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營地的誌願者們並不貪大,而是以營地為中心一層層向外擴展,第一步就是使植物園的範圍逐漸與公路相連。


    絡腮胡子站在一從紅柳樹下,算是植物園的外圍了,與祝童的距離不到五十米。他身後是一片起固沙作用的草格子,格子內已種上了植被;再向後幾十米才是綠樹蔥鬱的植物園。而沙漠營地在植物園的中心,直線距離至少也要有三四百米的樣子。


    祝童盯著絡腮胡子看了會兒,低聲對葉兒說:“你等在這裏,後麵兩個人上來,告訴他們從南邊繞進去。”


    “你……”葉兒緊攥住祝童的手不鬆開。


    很明顯,祝童要去直接麵對絡腮胡子,可是對方手裏有一隻獵槍,一隻剛上好子彈的雙筒獵槍。


    “相信我,他不敢向我開槍。”祝童握握葉兒的手,掙脫開,邁步走向絡腮胡子。


    葉兒沒辦法,隻能擔心的看著他。不遠處,兩位武警少尉跟上來了。葉兒看絡腮胡子果然沒有開槍的意思,並且把獵槍放到地上;才轉身對兩位武警少尉招招手,示意他們過來。


    那邊,祝童在距離絡腮胡子十米處停下來,低笑了幾聲,道:“餘總這是唱的什麽戲?空城計嗎?”


    絡腮胡子看看正在聽葉兒說話兩位武警少尉,也笑道:“剛才不是,現在是了。”


    “這出戲唱的真有點不合時宜啊,該怎麽收場呢?”祝童又問;“他們倆個是尖兵,後麵還有九個人,四輛車。相信,有更多的人正在趕來。”


    “祝師兄的意思呢?”絡腮胡子似乎一點也不著急;“你救了那小子的命,上海我是呆不住了。以祝師兄的本事幾次都差點栽在那小子手裏,況且是我這個罪大惡極的家夥呢?我可沒有美國參議員那樣的護身符。”


    絡腮胡子正是江小魚,盡管他的化妝術可謂是神妙之極了,臉上無論怎麽做文章,江小魚身體語言與那深邃眼睛裏蔭翳是變不了的。


    況且,祝童這次根本就不用親眼看到。早在一分鍾之前,在江小魚開那一槍之前就知道他的存在了。同樣,葉兒也知道江小魚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麽從容,一分鍾之前,他還氣急敗壞的在植物園裏狂奔著趕來。


    隻是,葉兒不知道這個絡腮胡子就是那個名義上已經死在醫院裏的江小魚。


    “相信我,我並沒有救他。”祝童當然要否認了,事實上,王文遠現在服用的中藥是望海中醫研究會所的老中醫們的智慧結晶,表麵上與祝童沒有什麽關係。


    “你沒救他?”江小魚輕笑一聲;“即使我中了綠度母,也活不過二十四小時。他活了多久了?”


    “那是我老婆的手藝;”祝童不無得意地迴頭看了眼葉兒,兩位武警少尉果然向南麵跑去了;“她是心地善良的好人,不忍心眼睜睜地看著一位年輕有為的同事掛在眼前,出手救一下,很好理解吧。”


    “是很好理解,她還真是個好人啊。”江小魚瞟一眼葉兒。


    葉兒沒有穿警服,任何衣服穿在她身上都自然地為她提供作貼切服務,而不可能喧賓奪主。江小魚看到,她正對兩位年輕的武警少尉說著什麽。那兩個武警……江小魚認出來了,這就是去年一直咬著他不放的那對兄弟,不到一年的時間,都是成少尉了;但願他們沒有認出他來。


    “後來的事你應該知道一些,王警官的治療一直由專家小組負責,采用中西醫結合療法,對那個是綠度母還是有一定效果的。”祝童挪動身體,擋住了江小魚的視線,聲音忽然變得冷冰冰的:“不要在她身上動腦子!”


    “我隻是看看。”江小魚幹笑著收迴目光;“祝師兄真有福氣,能把如此美麗迷人的警官騙到手,不負此生啊。”


    祝童盯著江小魚的眼睛,又道:“她如果有任何意外……後果,你和你們江家想象不到,也承受不起。”


    “這算什麽?威脅?”


    “不是威脅,是警告!”祝童忽然變得咄咄逼人;“煙子小姐接手聖麗園一年了,聽說,聖麗園在崇明收購了一家船務修造廠。江家精華部分應該都在那裏吧?”


    江小魚心底不禁一顫,在葉兒身上動腦子的不是他,而是廖風和曲桑卓姆。如果後果要由他和江家承受的話,這生意是怎麽算都做不得的;他可不能做引火上身的蠢事。


    想到這裏,江小魚嘿嘿一笑,道;“將來的事說的也沒用,眼前的局,祝兄準備怎麽破?”


    “應該說,你和曲桑卓姆活佛該如何收場吧?”祝童冷笑著說;“馬格強死了,你曾經是他的大哥,他的背景你很明白。無論他是什麽死的、誰殺了他?我既然跳了出來,這件事就不是藍湛江、廖風乃至天輪寺所能承擔的起的。”


    “你最好別讓她蠻幹。”江小魚忽然道。


    祝童也同時感覺到了,葉兒走了,她也隨著那兩位武警少尉向南邊去了。速度還非常之快,與他巔峰狀態的身法有的一拚。


    糟糕!祝童心裏叫苦,葉兒能有如此的速度隻能有一個解釋,她使用了花咒,使用了能讓她在一刻鍾內擁有超凡能力的護花咒!她要去另一個戰場,南麵,據此不過五百米遠的沙丘。


    祝童與葉兒被江小魚攔下之前處於一個非常奇妙的狀態,能感知到周圍一公裏之內所發生的一切。他們已經知道朵花、井池雪美小姐、陳小姐都還算安全,也知道在幾百米外的那個高地上潛伏有一個對方的眼線,他們的來到對方早就知道。


    沙漠營地裏,有川中宏這樣精於潛伏的高手,有公安廳三處的警官,雖然看上去兇險,其實並不用太過擔心。對方隻有十二個人,且都隨著江小魚向這邊移動,隻有兩個人在營地周圍隱伏著,看有沒有機會。那是王天王地兄弟倆,正常情況下,以他們的本事,不對營地構不成太大威脅。


    後麵,牛少校他們的車隊應該能在半小時內到達,那時,主客異位,情況迥然不同。十分鍾之內,江小魚的人不走就永遠走不掉了;祝童不覺得江小魚會那麽傻,公路附近上一定也有他的眼線。祝童一直沒發現神鉤王寒,這個陰險的老者,才是最讓他不安的存在。


    唯一讓祝童擔心的就是南邊的沙丘上,渡邊俊處於昏迷中,春子也有點麻煩。祝童曾對葉兒說,曲桑卓姆在玩火,搞不好就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麵。


    問題是,那裏不隻有春子和曲桑卓姆、渡邊俊;還有一個很關鍵的人:廖風。


    那個策劃了這一場鬧劇,如今躲在沙丘下帳篷裏、激動的瑟瑟發抖的廖風。


    祝童不知道曲桑卓姆與春子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以他的判斷,葉兒即使使用了護花咒也擋不住曲桑卓姆。問題在廖風,他肯定跑不了了。


    對祝童來說,廖風被抓到與不被抓到有著本質的區別。


    曲桑卓姆、索翁達活佛身邊有這麽一個自作聰明的蠢貨,那他們所作的任何事都不會如過去那般無跡可尋。


    而葉兒和那兩位武警少尉,不會放過任何與曲桑卓姆有關的人。


    “好一個女警官!我們都看走眼了,有如此身手,誰敢在她身上動腦筋?不過……哈!祝師兄,抓住桑珠活佛又能如何?”江小魚忽然笑了;“祝師兄,你現在是江湖酒會召集人啊。”


    “此話怎講?”祝童遲疑了。


    江小魚明顯有所依仗,他似乎並不怕自己乃至曲桑卓姆被抓。


    “你最近見過雪狂僧嗎?知道凡星道士去哪裏了嗎?”江小魚微笑著說;“還有,我忽然有了天大的膽子出現在這裏,祝師兄不覺得奇怪嗎?”


    “莫非……”祝童心裏瞬間閃出無數個可能,最終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一個可能:凡星道士與雪狂僧,落到曲桑卓姆或者索翁達活佛手裏了。


    正是有了這個基礎,江小魚才敢於出來趟這灘渾水。


    凡星是二品道宗的希望之星;雪狂僧是一品金佛四大空字輩長老之一。


    他們料定,即使廖風的謀劃最後失敗了,作為江湖酒會召集人,為了維護江湖道的利益,祝童也不敢做什麽。


    “他們在哪裏?”


    “不遠也不近,就在附近。”江小魚道;“按照我的意思,根本不用搞的如此複雜,通知祝師兄一聲,就是倆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高手挑戰鷹佛,失敗了,被留在天輪寺,祝師兄定會欣然前往。那時候,什麽條件都好談。鬧到現在這個地步,隻怕桑珠活佛在天輪寺,再也呆不住了。”


    “江兄想全身而退?總要給我個理由吧?”祝童馬上理解了江小魚說這番話的意思,他害怕了,這次沒扳倒祝童,馬格強卻掛了。


    江小魚怕事情過後,自己和江家會不得不承受來自江湖道的報複。最後那句桑珠活佛與天輪寺的話,不過是表明他與鷹佛之間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據此二十公裏,公路旁有家餐館,招牌是大漠風味牛肉湯。”江小魚道。


    “不夠!”祝童搖搖頭。凡星和雪狂僧既然在附近,找到時早晚的事,沒人敢殺了他們。


    “藍右江。”江小魚輕輕吐出三個字。


    祝童想了想,問道:“最後想請教一下,以江兄的判斷,馬格強是怎麽死的?”


    “他啊……”江小魚頓了頓,才道:“這還真是個問題。那小子雖然不是個練家子,但能在這片地方混出個小馬哥的名頭,總不是個簡單角色。我也曾吃過他的虧。他最擅長的就是玩刀,飛刀。如果……我說小馬哥是自殺,祝師兄肯定認為是笑話。”


    “不是你殺的?”祝童仔細看著江小魚的眼睛。


    “我有作案時間嗎?”江小魚半真半假地說。


    沒辦法,這家夥比魚都滑!祝童揮揮手,說:“你走吧!記得把自己的屁股擦幹淨。這是最後一次,再有一次的話……”


    “隻要祝師兄不給我機會,我們永遠是朋友啊。”江小魚哈哈笑著,撿起獵槍退進植物園。


    藍右江,江湖理事會理事,三品藍石的代理人,也隻有藍家人才能說動藍湛江扮演那麽一個可笑的角色。


    既然三品藍石也參與進來了,事情就變得撲朔迷離,充滿了變數。


    看來,這次陰謀的背後不隻是廖風、曲桑卓姆、江小魚,還真有人是衝省長王向幀去的啊。


    再深想一下,祝童背後不禁冒出層冷汗!


    索翁達活佛與那尊佛……


    祝童忽然仰頭長嘯一聲,在空曠的沙漠上,這嘯聲傳出很遠很遠。


    葉兒是唯一一個從嘯聲裏感覺出祝童的憤怒的人,也隻有她能感覺到,祝童的嘯聲直指一個人,那個在兩個喇嘛護持下,騎著駱駝逃向沙漠深處的男子。


    她現在剛到沙丘之上,猶豫了片刻,忽然改變方向,向沙漠深處那個男子逃離的方向追去。


    葉兒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祝童要留下這個男子!


    她完全忘了,自己高手狀態隻能再保持區區五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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