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靈宗宗內弟子雖然不算太多,但也足足有萬餘人,這麽多人在一起,互相之間難免就會有矛盾和糾紛。碰到這種情況,一般來說長輩都會盡力去調解,但是如果真的是深仇大恨,那矛盾雙方便會相約上祭靈台決鬥,一決生死。


    這祭靈台位於玄靈峰廣場的旁邊,乃是玄靈宗祭祀宗內先祖的地方,在這裏決鬥的意思就是告訴宗內的先祖,雙方自願如此,如有生死,概不怨人,還請先祖不要責罰。


    朱萬壑此時說出要上祭靈台挑戰寧哲的話,讓全場震驚。要知道他乃是固元境九轉的強者,而寧哲說破天去也不過是固元境六轉巔峰,其中有著三個階段的巨大差距。


    雖然剛才寧哲僥幸將他製服,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那是用了點陰謀,如果真的兩人對決,寧哲絕對毫無勝算。


    然而現在,朱萬壑居然要與寧哲決鬥,這就有點欺負人了,再說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麽深仇大恨,這未免有點小題大做。


    寒元長老當時便厲聲喝道:“萬壑,你是不是糊塗了,胡說什麽,趕緊給我退下。”


    而一向害怕他的朱萬壑此時卻猛然抬起頭來,大聲說道:“掌教真人,師父,弟子要上祭靈台,挑戰寧哲,生死不論!”


    按照宗規,如果有弟子提出挑戰,宗內長輩是不得強行製止的,要知道修道之人注重道心,如果心中情緒得不到排解,總是想著仇恨的話,在以後進階之時很容易被心魔所擾,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危及生命。


    當然了,但是如果被挑戰者拒絕接受挑戰,那挑戰者也不得強製進行。


    因此聽完朱萬壑的話後,流雲掌教和肆辰首座將目光投向了寧哲,肆辰掌教更是連連搖頭,示意他拒絕此次決鬥。


    此時寧哲深深的看了朱萬壑一眼,心中暗道這人太過歹毒。對方提出決鬥,實在是包藏禍心,如果他接受了,那麽雙方之間境界的巨大差距必然會成為他難以逾越的鴻溝。但是如果不接受的話,那便在他的道心之中重重的刻上了一個傷痕,以後無論什麽時候,這朱萬壑都是他最大的心魔,對於他以後的修行壞處頗多。


    思索了片刻,寧哲嘴唇輕啟,朗聲說道:“我接受!”


    聽到這三個字,廣場之上又是一片嘩然,肆辰首座一跺腳,長歎一聲,夜洛和詩央兩人則捂住了嘴,看著寧哲的眼中滿是擔憂,而朱萬壑的臉上卻湧上了一層狂喜之色,死死摳著磚縫的雙手此刻也放鬆了開來。


    空中的流雲掌教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他凝視著寧哲輕聲說道:“寧哲,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寧哲趕忙向著他躬身說道:“迴稟掌教真人,弟子寧哲願意接受朱師兄的挑戰,上祭靈台。”


    流雲掌教點點頭,大聲說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尊就接受你們的挑戰請求,時間麽……”


    肆辰首座趕忙說道:“掌教師兄,您剛剛說要罰寧哲去玄青峰思過一個月……”


    流雲掌教微一停頓,繼續說道:“時間就定在一個月之後,等寧哲思過結束之日,便是你們開啟祭靈台決鬥之時。”


    寧哲和朱萬壑對視一眼,雙雙躬身稱是。


    流雲掌教這才擺擺手說道:“既然如此,你們就都散了吧。夜洛師侄,你跟我來。”


    說著,他便轉身向大殿中走去,而夜洛也趕忙跟上,臨走之時向著寧哲微微點了點頭。


    寧哲笑著朝她做了個鬼臉,看著她走出了廣場,才轉過頭來。


    他轉過頭來的瞬間,才看到肆辰首座正站在他身後,滿臉怒氣的看著他。寧哲從記憶中深知這個師父的脾氣,他趕忙躬身笑著說道:“師父,這一次多謝您老人家了。”


    肆辰首座看著身前的寧哲,沒好氣的說道:“跟我迴去。”


    他腰間黃芒一閃,一柄巨大的黃色飛劍便出現在了兩人的身邊,一把將寧哲拉到了飛劍上,向著元辰峰便飛去。


    迴到元辰峰上,肆辰首座徑直走進了旁邊的草堂之中,厲聲說道:“寧哲,你給我滾進來。”


    原本在草堂之中打掃的弟子看到肆辰首座這麽生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趕忙紛紛退了出去,以免觸了黴頭。


    寧哲在後麵搖搖頭,不住的安慰自己該來的總會來,然後慢慢的走進了草堂。


    肆辰首座看到他進來,一拍桌子大聲道:“你,你今日氣死為師了,你給我跪下。”


    寧哲心中暗道這玄靈宗的人怎麽都喜歡來這麽一句,不過對方畢竟是他的師父,這與寒元長老讓他下跪的意義完全不同,因此他趕忙跪倒在地,低頭不語。


    看著他的樣子,肆辰首座的語氣略微和緩了些:“你說,你剛剛恢複修為,一不說先來見我,二不說不好好的鞏固修為,跑到主峰之上去幹什麽。還有那個夜洛,你居然還敢去見她,還嫌她害得你還不夠嗎?還有還有,你怎麽敢接受朱萬壑的挑戰,他可是現在三代弟子中修為最高之人,而你呢?三年了,修為還是停留在原地,你拿什麽跟他去拚?你,你……”


    寧哲這才明白,原來肆辰首座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沒有第一時間來看他老人家。他趕忙委屈的說道:“師父,弟子其實剛剛從丹房出來就想來看你了,不過寒元長老他派人找到我,非要拉我去刑堂,我這才……”


    肆辰首座本來心中就沒有怎麽生氣,現在再聽寧哲這麽一解釋,心中的怒氣頓時消散了大半。他冷哼一聲,擺擺手說道:“你給我起來,站到旁邊去。”


    寧哲趕忙站起身來,笑著走到了他的旁邊,然後順勢坐在了椅子上。


    肆辰首座瞪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說吧,你準備怎麽對付朱萬壑?”


    說到這裏,寧哲的臉上也是閃過一絲難色,躊躇了片刻之後才輕聲說道:“弟子還沒想好,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有辦法的。師父您不用擔心。”


    肆辰首座又是一拍桌子:“放屁,你有本事在一個月之內達到固元境九轉嗎?簡直是自尋死路,要我說你就趕緊的讓他殺了算了,也省的我整天為你擔心。”


    說到最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聲音居然微微的顫抖了起來,眼中也閃過了一絲愁容。


    以寧哲的心思,他自然明白肆辰首座一定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他趕忙站起身來重新跪倒在地,沉聲說道:“師父,弟子這三年來頹廢不堪,醉生夢死,讓您失望了。不過您放心,以後不會了,以後弟子一定好好修煉,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肆辰首座看到他的樣子,想起以前的寧哲,想起那個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天才少年,再想想三年來寧哲每天就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難過。他看了看寧哲身上破舊的道袍,眼眶頓時紅了起來,趕忙轉過身去:“三年來,為師等了你三年,等著你重新振作起來,好拿迴本該屬於你的一切。可是……現在我等到了這一天,然而你卻又要上祭靈台,哎,難道這就是你的宿命嗎?寧哲啊寧哲……”


    聽著肆辰首座的話,寧哲心中也是一陣感動,他趕忙低頭說道:“師父,您放心吧,這一次我會有辦法的,不是還有一個月嗎?我這一個月好好修煉,說不定能打敗他。”


    肆辰首座搖搖頭,繼續說道:“你起來吧,一會去雜事處領幾身新的衣服。還有,你的符篆三年前……這把劍乃是我早年所用,就賜予你吧。”


    說著,他從身前的案幾上拿起了一柄長劍,遞到寧哲的手中。寧哲接過長劍,隻見這劍身通體黝黑,劍柄卻是紫色,入手極為沉重。


    他剛要說謝謝,便聽肆辰首座繼續說道:“這劍名叫雷澤,乃是一柄雷屬性的高階符篆,有了它,你最起碼在寶物上就不會輸給朱萬壑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瓶固元丹你也拿去,在玄青峰上好好修煉,到時候隻要不是輸的太難看,我保你沒事。”


    寧哲一愣,便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綠色的小瓶,想來裏麵裝著的便是固元丹了。


    他想了想,將長劍重新放迴到案幾上,退後兩步噗通跪倒在地,大聲說道:“師父放心,到了那日,我一定將朱萬壑打的屁滾尿流,不給您老人家丟臉。”


    他一說“屁滾尿流”,肆辰首座突然響起了剛才朱萬壑光屁股的狼狽樣子,心中也是一陣好笑。他趕忙擺擺手,怒道:“混賬,說的什麽話。你趕緊去刑堂報道,然後上玄青峰去吧。到了那一天,我自會去觀戰。”


    寧哲又磕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來,將雷澤劍和那丹藥拿在手中,躬身退了出去。


    等到寧哲走了之後,肆辰首座才轉過身來,擦了擦通紅的眼眶,長歎了一聲,轉身走入了內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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