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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霜在薑宅耽誤好幾個時辰,等牛車也等了大約半個時辰才出發,因而午時過後才到家。


    她到家的時候院子裏靜悄悄的,不過她知道萬老娘還有她三嬸娘以及沈荷花他們在家,所以她也沒弄出什麽動靜來,屋裏的人也沒發現她。


    沈霜進了她家屋裏,她娘正躺在炕上,因為手腳都動彈不得,許氏連做點針線活都不行,都不知道多難受,看到閨女迴來,她很是高興,“小霜你迴來了?”


    沈霜嗯了一聲,隨後就著那炕把大背簍放下來,從村頭背著那麽重的背簍,手裏還抱著一壇酒走迴來,實在是累得夠嗆,好在她現在走路不是走一步路就喘一口氣,不然得多艱難。


    “娘,你餓了沒?我買了包子和點心,你吃點。”


    許氏看到背簍裏的東西,大吃一驚,“你咋買了這麽多肉還有包子?這得費多少銀子?”


    許氏又想起自己看病花的銀子,心疼不已。


    沈霜無奈一笑,“這是奶讓我買的,銀子也是她給的。”


    許氏想起萬老娘過來,還有沈老三在家,想想便也明白婆婆為什麽會這樣大方。


    “那你快些給你爺還有你爹他們送吃的去。”


    許氏也聞到包子的香味,肚子餓得咕咕叫,可她自然不會要吃的。


    但是沈霜也沒和她商量,直接塞給她兩個肉包子還有一塊軟軟的發糕,從廚房舀來一碗溫開水,這才背上小背簍,給地裏的沈家人去送包子。


    許氏一隻胳膊夾著木板,另外一隻手雖然抬起來艱難,卻也還是能拿著包子慢慢吃,所以沈霜也不擔心,悄悄出了門。


    自然背簍裏的包子,她沒打算給三房的人吃,要給也不是她給。


    沈霜不知道沈家的秧苗田在哪裏,一路走一路問人,才找到秧苗田,遠遠便瞧見沈家一行人剛剛從水田裏上來,走到秧苗田一旁的小溪洗手洗.腳,明顯還沒吃午飯,看那疲憊的樣子,沈霜就知道他們累得夠嗆。


    小萬氏一早上都在幫忙捆秧苗,累得她直翻白眼,可是壓根就不能休息,一同捆秧苗的萬氏盯得緊,倆人還得推著牛車把秧苗送到要插秧的水田裏去,來來迴迴好幾次,她連吃飯的力氣都快沒了。


    小山和石頭年紀小,拔秧苗拔不起來,不過倆小蘿卜頭也沒搗亂,最後在秧苗田裏抓起了田螺還有泥鰍,還有不少的小魚小蝦,抓有一小背簍,連帶著萬氏看著都由著他們一邊玩一邊抓魚。


    而沈翠妮早上過來一起拔秧苗,比石頭的力氣還小,秧苗被她拔掉不說,最後她還被水蛭咬了,流了許多血,沈柱子把那水蛭弄死之後,她也哭哭啼啼地跑迴家去了,不過沈老頭看她這樣,知道她幹不了活,也懶得理她。


    萬氏知道今天的午飯有好吃的,為免小萬氏偷吃,她一直在樹頭下盯著,防賊一樣的動作,差點沒把小萬氏氣死。


    石頭和小山剛剛洗完腳,聽到小狼崽的聲音,轉頭看到沈霜很是興奮,尤其是看到她身後還背著東西,他們累了一上午,也是餓了。


    “小霜姐,你來了。”


    “嗯,給你們送包子。”


    沈霜走過來,萬氏已經把午飯拿出來,雖然已經涼了,但是聞著卻還是十分香,尤其是土豆燉兔肉。


    “好香啊,這是啥肉?”


    小萬氏蹲在一旁就等著吃的,看到土豆裏有肉,眼睛一亮,顧忌著沈老頭在才沒伸手去拿。


    沈老頭年紀大了,體力比不上沈木生和沈柱子,但是比起不怎麽勞作的沈水生,那真的強多了,這會兒好歹還有力氣說話,可沈水生靠在樹邊,話都沒力氣說,吃飯也沒什麽胃口。


    萬氏把飯菜擺好,就接過沈霜遞過來的小背簍,還認認真真地數著裏麵的包子,“咋才三十八個包子?還有倆是不是你偷吃了?”


    沈霜看到她數包子就覺得無語,沒想到她還直接問她是不是偷吃了,她當然不能說給了她娘,不然她奶肯定又得罵罵咧咧說她娘是廢物。


    她剛想說點什麽,沈老頭開口了,“她跑去鎮上買東西,一整天下來吃倆包子咋了?你個老婆子,是不是嫌不夠累,快些把包子拿過來,等著吃呢。”


    石頭和小山也眼巴巴地等著吃,萬氏要罵人的話隻好咽下去,隻好一人分了一個包子,分給沈老頭和沈木生還有沈柱子的是肉包子,可是輪到小萬氏和小山他們,就給了素包子。


    小萬氏可不知道這一茬,直接咬開就吃,吃完直接又去抓,也不管萬氏時不時生氣。


    最後,三十多個包子隻剩下十多個,早上帶來的飯菜更是吃了個精光。


    沈霜在薑紫桐家裏吃了一點東西一點兒也不餓,她也沒想要下地,收拾好東西便打算迴家去,卻是被萬氏叫住。


    “你哪兒去?”


    “迴家啊。”


    沈霜背簍裏裝著碗筷,手上也提著小山和石頭他們在田裏抓來的那些小魚小蝦還有田螺泥鰍,打算先迴家養個半天,晚上再弄來吃,聽到她奶的話,她頓時覺得不妙。


    “迴啥家?沒看到一會兒要插秧嗎?你快些推著車把這些秧苗運到那邊去,替你三叔,你三叔太累了,下午得迴去休息。”


    萬氏一向就是偏心沒邊兒的人,這會兒附近也沒有旁人,她自然不拘著。


    沈霜蹙眉看向她三叔沈水生,一早上的農活已經讓他累得直不起腰來,她沒吭聲,看向她爺還有她爹。


    沈木生還在喝水,聽到這話差點被水嗆著,連忙幫沈霜說話,“娘,小霜都沒幹過這些活兒,她一個姑娘家咋能推牛車?”


    萬氏梗著脖子,“姑娘家咋就不能推牛車?這水田裏的秧苗還不是我和你二弟妹推過去的?你叨叨啥?下午還有大把活兒要幹,你以為你幹得過來?”


    沈家好幾畝地的水田需要插秧,這半天的確忙不過來,不然萬氏也不會由著沈水生過來,可看到最疼愛的小兒子這樣累,她又不答應了。


    沈水生靠著樹木,把他們的話都收入耳底,可是假裝沒聽見,他才幹不到半個時辰便後悔迴到村裏來,許多年沒幹農活,他老早就忘記幹農活原來是這樣苦,想到還要幹兩天,他就覺得能要了他的命。


    沈水生聽著萬氏的話,依然不想答應,想了想,還是開口想要勸萬氏,“娘,小霜她今兒個來迴跑鎮上也累,早上天沒亮就開始煮飯,晚上還得煮那麽多人的飯,這要是讓她拉秧苗,她哪裏忙得過來?”


    萬氏沒想到向來最聽自己話的大兒子現在是啥事都不聽她的,生氣地叉著腰,指著沈木生就罵,“老大,你現在咋啥事都要和我對著幹?我還指使不動你閨女不成?要不是你那個沒用的婆娘,家裏會忙不過來?”


    沈木生想起許氏從樹上摔下來還是拜他娘所賜,可她現在卻說這樣的話,臉色有些不好看,“娘,小山娘摔斷胳膊和腿又不是她願意的。”


    萬氏眉頭一蹙,聲音變得越發刺耳起來,“老大,你啥意思?難不成你現在是在怪我?要不是她沒用,爬個樹都摔下來,能弄成現在這樣?我看她是活該。”


    說著她又看向那邊的沈水生,“你三弟可是要考秀才的人,現如今還幫著家裏幹活,你這閨女是啥金貴寶貝就不用幹活?你婆娘還在炕上躺著當廢物,大房就你一個勞動力,老沈家可不養廢物。”


    沈霜在一旁聽不下去了,“奶,我娘不是廢物,要不是你讓我娘爬樹,她摔下來還不管她,她會變得這麽嚴重嗎?你說這話是不是太讓人寒心了?”


    小山在一旁聽著他奶罵他爹還有姐姐,很是害怕,不由得縮著脖子躲到沈霜身後去,而石頭也不敢往前湊,可在心裏卻也覺得他奶很兇。


    沈柱子蹙眉,站起來,“奶,小霜要煮飯也很累,這秧苗車很重,她也推不動,我和大伯父推就成,讓小霜迴去吧。”


    沈老頭走到林子裏解手去了,走迴來便瞧見家人似乎在爭執什麽,連忙走過來,“這是咋了?吵什麽呢?”


    小萬氏一直在旁邊看戲,這會兒連忙出來煽風點火,“爹,小霜不願意幹活,娘正說她呢。”


    沈霜:“……”她這也叫不願意幹活?


    沈柱子:“娘,你說什麽呢?”


    沈木生重重歎息一聲,聽起來卻也知道他此刻十分的心寒,他一臉痛苦地看著萬氏,“娘,小山娘現在變成這樣,還得躺在炕上好幾個月,要是你真的這樣說,我也沒有辦法。”


    “爹,小霜早上天沒亮就煮飯,完了到鎮上去買了這麽多東西,迴來還給我們送包子,現在讓她替老三推秧苗車,晚上還得迴去煮飯。她是個姑娘家,難不成咱們家要把她當成牲畜使嗎?”


    沈老頭心頭一震,明白自家老婆子這是說了啥,頓時火冒三丈,“你個老婆子,亂安排啥?翠妮也不過是來這兒幫幫忙拔秧苗,你咋能讓小霜一個姑娘家推秧苗車?小霜,你快迴家去休息,下午太陽大,帶上小山和石頭一塊迴去。”


    萬氏還想說什麽,直接被沈老頭警告的眼神給嚇退,隻好訕訕地閉嘴,但是還是不太甘心,便吩咐沈霜,“迴家之後把這些剩下的肉包子還有你買的那些零食瓜子給來寶還有荷花吃,割一些肉熬粥給他們吃,記得拿買來的豬肉弄點扣肉,晚上弄一些梅菜扣肉。”


    沈霜哦一聲,也懶得和她多加爭執,帶上小狼崽還有小山以及石頭,迴家去,至於那秧苗車,還是等她那未來的秀才三叔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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