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通了。


    “念英。”龍海航叫著藍念英的名字,難掩心中的歡喜。


    “怎麽?你好像很高興的樣子?”藍念英好奇地問。


    藍念英仍然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她還奇怪自己明天都要做引產手術了,龍海航還在那裏那麽開心,怎麽可以這麽沒良心?


    “英,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保證你聽了會非常開心。”龍海航興奮地說道。


    “什麽好消息?”藍念英的語氣裏開始有期待。


    “我換工作了,我以後就是一名工程師了,我將在工程部辦公了,我的工資也由原來的一千漲到兩千五了。”


    “真的?”藍念英高興起來了。


    “當然是真的,我都去人事部重新簽立了合同了,明天起,我就不在車間裏開火花機了,而是去工程部做結構設計了。”


    “那太好了,恭喜你。”


    “開心嗎?不是恭喜我,要恭喜我們,我的一切,都是有你的一份。”


    藍念英就笑:“那好吧,那恭喜我們。”


    “從下個月起,我就可以領比較多的錢了,下下個月,我就可以領足兩千五了。”


    “那比我多好多了。”


    “英,我現在有信心讓我們過得越來越好了。”


    “嗯。”


    “那英,我們明天可不可以不去動手術了?我們把孩子生下來,把ta養大,好不好?我們會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我會當一個好爸爸。”


    “你又不想讓我去手術了?“藍念英顯然很是意外。


    “嗯,流產對你的身體很不好的。”


    “可是,我還小,大著個肚子,很難看,很難為情的。”


    “不會,你看,你現在都還看不出來,等到能看得出來了,你們也差不多是放寒假了,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話,下個學期你就不上班了,就在家裏養胎,這樣不就沒熟悉的人看得到你嗎?”


    “這樣啊?”藍念英有點被說亂了:“你想讓我不上班了嗎?那我得多無聊啊?而且,我也沒做好準備呀,我沒想過這麽早就生孩子呀。”


    “事情突然,你可能覺得沒做好準備,但可能慢慢地,你說不定就接受了呢?說不定你也舍不得打掉呢?那可是個小生命,是我們共同的孩子。”龍海航竭力想說服藍念英。


    藍念英雖然有過短暫的動搖,但還是不同意:“不行,海航,你就不要勸我了,我還做不好一個媽媽,我還剛在學著做老師,我想想先做好老師,以後再考慮做媽媽,我不想這麽早就放棄工作,我想先好好地上幾年班。而且,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可免費證明也已經開好了,請假條我也已經寫好了,我們就不要改變計劃了好嗎?”


    龍海航沉默了片刻。


    藍念英還是堅持流胎,他勸不動她。


    他也理解她,知道藍念英也有一顆事業心,不願意過早地被孩子被家庭捆綁住。


    雖然心裏難過,但他還是尊重藍念英的決定。


    但是,拋開孩子不說,他還很擔心藍念英的身體,所以他停了停又說道:“但是,我也不放心你呀,引產對身體傷害很大,我又不能去學校裏照顧你。”


    “沒事的,就一個小手術而已,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我會請假休息幾天的。”


    龍海航沒辦法,隻得同意:“那行吧,那我明天去計生中心那裏等你。”


    ……


    掛了電話,想到藍念英還是堅持流產手術,龍海航心裏還是沉重,但既然藍念英決定了,他就不再去勉強了。


    但願一切順利吧,但願藍念英不要受到大的傷害,能夠很快地恢複過來吧。


    但既然是手術,龍海航不敢怠慢,他想提前請好假,免得到了明天上班的時候再請假的話又是匆匆忙忙。


    幸好今天去人事部的時候要了徐經理的電話,還把它記在了心裏麵。


    給徐經理打電話之前,龍海航是有顧慮的。


    畢竟明天是第一天正式去工程部上班,第一天正式上班就請假,會給人一種對工作不重視的印象,這對他以後的工作是不利的。


    而且,他擔心徐經理不會批準。


    但顧慮歸顧慮,這個電話是一定要打的,藍念英明天手術,他不可能不去。


    龍海航於是又插卡打通徐經理的電話,跟徐經理說明天上午請半天的假,忐忑地等待著徐經理的電話。


    沒想到徐經理竟然是答應了,但她跟龍海航聲明,現在各個部門的工作壓力很大,你請半天假可以,時間再長就是不行的。


    龍海航連忙答應,說理解理解,就請半天。


    龍海航想的是,藍念英手術半天應該是足夠了,如果要住院的話,他就晚上下了班的時候去陪護,目前這條件下,隻能是這樣安排了,他不在醫院裏的時段,就隻能拜托醫生和護士了。


    ……


    第二天,甸亞廠的大門一開,龍海航就出了工廠。


    龍海航有想過去明華學校接藍念英,但因為他自己沒有手機,聯係不暢,怕中途與藍念英錯過,再加上雖然還早,但如果去學校接藍念英的話時間也不是特別的充裕,反而耽誤事情。


    所以,龍海航就直接去到計生中心,在那裏等著藍念英。


    ……


    藍念英昨天晚上接了龍海航的電話後,心裏也是糾結過一陣的。


    但她最後還是決定要把胎兒做掉。


    至於打胎對她以後有沒有影響,她沒去想那麽多。


    她還那麽年輕,她心底裏真的還沒想好生孩子,她也相信自己的修複能力,她一定是恢複如初的。


    而且,她也放心不下她的學生啊。


    她看著六(8)班在一步一步地變好,這些變化裏都含有著她的心血,她怎麽甘心中途放棄?


    藍念英糾結後的最後結果,還是要把胎兒做掉。


    今天早上,她也起得很早,想早點去到辦公室把事情安排妥當,然後好去計生中心去。


    當藍念英從宿舍樓下去的時候,王凱肅也從他的宿舍裏走了出來,和她一道往教學樓走去。


    藍念英也沒多想,以為與王凱肅又是巧合地碰上,剛好她要他幫忙轉交請假條,就與他一起同行了,路上又說了一番拜托的話。


    王凱肅知道藍念英不肯說,也就不再問藍念英因為什麽事情請假了,就跟藍念英說,你放心辦你的事情吧,請假的事情交給我就好,這還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


    到了辦公室,藍念英就把寫好的請假條給到王凱肅,然後跟語文老師做了一下交代,讓她幫忙看一下六(8)班的紀律。


    交代好以後,藍念英就離開了辦公室,下樓往學校外走去。


    走到操場的時候,藍念英看到了薑萍萍。


    薑萍萍也看到了藍念英。


    但兩個人都沒有打招唿,就像沒看到對方,但又都高傲地昂了頭,目不斜視地隔得遠遠地各走各,一個進,一個出……


    薑萍萍奇怪藍念英這個時候為什麽是向著外麵走,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在辦公室嗎?


    藍念英等到薑萍萍消失不見,她心裏是有點沮喪的。


    藍念英心想,薑萍萍一直是想看我的笑話的,這一段時間讓她失望了,但現在,即將要體操比賽,即將要期末考試,而我卻偏偏要請假,要去做這個煩人的人流,那體操比賽就沒指望了,期末考試可能又是夠嗆了,薑萍萍又要笑話我了。


    想起期中考試後薑萍萍那看笑話的囂張表情和那些冷嘲熱諷的言語,藍念英到現在心裏還有氣。


    藍念英曾在心裏暗暗發過誓的,一定要把班級管好,一定要在期末考試的時候打個翻身仗,一定不能再讓薑萍萍看扁,可是,現在,關鍵時候自己卻要請假離開自己的崗位……


    不行,我一定不能請假太久,我明天一定要正常上班,一定要把班級的體操訓練好,一定要帶領兩個班的學生把期末考試考好……


    藍念英在心裏暗暗地下著決心,心想,隻要我把自己的糟心事處理好了,我就能全身一身輕地投入到我的工作中,我就能努力去做到不讓薑萍萍看我的笑話。


    藍念英走出校門,向公交站台走去的時候,馮平昆剛好停好車,從車裏麵走出來。


    藍念英沒看到馮平昆,但是馮平昆卻遠遠地看到了藍念英。


    馮平昆看到藍念英的第一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覺得那不可能是藍念英,因為藍念英很少出到學校外麵來。


    但他再仔細看的時候,那分明就是藍念英嘛。


    馮平昆一下就興奮起來,他覬覦了這麽久的獵物、總是深居簡出讓他無法下手的獵物,竟然自己出籠了,而且是她一個人?


    她要去哪裏?她要幹什麽去?


    但是不管怎麽樣,這對他來說,不是一個機很好的機會嗎?


    馮平昆在那裏思考的那麽一會兒,藍念英已經走到站台了,而且向著一輛迎麵駛來的一輛公交車揮起了手,等公交車停下來後,她就上了公交車。


    馮平昆就奇怪了,今天不是周一嗎,不是要上班上課的嗎?她怎麽離開學校了?她這是要到哪裏去?


    馮平昆就很是好奇。


    他暫時也不去學校了,反正他一個主任,也不需要固定時間打卡,他要去跟蹤藍念英,隻要藍念英下車,隻要她仍然是一個人,他就有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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