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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氏拿著銀子起身,給三人一人分兩錠,這才轉身坐下,麵容十分嚴肅地開口,“這二十兩銀子你們仨好好拿著,要是有什麽急用才好拿出來,可別轉身就給自家婆娘,讓她們補貼娘家去。老大,尤其是你,許氏娘家窮,眼看著小山的嗓子沒治好,你可別把銀子都給她,到時候啥都撈不著,我和你爹可不會管你。”


    萬氏那語氣裏帶著懷疑,似乎覺得這大兒子鐵定轉身就把銀子給許氏,許氏轉頭又拿去補貼娘家那般。


    沈木生聞言直接蹙眉,不由得為許氏爭辯一句,“娘,小山娘她不是這樣的人。”


    小萬氏一臉的不以為意,壓根就不想聽他說什麽,轉頭又看向沈柱子,“柱子還有你,這銀子是給你和你爹的,往後你娶媳婦兒的時候可以用,但你可別轉身就全給你娘拿著,你娘那性子,保不準轉頭就拿去給翠妮和她買新衣裳去。”


    小萬氏現在是越發對二兒媳婦有些膈應,尤其是因為她生病這幾天她沒好好伺候自己的事,她很是耿耿於懷,要換作之前,指不定就讓她親自過來領銀子,也不至於還提醒沈柱子讓他好好拿著銀子。


    沈柱子聽到萬氏的反應不大,隻是老老實實地道,“奶,我們家的銀子都是我娘拿著。”


    萬氏聽到這話心口一噎,便知道他的意思是要把銀子交給小萬氏,頓時就不高興了,正要說話,沈老頭揮揮手示意她住口,“行了,到時候柱子要是說親事,還不是得他娘操心?她再拎不清,總不能虧待自個兒的兒子,給出去的銀子你還指手畫腳啥?”


    萬氏雖然不服氣他說的話,可也想不出什麽來反駁,隻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閉嘴,想著他們還得和三兒子說悄悄話,起身便把大兒子和大孫子都趕出去,“行了,隨便你們把銀子給誰,糟蹋了別再來問我和你爹要,都出去吧,水生,你留一下,我和你爹有事要問你。”


    沈木生和沈柱子壓根就沒多想,起身便走出去,而剩下一旁的沈水生看著他爹娘,也不等他們說什麽,而是起身把那兩錠銀子放在旁邊的桌上,“爹,娘,這銀子我不能要。”


    話音剛落,萬氏便很是咋咋唿唿地開口,“咋不能要?你拿著啊。”


    沈老頭看老兒子這模樣,欲言又止的,想是有話說,便也開口慢悠悠詢問,“老三,有話你便說。”


    沈水生似乎下了大決心那般,抬頭看向倆人,微微蹙著眉頭開口,“爹娘,那桃膠想來是家裏人一起弄來賣的,我也沒有出力,怎好伸手拿銀子?要說平時我在鎮上住著,也沒能在家侍奉二老,原是我這個當兒子的不是,我現在迴一趟家,總不能把一家人辛辛苦苦賺的銀子拿走,這樣反倒是惹得大哥二哥不高興,這樣也不公平。”


    萬氏蹙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咋的?我的銀子,我愛給誰就給誰?哪個敢有意見?有啥子不公平的?你大哥二哥是你兄弟,他們怎麽會計較這些?至於老大老二家的,她們保準屁也不敢放一個。讓你拿著就拿著,二十兩銀子而已,那都是小事。”


    說著,萬氏轉頭叫喚沈老頭,“老頭子,你還不快些把給老三的銀票拿出來?”


    萬氏催促著沈老頭,抽著煙的沈老頭擱下旱煙杆子,伸手在懷裏摸索出一張顯得有些皺巴巴的銀票,小心翼翼地展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在沈水生的注視下語重心長地開口。


    “老三啊,我和你娘四個孩子,你是最有出息的一個,爹還等著你以後當大官讓爹娘享福。咱們也知道你這些年讀書辛苦,說心裏話,王家的態度,爹清楚,尤其是王家那些親戚估計都是把你當成上門女婿看待,也是怪爹娘沒出息,讓你被人看不起,你不怨我們就好。”


    沈水生對於沈老頭說出來的話其實不太高興,這簡直就是戳他的心,他其實很是大男人主義。


    學了書本上那些三綱五常的道理,自然記掛在心裏的就是夫為妻綱之類的話,對於王氏,他自然覺得她應該護著自己這個當相公的,好在王氏也還算是給他麵子,不然這些年來也相處不下來。


    當然在麵上,沈水生似乎表情變得有些惶恐,“爹,看您說的什麽話,我怎麽會怨爹娘,兒子很好,一定會努力這次考上秀才。”


    沈老頭欣慰地點點頭,“你能有這個誌氣,爹便也放心了。至於別的,你不用操心,以前的事也不再提,不過現在爹娘有的是銀子,也能讓你在你媳婦兒麵前有底氣一些,那二十兩銀子是給你的,你拿著,這裏有一百兩銀票,你也拿著,到時候當路費也成。”


    沈水生一瞥便也瞧見那放在桌上的銀票麵額,他心裏是一個咯噔,他剛剛聽到銀票就覺得有些緊張,這會兒看到,更是覺得緊張,而且出手便是一百兩給他,明顯他爹娘手裏還有不少的銀子。


    沈水生推脫一番,最後還是假裝勉為其難地收下,這可是一百兩銀子,連王氏都沒有,他自然不會不要,做做門麵而已,同時還允諾往後會給迴家裏。


    好一番對話過後,沈水生才把話題轉移到賺銀子這事上麵來,“爹,咱們家那桃膠,到底是什麽?我似乎從未聽過這個東西,既然它這樣賺銀子,我瞧著不如多弄些來賣。”


    萬氏笑嗬嗬地開口,“那桃膠你小時候還摘過,不過是桃樹的樹脂罷了,那東西小霜說是叫樹上燕窩,賣給雲來樓一兩銀子一斤,咱們可是大賺了一筆。”


    沈老頭也樂嗬嗬地附和,“小霜說那桃膠雖然到處都是,可是很多人約莫不知道它的價值還有烹煮方法,咱們賣給雲來樓,也是好一番收入。”


    沈水生眸光一閃,一兩銀子一斤的桃膠?而且還是漫山遍野都有的東西?沈水生想想都覺得激動不已,他斂下心神,抬頭看向兩老,要是沈霜在,她也許能夠看到沈水生眼睛裏寫著的野心二字。


    “爹,既然如此,咱們家不如請人幫忙摘那些桃膠,靠山鎮雖然不過是一個小鎮,可是南來北往的客商很多,就算是我嶽丈家也經常做那些客商的生意,要是咱們和那些胡商還有南蠻子客商做生意,說不定還能夠大賺一筆,雲來樓不過隻給一兩銀子,說不定那些不懂得桃膠的客商聽說桃膠叫樹上燕窩,願意多出些銀子。”


    原本以為沈老頭和萬氏會很激動地附和,可是倆人都顯得很是猶豫,沈水生看到他們的反應很是奇怪,要知道每次說到銀子的事,他們都會很讚同自己。


    沈水生試探著開口,“爹,娘,你們覺得兒子這個辦法行不通?”


    倆人對視一眼點頭,萬氏這才開口,語氣裏帶著些為難,“老三啊,小霜說了,那些桃膠不是誰都會要的,原本我和你爹還想賣到那滿福樓去,也想要個十兩銀子一斤,可卻是被那掌櫃的當成騙子看待,把我和你爹嘲笑一番不止,還踹了你娘我心口一腳,我這心口這會兒還時不時隱隱作痛。”


    說到那天發生的事,萬氏這會兒還心有餘悸有些懨懨的,她的確是怕了那滿福樓,想著一兩銀子的確已經很高,人太貪心,說不定真的不太行。


    沈水生一臉震驚地說,“什麽?那個掌櫃敢踢娘?太過分了,我要去找他算賬。”


    說著就要往外走,嚇得萬氏連忙把人拖住,“老三你別衝動,這大晚上的你去哪裏找他算賬,算了算了,咋不計較,往後離那裏遠些就是。”


    沈水生其實也沒真的要去找滿福樓掌櫃算賬,可就是想要在爹娘麵前做做樣子,顯示他是一個大孝子,這些年他每迴都如此,實際行動真的不多,可卻是把沈老頭和萬氏的心籠絡得緊緊的。


    這會兒他還是顯得十分憤怒,“那也不能這樣算了,簡直欺人太甚,就算那桃膠不能賣十兩一斤,他就不能好好說?憑啥打人?”


    萬氏聽著沈水生的話,很是感動地伸手抹了抹眼淚,“兒啊,還是你最疼娘,不過娘真的沒事,那滿福樓咱們往後離遠些便是。”


    沈老頭在一旁看著,也是欣慰地點點頭,“老三啊,做事也不能太衝動,滿福樓掌櫃人家可不是咱們敢攀扯的,這事也是你娘倒黴,往後咱們是不敢再和他做生意。至於桃膠的價格,其實咱們老沈家就算是賣一兩銀子一斤的桃膠,也能賺不少銀子。”


    沈水生不以為然,拉著萬氏坐下來,這會兒已經是十分的心平氣和,完全看不出剛剛還動怒的模樣,“爹,想必你和娘並不知道那燕窩都是用一兩兩來計算的,那可是十分珍貴的食物,咱們靠山鎮能買到的燕窩就是質量最差的那種,那可得幾百兩一斤,壓根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吃到的,但凡是和燕窩倆字牽扯上的,那肯定都是價格昂貴的東西,既然那桃膠是樹上燕窩,那價格自然不可以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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