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老者聽罷,先是一愣,隨即變得十分無語,道:“小趙啊,你是看我無事,找個睡前笑話給我聽麽?”


    “嘿嘿,瞞不過您,這都是網上謠傳。”


    助手訕笑,又道:“不過求雨是真的,我們聯係了道院,他們也不太清楚,隻隨耳聽了一句。白雲山那邊也溝通過,但人家不想說。”


    “……”


    老者沉吟片刻,道:“如果明天真的下雨,你們注意測算雨量和範圍。求雨這種事,應是比較高端的法術,即便他是人仙,也不可能肆意施為,更別提籠罩全國這麽大地方……還是關注一下吧。”


    “明白!”


    助手領命退下,老者搖了搖頭,繼續自己的睡覺大業。


    不得不說,這幾年來,心理素質最得到鍛煉,思維邏輯轉變最迅速的,還要屬夏國的核心領導層。


    坐在這些位置上,自然有強大的眼界和認知能力。就比如求雨,普通人或許大唿小叫,但他們很快就能剖析清楚,準確判斷出這個東西的價值和影響。


    與此同時,白雲山上。


    小楠淡靜的坐在內廳,李冬站在下首,戰戰兢兢的稟報:“據我們詢問,應是張守陽和晁空圖兩位道長聽了一句,便猜出此事,然後迴到莊園談論,又被某些人聽到,才傳播到網上。”


    “某些人?”


    “呃,最早談論此事的有六個,但消息是小龔發的,別人沒有參與。”


    “那他可以走了,你去處理。”


    “是!”


    李冬退出內廳,被涼爽的夜風一吹,才抹了把額上的細汗。他對小楠的決定沒有異議,這種嘴上不嚴,手腳沒管的家夥,擱哪兒都不討喜。


    他其實是害怕。


    說來也怪,去年的時候,小楠雖然也很恐怖,但絕逼沒有這樣的壓迫感。如今卻明顯不同,那種從內到外的煌煌威勢,似乎又添了幾分。


    聽說女主人雷法大進,大概是這個緣由吧。


    “唿……”


    李冬吐出一口氣,急匆匆下得山去。可能他自己都沒感覺到,不知不覺中,原本的性格和心態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個小龔完全自作自受,沒有半毛錢的同情與憐憫。


    …………


    六月八日,晨。


    遊宇興奮的一夜未睡,而淩晨出發時,見陶通陶怡皆眼帶血絲,顯然懷著同樣的激動心情。


    他們與首日一樣,混在龐大的隊伍中向山腳進發,由於有本地人的加入,數量還要多些。一路上談論的話題,無非是收徒和降雨,個個情緒高漲。


    待天蒙蒙亮的時候,幾人趕到了白雲山腳。神奇的是,昨天炸出來的那個大坑,已經填補完整,雖然表麵略顯不平,但也能站住人了。


    據留宿廣場的兄弟們講,大概在半夜時分,就聽嘩啦啦一陣響動,然後爬起來一瞧,這個坑已然填上了。


    於是眾人驚歎,他們自然不懂,這是小搬運術的功勞。


    閑話不提,卻說遊宇四人搶到了中間位置,放眼瞧去,今天的布置終於有了變化:


    最前方多出一張高台,還架著麥克風和擴音器,如果再扯條橫幅,妥妥的“挑戰吉尼斯之萬人齊跳廣場舞”即視感。


    時間一點點過去,群眾逐漸就位,又是幾萬數的人潮人海。


    到了八點整,隻見雲霧翻騰,左右分開,從中走出四個人來,正是老水、李冬、閆涵和郭飛。


    大家屏聲靜氣,看著他們踏上高台。老水走到話筒跟前,其餘三人在身後站立,手心都有點出汗。


    幾萬人啊,黑壓壓簡直群體視奸。


    “我叫水堯,白雲山對外負責人之一。”


    虧得水哥心髒大顆,能鎮得住場麵,開口道:“諸位都清楚,今天開門收徒,具體環節由我們負責。在開始之前,我先聲明一點,學道千難萬難,可以說有什麽考驗都不為過。


    而我們,已將標準降到最低。


    聽清楚了!你們入門的第一年為甄別期,通俗點叫考察期。即便你們初步入選,也不是一勞永逸。到明年這個時候,合格者留下,正式傳道授藝,不合格者請出山門!”


    嗡!


    話音方落,全場沸騰。倒不是質疑,本來嘛,人家白教你道法,有些規定不為過。他們吵的是各種問題:


    “那考察標準是什麽啊?”


    “對啊,怎麽算合格,怎麽算不合格?”


    “不合格能不能再給一次機會,古代科舉還能反複考呢?”


    “如果被選上,是外門還是內門?”


    諸如此類,紛雜不一。老水皺了皺眉,運起那可憐的後天真氣,對準話筒:“肅靜!”


    吱……吱……


    一股極為尖銳的聲音通過擴音器放大,瞬間攻陷了所有人的耳膜,吵嚷頓消。


    “我隻予說明,不予解答。你們都已清楚,若是接受不了,現在就請離開!”老水道。


    “……”


    詭異的沉默了片刻,跟著,人群緩緩攢動。許是有自知之明,不認為能被選上;許是嬌生慣養,覺得吃不了苦,還真有人邁步離開。


    老水估算了下,約有十分之一左右,不算太多,也不算太少。


    “好!留下的自行組隊,從廣場這端到另一端。空間不夠的,先在後麵等待……馬上行動!”


    於是眾人又忙亂,一隊隊站起橫排,貼的緊緊密密,宛如一條條長龍擠在場中。緊跟著,李冬、閆涵和郭飛跳下高台,大聲道:“第一排,隨我們往前!”


    唿啦啦!


    好家夥,一長溜的人越過講台,往前走了一段,就到了雲霧的最邊緣處。按照原來的方位,再前麵就是山門牌坊,當然現在看不到。


    “靜立勿動!”


    “靜立勿動!”


    “……”


    大家真的一動都不敢動,傻呆呆的擠在一處,不曉得要如何進行。


    然後在下一秒,轟!


    那個熟悉的威壓再度出現,且比第一天還要強大,如滔天巨浪般的洶湧而至,將眾人全部籠罩。


    曾可、雷驍和袁淩杉就在隊伍中,隻覺渾身徹骨冰寒,汗毛炸起,就像被人扒了一層皮,從外到內掃了個通透。


    曾可是女生,腿腳一軟,險些摔倒。好在那感覺來的快,去的也快,幾秒鍾後煙消雲散。


    “……”


    李冬三人神情嚴肅,身子微傾,似在聽什麽指令。


    隔了片刻,就見李冬走到曾可身前,道:“出列!”


    “啊?哦!”


    曾可還在懵逼,下意識邁了兩步,就聽對方高喊:“留!”


    而那邊,閆涵和郭飛也走到雷驍、袁淩杉跟前,同樣喊道:“留!”


    這三人出列後,李冬麵向隊伍,道:“合格者三人,餘下的可以迴去了!”


    嗡嗡嗡!


    瘋了,全場都瘋了!這什麽淘汰率啊,這麽多兄弟,最後就留三個?


    大夥千裏迢迢的跑來白城,豬一樣的窩了七天,不給解釋,沒有緣由,輕飄飄一句就懟迴去了?


    好家夥,老水一瞧又有喧嘩之意,果斷喝道:“肅靜!肅靜!不得鬧事!”


    嘩!


    猶如一盆冷水潑下,澆得腦筋清醒,又想起昨天的天降神雷,秒慫無聲。


    “……”


    落選的那幫人齊齊不忿,但也不敢生事,抿著嘴迅速散開。有的賭氣直接閃人,有的還抱著希望,繞到最後麵探頭觀瞧。


    …………


    想當年,太清宮招徒,是一間間小屋子,由一個後天老道摸骨斷筋,評判資質,合格者便可領一塊名牌。


    楊逸是人仙,自然不用費事。


    他就坐在半山腰的亭子裏,紅泥火爐,靈茶清烹,將神識探出,便能覆蓋山腳區域。小楠在旁陪著,見狀略微歎息:“已經最低了,誰想還是這般無力。”


    “修道之途,百萬中挑一都不為過。下麵才幾萬人,十選其一,我們都該慶幸。”楊逸道。


    他們事先的原則是,隻要資質能達到普通水準,就能入門。


    什麽叫普通水準呢?就是你可以不高,但起碼也得有點資質啊!比如基準值是2,可老顧一眼掃過去,不是1,就是0。


    徹底涼了!


    資質全無,或者過分的低,那修道是不存在的。因為任何一個組織或國家,都不會浪費大量的天材地寶,去培養一批無資質的人。


    楊逸不是聖人,他此番多給了一絲機會,也隻是將框架往下挪了挪,其實還在大框之中。


    倆人正說著,第二隊又走上前。他用神識一掃,每個人的波動清清楚楚,不禁點點頭:“這次還可以。”


    當即,他直接傳話至三人的意識中。


    李冬等人邊聽邊行事,不斷的讓人出列,最後宣布:“合格者32人!”


    哇!


    全體振奮,似乎都看到了希望。被選中者更是情難自已,迫不及待的聚集到高台後麵。


    刹時間,涇渭分明。


    兩撥人隔著台子相對,一方羨慕嫉妒,一方得意榮光,仿佛置身於兩個世界。


    “合格者1人!”


    “合格者23人!”


    “合格者58人!”


    如此這般,一排排上前接受檢驗,又大批的失落而迴。若見空間充裕,後麵的趕緊組隊,迅速跟上,去爭取那一絲希望。


    廣場中悲歡喜樂,皆是人間。


    “唿……唿……”


    遊宇不斷做著深唿吸,以緩解劇烈跳動的心髒。陶通和陶怡也抓著堂兄的胳膊,緊張的不得了。


    前麵還有一隊,就輪到自己了。


    遊宇好容易調勻了唿吸,瞪大眼睛看去,突然一怔,隻見前麵的隊伍中,夾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卻是那天偶遇的小姑娘,安素素。


    她就像隻豆丁一樣混在成人群裏,連腳步都跟不上,一路小跑。約莫幾分鍾後,就見李冬站到她跟前,喊道:“留!”


    遊宇瞬間鬆了口氣,不知怎地,自己特希望對方能留下——他絕不承認自己蘿莉控。


    “小遊,小遊,走了!”


    正此時,陶宇晃了晃他肩膀,他這才迴過神,隨著隊伍上前。


    按理說,著三個孩子心裏應該有數,因為楊逸和小糖都隱隱表達過意思。但如此場麵如此氣氛,身臨其中,難免忐忑。


    轟!


    當那股威壓傳來時,三個孩子齊齊一矮,隻覺雙腳癱軟,把控不住。等那感覺過去,才互相看了一眼,都是小臉刷白。


    其實效率非常快,每隊從上前到散去,頂多幾分鍾。遊宇眼巴巴的瞅著李冬,就見他頓了片刻,移步側身,徑自來到自己身前。


    好嘛,心髒又開始砰砰跳動,耳邊迴響著一個聲音:“留!”


    刹時間,遊宇覺得整個人都輕鬆起來,一股形容不出的滋味在心底滋生,渾身充斥了滿足和快意。


    他看向旁邊,陶通和陶怡已跟自己齊平,站在一條線上了。


    三個孩子根本控製不住,互相攥著手,各種開心。他們轉到高台後麵,與眾人匯合,不知不覺也變了眼神,用同一種審視與憐憫的目光,打量著對岸人群。


    “唿……”


    就在此時,忽有清風吹來,大家齊齊迴頭,隻見雲霧頓開,一道人影如雀鳥般飛了出來。


    秀(ping)美(xiong),端(dou)肅(bi),正是翻天老祖!


    “隨我進去!”


    她一臉的高嶺之花,冷冷的撂下四個字,又抹身飛入霧中。


    “呃……”


    那幫人懵逼啊,愣了兩秒鍾才緊緊跟上,小心翼翼的踏上法陣通道,兩側霧氣層層疊疊,氤氳彌漫,不敢輕觸。


    約走了一會,眼前豁然開闊,雲消霧散,不勝美景。


    裏麵也是個小廣場,七八間房屋,有亭有榭,橋下流水潺潺。左右各有一條小徑,通往林中深處。前方則是一條大道,一水的青石台階,蜿蜒入雲端。


    再往上看,竟然看不真切,明明山勢在目,卻仿佛迷障重重。你在山下,便隻有一方風景,往上走,才能見得全貌。


    “呆著別動,會有人來教你們!”


    小糖叮囑一句,轉眼消失,不多時又領進來一波。


    外麵的人越來越少,裏麵的人越來越大,從早晨開始甄別,直到日落西山,天光暗淡。


    老水等人累的要死要活,但是非常亢奮,畢竟參與了一項裏程碑似的大工程,多少年後,說不定還能名留史冊。


    “道在自身,法在自然,時代紛亂,望你們明心徹悟,不惶於世……”


    到最後,全部甄別完畢,廣場依舊熱鬧。那些落選的人並未散去,果然,山上人的聲音響起:


    “今開山門,共留一千零八人,恰得靈符祈雨,以賀今朝!”


    去年各地宮觀首次公開收徒,全國這麽多家,才收了538人。


    要麽如何禾,資質奇絕,心性天成;要麽如林俊龍,雖然悟性較差,但強於體術,也算有一技之長。


    而白雲山首次招徒,共收一千零八人,不乏優秀的修道種子,但更多的是平平之輩,勉強達到門檻。


    此刻,這一千零八人齊聚山裏的小廣場,不知如何自處。那位漂亮的小姐姐已經消失了,老水等人還在外麵,大廣場仍然熙熙攘攘。


    跟著,他們就聽山上人道:“……得符祈雨,以賀今朝!”


    哇!


    所有人都興奮起來,山內山外頓時陷入了一種強烈的激蕩之中。


    在現代社會,科技已有一定能力改變天象,但依舊限製極多,洪水、幹旱、台風、嚴寒,每年都在侵擾著各國人民。


    如果修道真的能掌控天象,那毫無疑問,在大家心裏的認可程度,會刷的飆升一大截。


    而與此同時,京城那邊也在密切關注,洛城氣象台的專家更是嚴陣以待,等著這場奇跡降臨。


    ……


    “啊啊啊啊,快點!快點!”


    小糖把眾人領進門後,就自己跑上了山,幾個縱跳轉到東麓,那裏有一座山峰,叫燕別峰。


    此峰並沒有開發,樹木繁茂,怪石嶙峋,無一條山徑。小糖施展騰空決,一縱便是二十餘丈,足下連點,如鷹隼翱翔般,很快飛到了山腰。


    “哎,糖糖,你那邊完事了麽?”


    正此時,忽聽背後傳來龍秋的聲音,她扭頭一瞧,便大為不爽。人家可是有寶寶的,踩著金蠶就飛了。


    “讓讓,帶我一個!”她死乞白賴的就要往上擠。


    “下去下去,金蠶載不動兩個人!”


    “哎喲哎喲……”


    海葵實在沒法,隻好下了金蠶,跟她一起飛奔。


    不多時,倆人到了山頂,楊逸和小楠已在那裏準備。


    隻見山巔外沿有一處平地,麵積不大,開口對著正北,前麵是雲海翻騰,映襯著夕陽殘照;下麵層林盡染,一片茫茫金紅。


    站在崖邊,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而在平地之上,置著一方法壇,地麵鋪著嵌有太極八卦的覆地圖,桌子用一塊顏色素淨的壇布包裹。


    上有燭台、供盤、五穀、鎮神八寶以及香爐,爐中插著三炷線香,那枚紫色的祈雨五轉符,就放在正中間的位置。


    “你確定不燒表文?”小楠問。


    “表文是燒給神看的,現在有沒有神還要另說,我為何要燒?”


    楊逸頓了頓,道:“其實我總覺得正一請神,形式感大於內容,這次我就要看看,它到底是什麽說法?”


    按照正一法壇的傳統儀規,做法前要先念立誓表文,用於約束自己,與神相通,然後燒掉。


    接著要念召降神表文,用於請神、召神、降神、駐神等等,然後也燒掉。


    楊逸卻覺得無意義,五百年都沒人祈雨成功了,這套儀規是否正確還不曉得。他舉目遠眺,見淡天殘陽,暑氣未衰,餘暉與將生未生的初月冷光揉雜交融,散在東西兩端。


    “好光景,該落得一場大雨!”


    他沒穿所謂的天師袍,就那麽站在法壇前,先端視片刻,隨即左手捏了一個極為複雜的指訣,此決意為山野,表祈禱。


    跟著右手拈起符籙,靈力催動,口中念咒:


    “五帝五龍,降光行風。廣布潤澤,輔佐雷公……”


    噗!


    剛念得第一句,紫符便無火自燃,嗖地自指間飄起,虛浮半空,影光綽綽。


    楊逸麵色微變,沒有想象中的靈力被瘋狂吸出,以催發符籙威能。恰恰相反,這符中竟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傳入體內,瞬間融合全身靈氣,好似一套特殊的運行路線,在體內緩緩遊走。


    “吾召水神,壁生雨。箕豹起,亢蛟舞……”


    他不敢停頓,繼續念咒,隨著第二句法咒出口,隻覺那股力量混同靈氣,直接歸於肝宮,運轉七周,木氣盛。


    其後,又運至絳宮,生心火,火氣盛。


    再後,分至脾、肺、腎宮,先教陽極,庶幾陰生,以此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最後在腎宮運轉九周,水大旺。


    “五星起庭,窿居坎所。伯撼水,牛金阿香女。狗水精,鬼羊生火。”


    楊逸一邊念著法咒,一邊在腦中急轉,驟然明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心裏有了底,不再保留,任憑符籙之力在體內動作,隻道:“澍丹田中,寸盈海渚。旱魃形,雷電神武……急急如律令!”


    轟!


    當最後一句法咒出口,水大旺,複而克火,火氣消泯盡渾。那燃燒著的符籙,似與楊逸連為一體,一股磅礴的力量從二者身上傳出。


    內有內氣,於楊逸體中遊走;外有外氣,瞬間擴散開去,以燕別峰為核心,仿佛一個碩大的透明氣罩,直接飛至上空,按下了方圓百裏。


    “好濃的水氣!”


    小楠大為驚訝,分明感受到周遭的五行之氣在迅速變化,金木火土暫時消失,唯獨水氣大興。


    “哎,起風了,起風了!”


    小糖眼睛一瞥,就發現那直直的線香煙氣發生偏離,跟著草木簌簌,不由驚叫。


    “呀!是涼風啊,山上好久沒有刮涼風了!”


    海葵亦是歡喜,孩子般的伸手去抓,又看著某個身影,滿滿的崇拜。


    “臥槽,真起風了!”


    至於山下廣場,就更為混亂,喧如鼎沸。


    還有不少人衝出廣場範圍,神經病似的跑向遠處,又折返迴來,揮手大喊著:“外麵不熱了,溫度降了!溫度降了!”


    “哈哈哈哈!”


    如此強烈的情緒波動,從廣場,至市區,再至周邊鄉鎮,幾乎在每一個地方上演著。


    如果說這時,有些遲鈍的家夥還沒反應過來,那緊跟著,便是涼風愈盛,僅存的夕陽餘暉忽然從天邊抹去,轉而飄來一塊厚厚暗暗的雲塊。


    這雲罩住了伊縣上空,初月也被它掩蓋,整片區域就像蒙上窗簾的小屋子,明暗更迭,昏沉黯淡。


    住宅樓,辦公室,商鋪,工廠,農家院……人們從各種各樣的建築裏跑出來,跑上了街道,公路,田埂和池塘邊。


    昨天消息爆炸的時候,多數人都當成了玩笑,但此刻即將變為現實,他們又抑製不住自己的心情,奔走相告。


    “看到沒有,雲來了!雲來了!”


    “我的老天爺啊,這真是仙人做法麽?”


    “哎,快聽快聽,那是什麽聲音?”


    轟!


    轟轟!


    人群陷入了短暫的安靜,皆是側耳細聽,隻聞一陣陣古怪的悶響從天上傳來,越來越近,卻始終不露真音,在雲團中盤轉徘徊。


    “雷聲!是雷聲!”


    “有雨,不是開玩笑,真的有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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