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選,二立。”壞笑著說完這句話,楚將離忽的往後撤去,穩穩地坐在了自己之前的位置上,滿臉自信的神情。


    所謂選,是選賢舉能。當今的皇帝想要從三個皇子裏麵,選出一個人來擔負重任。於是為了考察三位皇子的辦事能力,才給了這麽幾件差事,好從他們的處事手段中得窺一二。


    至於立,則更是不用細說,皇帝想要選繼承人了,他正在考慮,誰才是下任君主的最佳人選。再加上從沈君宇那裏聽來的,現如今的皇帝身體貌似不怎麽好,那就算不是要這麽快的退位,也是要立儲君了。


    楚將離一直都認為,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做的任何事情,都是有跡可循的。他既然會做這件事,一定是為了達到什麽目的,即使這個目的,在外人看來實在是不能理解。


    尤其,是在他忽然間打破了自己平時的處事規律,換了全新的一種方法之後,那就更加表明,他一定是在為了什麽做準備。


    在坐迴自己位置之後,楚將離便好整以暇的看著沈君宇,偷偷欣賞著他那被自己的話“驚嚇”到的模樣。其實也不能算是被嚇到,而是在一時之間,他根本就無法接受這個消息。


    在他的心目中,自己的父皇一向老當益壯,雖然已屆花甲之年,卻仍是精神矍鑠,任何事情都能處理得來。可若真的是要選人立儲……這不就證明他的父皇,身體已經不怎麽好了麽。


    “楚姑娘……你如何確定,我父皇會這麽做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不論怎麽想,沈君宇還是有些無法接受,便直直的盯著楚將離,問道。


    隻是他語氣中的質疑色彩,濃厚的似是能滲出來般。不過想來也是,任誰也都不會喜歡,別人說自家的父親怎麽怎麽樣了。


    若是換了其他人,被這麽不滿的語氣質問,不是生氣就是委屈,再不然就是不想再與跟對方說話。可楚將離此時,卻連一點點的異常都沒有。她仍是保持著那種大氣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沈君宇。


    被如此炙熱的視線盯住,剛開始沈君宇還沒有反應,但是隨著時間的延長,他的不自在感便越來越強,最後不得不稍微的偏移了一點視線,不再與她正麵交鋒。


    也正是因為視線的偏離,沈君宇才開始靜下心來,仔細的迴想楚將離所說的話。而他越想,便越覺得她的話有道理,不禁就想的更加仔細。


    見沈君宇終於不再糾結於自己話中的某些非主要線索,楚將離也暗自鬆了一口氣。拜托她隻是分析好不好,結果他居然就注意到別的地方上去了。


    所以為了把他的“仇視”感降低,還非得要她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真是……害的她眼睛是真他妹夫的酸脹疼。


    趁著沈君宇陷入沉思不注意,楚將離迅速的眨了兩下眼睛,緩解了一下眼周的疲勞。當她的餘光注意到沈君宇的異動,便又即刻恢複到了原先的表情,一眨不眨的看著他。就好像,她一直都在保持著這個樣子,沒有動過一樣。


    “楚姑娘……”拉長聲音喊了一聲,沈君宇本來還想問些什麽,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該問些什麽。好像不管他怎麽問,最後事情的關鍵,都會轉到他父皇的身體狀況上去。


    見沈君宇如此糾結,楚將離大致明白他是因為什麽。於是為了緩解尷尬,她便搶先道:“七王爺,你忘了我們的合約了麽?”


    合約?


    沈君宇一時怔愣,沒有反應過來楚將離的意思。


    可當他細細迴想了一遍合約上的內容之後,臉色卻是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未等沈君宇說什麽,楚將離繼續說道:“看來,這是老天的意思。合約裏麵的內容,現在不再是約束,而是必須要執行的事情了。”


    “必須執行……”沈君宇喃喃的重複著,麵色慢慢的變得沉穩。良久,他忽的抬起了頭,直接望進楚將離的眸子,說道:“楚姑娘,你可是真的確定?”


    “嗬嗬,七王爺,不論我確不確定,難道你就不想,到達別人仰望的巔峰?”楚將離總是這樣,不願意正麵的迴答別人的問題。她喜歡提點,不喜歡點明。是聰明人就一定會明白她的意思,也就不需要她多加解釋勞心費力。


    可以說,楚將離的鼓勵,著實讓沈君宇小小激動了一番。到達巔峰,是任何人都渴望的,他自然也不例外。


    這麽想著,沈君宇臉上的笑容,便越來越大,直到再咧一些,便會看到牙齒的時候才停住。接著,他同樣含混不清的說道:“是啊,巔峰之路,誰不想去闖一番……”


    “叩叩。”


    沈君宇的話還沒說完,一道響亮的敲門聲就打斷了他的思緒,接著,便是白亦文的聲音從外麵傳來:“王爺,蘇總管來了。”


    蘇望?他來幹什麽?


    沈君宇的眉頭一皺,有些不明所以。照說蘇望是他父皇近身伺候的人,又是皇宮總管,平時事務煩身,除非必要是不會離開他父皇離開皇宮,怎地現在來了他的府上。


    略一沉吟,沈君宇便迴道:“好,待我換了朝服,就去見他。”在沈君宇的心裏,既是蘇望來了,大致就是要傳旨,那當然就要先去換了衣服再說。


    可他的話音剛落,白亦文的聲音也再次傳了進來:“王爺,蘇總管是穿著便服來的,您不用去換衣服。而且蘇總管說了,他此來並非為了傳旨。”


    穿著便服來的?還不是為了傳旨?沈君宇更加奇怪了,他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相對於沈君宇的不明所以,楚將離卻是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滋味。於是她再次起身,走到了沈君宇的身邊,望著門口的方向,兩眼放空輕聲說道:“看吧,又一個無法解釋的異常。身著便服,不為傳旨,內廷總管私自前來王府拜謁……七王爺,您說,這是因為什麽呢?”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思索,再加上心情平靜了下來,以及他一十九年來的磨練,此時的沈君宇,早已沒了最初的衝動,變得冷靜了下來。


    現在又聽到楚將離如是說道,便也微微一笑,從凳子上站起,意味不明的說:“這要去看看,才知道是為什麽。”


    說著,便要向外麵走去。


    可他還未走幾步,楚將離卻又跨步上前,擋住了他的去路。接著,邪魅一笑,輕聲道:“七王爺,既然那蘇總管並非為了公事前來,不妨就請他多坐一會兒,好好的關心一下你父皇最近的情況,也好盡一份為人子的孝心?”


    楚將離的意思,就是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的探一探那蘇總管的口風。然後從這個近身伺候的人身上,得到更多更加有用的信息。


    雖然楚將離說的很簡單,但沈君宇卻也聽的很明白,至於更深層次的東西,他同樣理解的清清楚楚。


    於是,他便唇角一翹,接著伸手往自己臥室的方向一指,稍帶些歉意的說道:“既如此,煩請楚姑娘進內室暫避。”


    其他的事情先不說,單就是楚將離身上那套奇奇怪怪的衣服,就是不能見人的。所以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要把人給先行藏好。


    看來,他還真得趕緊把她的身份問題給解決了才行,尤其,是要先給她準備好幾套衣服……


    明白沈君宇這是什麽意思,楚將離挑了挑眉,繼而直接轉身,一點避嫌的感覺都沒有,就那麽直直的走進了他的臥室,還順便將門給關了起來。


    看著如此不拘小節的楚將離,沈君宇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想法。他也是在把話說出去之後,才覺得有一點不妥。可還沒等他把話糾正過來,便已經見到楚將離往自己的房間走去,頓時就更加鬱悶。


    但這鬱悶畢竟沒有持續多久,沈君宇便迴過神來,整了整衣服之後,前行幾步打開房門,對白亦文說道:“帶路。”


    “是。”簡短的應了一聲,白亦文並沒有因為不見了楚將離而有所亦文,仍舊是依著自己的本分,為沈君宇帶路。他一點也不關心楚將離去了哪裏,隻要他的王爺沒事,那任何事都別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七拐八繞的,白亦文領著沈君宇,到了最前麵的大廳處。沈君宇才剛一轉入廳中,就看到蘇望一身薑黃色錦袍的商賈打扮,兩手後背背對著大門,安靜的站在那裏。


    說實話,蘇望的突然到訪,沈君宇並不覺得心中沒底。對他來說,蘇望為什麽會來並不打緊,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從他的身上套出話來。


    蘇望一直都跟在他的父皇身邊,內廷總管也做了那麽三四十年,可以說早就成了一根老油條。什麽事情他沒見過,什麽事情他沒經曆過。想要在他的麵前耍花招,可是得小心著點,不然話沒套出來,倒把自己的底細給透露了,可就事情大條了。


    沈君宇站在門口,先深唿吸了一把穩定心神,然後便自如的走進大廳,輕輕地咳嗽了兩聲:“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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