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平昆瞄了瞄請假條,慢條斯理地說道:“現在請什麽假?哪有請假請這麽晚的?如果需要排課那不就耽誤了嗎?”


    王凱肅馬上領會馮平昆話裏麵的意思,腦袋一轉,連忙說道:“藍老師很早就找你請假的了,隻是你沒在,她本來是想直接去找校長請假的,但我覺得請個假就不要去麻煩校長了,我就提議我晚點的時候幫她請假,我來找過你幾次,都沒看到你……”


    後麵的話王凱肅就不說了,讓馮平昆自己去體會,你馮平昆想要將藍念英定個請假不及時的罪名,那可不行,就算是請假不及時,那也是你馮平昆造成的,這麽晚才來上班,作為一個領導,也不是什麽光榮的行為,你要是處事不公平合理,那我就不在你這裏請假了,那我就去找校長請假了。


    馮平昆是怎樣一個老江湖? 他馬上就聽出了王凱肅的弦外之音。


    他當然知道自己今天上班這麽晚理虧,如果有個什麽說得過去的正經事那就還好說,但今天又沒事,他是去跟蹤藍念英去了,萬一有人看見了把事情抖出來,那還不是顏麵掃地?


    馮平昆心裏惱怒,本來他是想借這個事情要挾藍念英的,可現在卻被反要挾了,這個王凱肅,在這裏摻和什麽?他知不知道藍念英請假去哪裏了?


    馮平昆很想說藍念英請假跟她的男朋友約會去了,不,可能是去結婚去了……


    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下去,他察覺到隻要這樣的話一出,他就露餡了,就暴露了今天上班遲到的真正原因了。


    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請假不及時也不是多大的事,最多就隻能是給藍念英一點小顏色瞧瞧,也不能把她怎麽樣的,何必為了這件事情去影響到自己的形象?去把自己與王凱肅的關係鬧僵?


    思前想後,馮平昆又換了副笑臉,說道:“哦,我是臨時有點事情耽誤了,藍老師這請假是晚了點,但我們學校是很人性化的,誰還沒個急事是吧?我來看看藍老師今天有哪些課,看看怎麽樣調課。”


    “我看了,上午她的課是在第三節和第四節,都還來得及調課的,那麻煩馮主任了,我就迴辦公室了。”


    王凱肅說完,就離開了馮平昆的辦公室。


    馮平昆看著王凱肅的背影,在那裏疑惑:


    這王凱肅,跟藍念英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單純的同事嗎?可他對藍念英的事情那麽地盡心盡力。上次我阻止藍念英邀請的家長進學校,是他過來跟我交涉,搞得我隻能讓那個家長進去;這一次,為了給藍念英請假,他竟然還暗暗地威脅我?


    他應該不是單純的同事那麽簡單,他是不是也愛上藍念英了?他知不知道藍念英有男朋友了?又一個掉進愛河裏要被嗆水的人,就算不死,也會是生不如死。


    但馮平昆可沒心思同情王凱肅,他還挺惱火王凱肅。


    他覬覦了藍念英這麽久,一直沒能成功得手,藍念英那小妮子本來就難搞定了,現在又多出來一個王凱肅,就更不好行事了。


    不過,馮平昆有了個新的幸災樂禍的興趣點,他想,當有一天王凱肅發現他喜歡的人已經有男朋友,他隻不過是一廂情願,那他會不會崩潰掉?他對藍念英會不會因愛生恨?到那時,他就不會再幫助藍念英了吧?


    好吧,等著看戲吧。


    等著藍念英沒人幫的時候吧,總是會有機會的。


    ……


    藍念英不知道自己在廁所裏蹲了多久,下腹又脹又痛。


    醫生也問了幾次情況,問有沒有大的血塊流出來。


    藍念英似乎沒感覺到有,隻得待在廁所裏麵堅持著。


    一個多小時過去了,藍念英終於感覺到一塊比較大的東西掉出來,就讓龍海航叫醫生來看。


    醫生拿來一個長長的夾子,夾起那個大血塊仔細的觀察,說道:“你這總算是排出來了,如果你感覺舒服點了,我們就給你安排手術。”


    當龍海航看到藍念英從廁所出來的時候,真是心疼極了,藍念英麵色蒼白,很是虛弱。


    可是還沒完,藍念英還需要接受一個手術。


    龍海航攙著藍念英,把她送進手術室,很不放心地囑咐她不要害怕,他就在手術室外麵等著她。


    但是,哪能那麽容易說不害怕就不害怕?


    藍念英躺在手術台上,心裏麵就不自覺地緊張和害怕起來,那手術燈光的清冷,那手術器械的冰涼,都讓她心生畏懼。


    醫生看出藍念英很是緊張,就安撫道:“不要那麽緊張,很快就會結束的。”


    藍念英一聽,就放鬆下來,既然很快就會結束的,那怎麽樣都是能忍耐過去的。


    雖然醫生說的很快,但藍念英還是感覺手術過程很漫長。


    手術結束後,醫生讓藍念英躺在床上休息,說要觀察一段時間。


    大概半個多小時後,醫生就問藍念英感覺怎麽樣?


    藍念英感覺除了小腹還有點脹痛外,其它都還好,為了能早點迴學校,她就說挺好的,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不舒服,並問醫生她是不是可以迴家了?


    醫生就交代說,如果沒什麽特別不舒服的感覺那你就先迴家,要按時服藥,要注意休息,後麵有什麽不適的話就要隨時就診。


    藍念英答應著,心想,這流產似乎也沒什麽,醫生也沒說得多嚴重,我迴到學校馬上去上班應該沒問題……


    等到醫生開好了藥,藍念英就在龍海航的攙扶下出了計生中心。


    現在,腹部仍然是有點疼痛,但心裏的擔子終於是卸下來了,不用再擔心肚子裏的胎兒了。


    龍海航看著藍念英捂著肚子忍著疼痛走路的樣子,心裏充滿了愧疚和心疼,但他除了小心地扶著藍念英外,其它的他也分擔不了什麽。


    因為快到中午了,龍海航就扶著藍念英進了一家飯店,給藍念英點了一個廋肉,一個青菜,一碗粥。


    醫生說過的,手術後飲食上要清淡,要注意營養。


    龍海航仍然不吃,看著藍念英吃,藍念英受了很多的痛,流了很多的血,他希望藍念英能快一點恢複過來。


    “你感覺怎麽樣?”等藍念英吃完那點粥和菜,龍海航問。


    “好一些了。”藍念英迴答道。


    “迴到學校後你請幾天假吧,醫生說要好好休息的。”龍海航說道。


    “怕是不好請假,學校裏人手不夠的。”


    “不好請也要請,你自己的身體重要,對了,我們最好是去開一個就診證明,這樣就更好請假一些。”


    藍念英一聽,就著急地搖頭:“不用,那麽麻煩幹什麽?”


    “不麻煩,不用你去開,我幫你去開,你就在這裏等我就好了。”龍海航說著就要起身。


    “哎呀,說了不用就不用,我感覺沒什麽事情,不需要再請假,你不聽我的我可要生氣了。”藍念英急得連忙阻止。


    藍念英本來就沒打算再請假,開什麽就診證明?龍海航這不是多事嗎?


    龍海航看藍念英執意不肯,隻得放棄。


    他把藍念英送到明華學校後門,千叮嚀萬囑咐,看著藍念英進了學校,他才坐公交車返迴到甸亞廠去……


    他必須迴去工作去,但他很不放心藍念英,他怕她太逞強……


    ……


    藍念英迴到宿舍後,先把醫生開的藥放好,她還擔心被人發現,所以特地放到床頭邊上,還拿衣服蓋起來。


    放好藥後,藍念英就在那裏猶豫著要不要去上班。


    她惦記著她的班級,惦記著她的學生,過兩天就要體操比賽了,每天的訓練都很重要,今天她不在,六(8)班是不是亂套了?


    藍念英在宿舍裏待不住,就站在走廊上,遠遠地看著教學樓……


    下午上課的鈴聲響了,同學們喧鬧著湧進了各個教室。


    藍念英的心也飛到教室裏去了,她決定了,她要馬上上班去。


    但是,小腹還是脹痛著,身上也沒什麽力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手術後特別地怕冷。


    剛想到冷,突然地就起了一陣寒風。


    藍念英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藍念英看了看天色,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烏雲,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藍念英想,我應該可以在下雨之前趕到教學樓。


    穩妥起見,藍念英給自己加了一件衣服,並且拿了一把雨傘……


    藍念英下了樓,心想,我現在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我隻要養好身體,就能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我的教學工作中去了。


    因為剛動了手術,藍念英走得不快。


    大概走了兩百米的樣子,忽地又是一陣大風,同時還湧過來一片黑壓壓的烏雲……


    “哢————”一道長長的閃電劃過。


    差不多同時,嘩嘩地下起大雨來……


    藍念英感覺被大風堵得唿吸都艱難,身上一下就落滿了雨點。


    她慌忙地撐開了傘,但是傘隻能遮住她的頭頂,風雨交加著往她的身上撲打,讓她一下沒辦法挪步,下半身一下就濕了,藍念英感覺到一股涼意往她身上侵襲……


    藍念英沒想到這雨來得這麽急,隻得打消去上班的念頭,返迴到宿舍裏去換衣服。


    她本不想休息,但這老天爺要她休息她就隻能休息了。


    藍念英頂著風,又迴到自己的宿舍,連忙地換了衣服,然後又拿毛巾把頭發擦幹……


    “阿嚏!”


    “阿嚏!”


    藍念英連著打了兩個噴嚏,還開始流鼻水。


    藍念英感覺不妙,心想可不要感冒了,那她的身體可就是雪上加霜了,她的工作也會大大地受影響。


    藍念英趕忙地鑽進自己的被窩,用被子把自己包裹起來,驅驅寒。


    不知不覺,藍念英睡著了。


    藍念英夢到六(8)班了,班上那四大刺頭又開始無法無天起來了,班上又是亂糟糟的一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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