,這女子身著一件綠色長衫,瓜子臉,頭發在頭頂高高盤起,眼中流光四溢,明亮之極。看上去如同月宮的仙子一般,清冷而美麗,一時間他居然看呆了。


    朱巧玲注意到林英的目光,心中醋意頓生,冷哼一聲道:“怎麽?林師兄你不去找我,還不允許我來找你啊。”


    林英這才緩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趕忙尷尬的搓搓手道:“哪裏哪裏,剛才我過去了,結果看到蘇長老正在巡視,所以……”


    原來玄靈宗的營地在西南角,而丹林的營地在東邊,林英剛才繞了好大的一個圈子過去想要找朱巧玲,卻沒想到蘇水月正站在那裏巡視,嚇得他沒敢多呆,匆匆便跑了迴來,這才看到寧哲正在那裏發呆,於是就有了後麵的對話。


    朱巧玲聽到他的解釋,心中的怒意已然消了大半,笑著說道:“這一次就饒了你,給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我的簡師姐,名叫簡竹,她可是我藏花樓中的四花之一,咯咯……”


    站在她旁邊的簡竹趕忙拽了她一把,怒道:“朱師妹,你怎麽……這裏還有外人呢。”


    朱巧玲剛才一心都係在林英身上,直到此時才看到一旁的寧哲,忙尷尬的說道:“原來是寧……寧師弟啊,前幾天的事情真是多謝你了。”


    寧哲站起身來,笑著擺擺手,說聲無妨。


    林英趕忙說道:“朱師妹,簡師妹,一起過來坐啊。”


    簡竹還在猶豫,朱巧玲已然拉著她坐在了寧哲兩人的對麵。


    剛剛坐下,朱巧玲便問道:“剛才你們在說什麽啊?我聽到魔宗什麽的。”


    林英看了看寧哲,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便開口將他們剛才對話的內容說了一下,最後說道:“寧師弟也是猜測,並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當不得真的。”


    在林英說話的時候,朱巧玲滿眼笑意的看著他,根本沒有留意他在說什麽,反而是旁邊的簡竹仔細的聽完之後,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此時聽到林英的辯解,簡竹搖搖頭說道:“林師兄,其實我跟寧師弟的想法一樣,對於這一次魔宗的事情,也是頗為懷疑。他們雖然殘忍暴虐,但是卻並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以往我在戰場上見到的魔宗弟子,他們經常戰死到最後一個人都不會求饒,這一次的表現……”


    她說話的時候尾音悠長,咬字清脆,就宛若清風吹過竹林一般,給人一種舒爽的感覺。


    寧哲聽完她的話之後,也是點點頭說道:“沒錯,事過反常即為妖。我總感覺魔宗的圖謀不小,這一次我們要小心了。”


    “我以為他們在這裏討論什麽大事,原來是在這裏為魔宗招魂揚幡,寧哲,你好大的膽子。”


    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個聲音突兀的從他們身後響起,隨即便是紛亂的腳步聲。


    寧哲的眉頭微皺,站起身來說道:“王德昌,你怎麽還有臉來這裏?果然是人的臉,樹的皮,厚的很。”


    剛才說話的人赫然便是王德昌,他今晚負責巡邏,剛剛過來便聽到寧哲的話,自以為抓住了他的把柄,因此才出言責備。但是沒想到剛剛說了一句話,便被寧哲駁的麵紅耳赤。


    頓了片刻,他才重新厲聲說道:“寧哲,你居然敢私下裏誇大魔宗的勢力,鼓動同門弟子畏戰,你果然好得很。走,跟我到蘇長老那裏說理去。”


    寧哲冷冷的看著他,許久才說道:“王德昌,你聽清楚了。第一、我隻是在分析形勢,並不是誇大魔宗的勢力。第二、你居然偷聽我們同門講話,不知道丹林的弟子什麽時候有刺探他人秘密的習慣了。”


    王德昌的臉一紅,怒道:“寧哲,我知道你是惡人先告狀的高手,不過今天這件事情,我和諸位師兄弟都聽的很清楚,跟我們走一趟吧。”


    寧哲剛要說話,站在他身後的簡竹突然說道:“王德昌,你是要連我一起帶過去嗎?”


    說完,她便從火堆的後麵走了出來。剛才她的位置比較遠,而且正好被寧哲擋住,因此王德昌一直都沒有看到這裏居然還有第四個人。


    突然聽到簡竹說話,王德昌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閃過一絲驚恐。當他看清楚簡竹的麵容時,這才強笑道:“簡……簡師姐,原來你也在這裏啊,我……我……”


    簡竹冷冷的看著他說道:“剛才寧哲說的話,我也有份,怎麽樣?連我一起帶過去?”


    王德昌一時語塞,場麵一時冷清了下來。就在這時,從營地的旁邊想起一個聲音:“什麽事情啊?大半夜的這麽吵?”


    聽到這個聲音,寧哲和林英對視了一眼,兩人的麵容都有幾分難看,因為說話的正是蘇水月。


    王德昌看到蘇水月過來,麵上頓時大喜,趕忙上前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蘇水月聽完他的話,走上前來看了看寧哲等四人,冷哼一聲道:“又是你們,果然是閑的沒事幹了。居然開始為魔宗說話,撼動軍心,你們該當何罪?寒元長老沒時間管教你們,我來替他管教管教。”


    說著,她的手中一道青光閃過,在空中一分為四,邊向著寧哲等四人分別襲來。


    旁邊的王德昌臉上雖然忐忑不安,害怕簡竹事後找他的麻煩,但是現在看到寧哲和林英馬上就要倒黴了,心中也是大喜過望,都快要笑出聲來。


    而寧哲和林英等人沒想到蘇水月居然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動手,腳步一錯便想要躲開,然而對方畢竟是祭竅境的高手,這一擊居然將他們四人禁錮在了原地,根本無法動彈。


    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光芒從旁邊閃過,同時迎上了空中的四道青光。


    叮叮叮叮!


    四聲脆響,蘇水月發出的四道光芒便同時被擊碎,而那白光也如同巨龍吸水一般從夜空消散,在寧哲等人的身前凝結成了一個人影,一個蒼老的聲音響徹在夜空:“蘇長老,我玄靈宗的弟子,還用不著你丹林來管教。倒是你丹林弟子時時刻刻盯著玄靈宗門下,到底是何居心?”


    聽到這聲音,寧哲的臉上突然變得古怪了起來,因為說話的這人,居然是寒元長老,他萬萬沒有想到寒元長老會為他出頭。


    蘇水月的臉上也是一驚,她也沒想到寒元長老居然肯為了兩個年輕弟子對她動手,此刻聽到對方的責備,她先是一滯,隨即冷哼一聲道:“笑話,同為六宗門下,我怎麽不能管教了,再說他們撼動軍心,到底是何用意?我倒要問清楚。”


    寒元長老麵色一沉,厲聲說道:“蘇長老,你說話是要負責任的,到底是寧哲他們真的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還是有人蓄意誣陷,可要查清楚。否則的話,我玄靈宗雖然勢微,但是也不能任人欺淩。”


    “沒錯,我藏花樓也一樣,今天一定要將這件事情說清楚!”藏花樓的婆婆曲漫也從一旁走了過來,站在寒元長老的身邊。


    簡竹和朱巧玲兩人一縮脖子,趕忙悄悄的移步到曲漫婆婆的身邊,不敢說話。


    蘇水月看到這一幕,右手猛然握住了腰間的紫煙鋤,眼中戾氣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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