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輸血嗎?”井池雪美拉開暗藏的小冰箱,裏麵有十幾袋血液;“這裏麵有所有的血型。”


    白家樹和鄭書榕對視一眼,都奇怪:日本的急救技術真的如此發達嗎?一輛急救車上有頂尖的急救手術台和先進的儀器還罷了,竟然還備有一個小型血庫!


    “暫時不需要,您也看到了,李主任沒流多少血。”白家樹隻好解釋,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井池雪美明白: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觀察,李主任的身體素質很好,正在恢複。


    “我的命是他救的,一定要有人對此負責,一定。”井池雪美拿起那枚子彈,狠很的說。


    “小心。”鄭書榕一把打掉子彈,麻利的把井池雪美接觸子彈的手指安進消毒水內浸泡一下。


    白家樹已經抓起另一瓶消毒液,全部倒在她的手上,鄭書榕又把一瓶酒精倒在她手上。


    “你這兩根手指差點……。”鄭書榕喘口氣,把手還給主人;過程幹淨利索,不愧是兩位訓練有素的醫生。


    “謝謝。”井池雪美看到,自己的手指肚上接觸子彈的部位,已經變成焦黃顏色。


    女孩子是最愛美的,井池雪美柳眉緊蹙,低聲嘟囔幾句什麽;白家樹是完全聽不懂,鄭書榕出國前突擊過日語,這幾天又學了不少,也聽不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這是什麽?”白家樹從祝童身下取出鳳凰麵具,此刻,整個麵具是烏黑顏色。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是什麽玩意兒,隻當是祝童的護身符。


    鄭書榕看見祝童手裏抓一貼狗皮膏藥,他見識過李主任的手藝,對這種奇怪的膏藥有迷信般的信心;掰開祝童的手指把狗皮膏藥揉搓幾下,也不縫合,就把狗皮膏藥貼在傷口處,龍鳳星毫依舊被封進去。


    急救車不知什麽時候停下來,野村打開車門,恭謹的說:“小姐,牧場到了;按照您的吩咐,研究所的醫生們將在十分鍾內趕到這裏。”


    “讓他們迴去吧,這裏有最好的醫生,李先生的病用不著他們。”井池雪美疲憊的擺擺手,野村看到,這隻手被裹的如粽子一般。


    “小姐也受傷了?”


    “我沒事。”手的主人有點不好意思,馬上就換了臉色;“他們……。”


    急救車周圍,肅立著十幾位黑衣人。鄭書榕低聲問白家樹:“他們是……忍者?”


    “我也不知道。”白家樹苦笑著。外麵那些黑衣人,真的如電影裏看到忍者般,頭臉都隱在黑暗中。


    井池雪美走下車,車門又被關上;外麵一片漆黑,他們甚至沒看清被拉到到什麽地方了。


    幾分鍾後野村再次打開車門,安排他們進入一幢安靜的別墅。


    井池雪美不知到哪裏了,那些貌似忍者的人也不見了;遠處,有馬嘶。


    兩位醫生從沒經曆過這樣的事,做訪問學者有如此經曆,迴去對同事說起,他們會相信嗎?李主任被槍擊總是真的,不過,這件事估計會被要求隱瞞。


    好在,李主任半夜就蘇醒了。


    他劇烈的咳嗽著,兩位醫生仔細檢查後,發現他已經脫離危險,隻是唿吸係統受到了很大傷害。


    清晨,太陽還沒出來時,別墅前就想起急促的馬蹄聲,井池雪美小姐趕來探望李主任。


    天夜牧場內養的不是牛也不是羊,是一群價值連城的賽馬。這些純種日本賽馬每一匹都價值不菲,井池家族在它們身上花費了很大的心血和金錢,當然,這些賽馬也沒有辜負主人,在世界賽馬界聲譽卓著,這是井池財團身上的漂亮的裝飾品,每年都能帶來不少財富。


    井池雪美小姐就是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來看李主任的。


    潔白的騎士服,把少女的曲線勾勒的十分誘人;運動後的臉頰泛著紅雲;井池雪美取下騎士帽,清香隨熱氣滲出秀發。


    祝童臉色蒼白,趴在客廳的長沙發上,手上紮著針頭接受輸液,時不時咳嗽幾聲;沙發前放著一隻痰盂,裏麵還有絲絲血跡。


    “先生怎麽樣了?”


    井池雪美不顧痰盂內難聞的氣味,跪在地板上;這樣她才能仔細觀察李先生蒼白的麵容。傷口在背部,李先生隻能趴著,她能理解。


    “我死不了,咳咳!雪美小姐,您沒傷著吧?”祝童艱難的抬起頭,聲音嘶啞;不是故意的,他確實很虛弱。


    “多虧先生保護,是您替我擋住了子彈。謝天謝地,先生總算醒過來了。”井池雪美低下頭,眼角滲出淚花。


    “不用謝,我是醫生啊。”祝童又咳出一口粘液,裏麵有紫黑色血絲。


    “雪美小姐,李主任需要靜養。”白家樹過來扶起井池雪美,她乖乖的站起來,知道這是事實。


    “李先生的傷很麻煩嗎?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還需要什麽?”喝了口水後,井池雪美恢複平靜,低聲詢問白家樹。


    前兩個個問題,白家樹和鄭書榕剛才還和祝童討論,誰都不清楚結果會如何。


    子彈擊中祝童的背部肌肉,並沒有進入肺部;在一般情況下,即使有毒也不應該出現如今的情況。鄭書榕是西醫,白家樹也可算半個西醫,兩人參詳半夜的結論是:子彈雖然被取出,但是毒素已經管進入心肺兩器官,受傷害最重的就是這兩處。


    奇怪的是,李主任的心髒功能已逐漸恢複,肺部受到的傷害卻不可能在短期內恢複,咳血是正常現象。


    “我沒什麽。”祝童知道真正救下他這條命的是鳳凰麵具,還有龍鳳星毫,兩枚黑針有自動吸收毒素的功效;現在,它們還靜靜的呆在傷口內。


    鳳凰麵具正被他握在手心,一天前,祝童做夢都想把這東西從自己身上取下;沒想到,它會在這種情況下離開自己。為了應付這次襲擊,已經耗盡了老騙子儲存在鳳凰麵具內的能量。


    “小姐催他們盡快查明毒藥的成份,找到最好的緩解藥,就是對李主任最大的幫助。”白家樹這樣迴答井池雪美。


    昨天晚上,子彈已經送到京都醫學研究所去化驗了,這些井池雪美能做到。


    “要不要通知李主任的家人?需要把他們接來嗎?”井池雪美又問;作為主人,這也是必須的。


    “李主任是孤兒,他沒有父母。在上海……。”白家樹的話被打斷了。


    祝童吃力的抬起頭:“不要讓任何人來,雪美小姐,請您對外發布消息,就說我隻是輕傷,很快就能痊愈。”


    祝童是怕葉兒擔心,昨天半夜,曾經有一段他以為自己要死了;想起過去的一切,發現唯一割舍不下的,隻有葉兒。


    “可以嗎?”井池雪美不知道李主任是孤兒,她的父母也在兩年前去世了,禁不住走過去把祝童的頭抱在懷裏。


    美人胸懷馥鬱香,這次,祝童沒有拒絕,一半是沒有力氣,一半是故意的。


    小騙子的記憶力很好,從恢複知覺起就在迴憶受傷瞬間的一切。他本身就是個江湖人,知道無論使用什麽武器,殺手出手的瞬間,眼睛一定要盯緊目標而不是保鏢;而那個槍手的眼光卻盯在自己身上,這證明:槍手的目標不是井池雪美,是自己。


    他已經很小心了,自問在日本也沒什麽敵人。昨晚到現在,祝童已經把所有的事情迴想多遍,但限於掌握的資料有限,他隻能判斷出一個可能:委托人殺死他的原因是鬆井式。


    那麽,有動機進行這次襲擊的,隻有兩個人:鬆井式的兒子鬆井正賀或是井池雪美。


    鬆井式的病情已經進入穩定狀態,在現在的醫療條件下,鬆井式半年內不會有生命危險;這是任何一家醫院都能做到的。而自己,救活鬆井式的人,被認為是有能力左右鬆井式命運的人,這是很明顯的,中醫總是會給人一些奇怪的印象。


    偏巧,事發前鬆井正賀與井池雪美都對祝童提出過同樣的要求,祝童都拒絕了,這也是他一直感到迷惑的地方。鬆井正賀且不說,祝童早把他歸類為蠢貨。以井池雪美表現出的聰明,即使想幹掉鬆井式或自己,也不應該選擇如此激烈的辦法。


    整個刺殺事件在小騙子看來,更像在演戲;那是在繁華的京都街頭,不是九津附近安靜的山林。自己的死或傷更想是一種警告或信號;隻是,他想不出誰是這出戲的導演,也不知道這場戲在演給誰看。祝童不想成為一個犧牲品,更不會甘於做個舞台上的道具或信號。


    受傷後,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複仇,想的是如果自己真的死了,會留下多大的遺憾。井池雪美在他麵前顯示過冷血和殘酷的一麵,在不能排除她的嫌疑之前,對於井池雪美的關懷,小騙子在心裏報以冷笑。


    但看到井池雪美的眼淚,祝童又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她確實在盡力搶救自己的生命,白家樹和鄭書榕都能證明,她對子彈上的毒素一無所知。也許,槍手來自井池家族的敵人?這個念頭一閃而過,日本那麽大,他根本不知道井池家族有什麽敵人。


    “可是,今天的報紙和電視已經報道了呀。京都已經好久沒發生槍擊事件了,特別是牽扯到我。”井池雪美示意一下,跟著她來的女子走過去打開客廳裏的電視。


    果然,電視裏充斥著昨天的新聞。


    不隻是日語新聞,財經版的中文頻道也報道了這件事。


    井池雪美是井池財團的唯一繼承人,身價億萬;據說正在改組井池財團的股份結構,在如此敏感的時間點上,她身上的發生這樣的事,被各界關注也是應該的。


    祝童看幾眼就失去興趣了,媒體上披露出的所謂內幕,現場出現的幾個所謂目擊者,基本上都在胡扯。隻有那個京都京都醫院的醫生,他竟然說受傷的李醫生是井池雪美小姐從中國請來的神醫,剛以神奇的醫術治愈了鬆井式老先生的晚期胰腺癌。


    “我希望外界知道:我隻是受了點輕傷,很快就能恢複健康。咳咳!還有,讓那個人閉嘴!”小騙子咳出幾絲血投下第一枚棋子,試探未知的對手會如何應對,或者自己這個道具的重要性。他深感無奈,世界上有很多事是控製不住的。


    井池雪美答鈾,不斷有電話打到別墅內,井池雪美女伴手裏的手機也響個不停,都是找井池雪美的;她接完電話又呆了一會,但是電話越來越多,為了不打擾李先生,隻好戀戀不舍的離開。


    “請安心養傷,我就對外麵說,您的傷沒什麽。一會再來看先生。”


    “我需要安靜。”井池雪美走後,祝童掙紮著坐起來,拔下輸液管,在白家樹和鄭書榕的幫助下擺起打坐的姿態,雙手含握鳳凰麵具,運轉蓬麻功自行療傷。所謂醫不自醫,祝童沒辦法對自己施用術字,隻能盡量借助鳳凰麵具和龍鳳星毫驅毒。


    現在,他隻相信自己,不相信藥物,也不相信身邊的任何人。


    白家樹和鄭書榕把他移到樓上,關上門離開了,祝童身上早沒有以往的清香,藥味和嘔吐物混合成的氣息實在難聞。


    更大的變化在他心裏。幾年來,小騙子浪跡江湖縱橫偽君子之間,一顆心早變得堅硬而冰冷。如果在半年前遇到昨天的情況,他根本就不會顧忌井池雪美的安全。遇到可憐人施舍幾個,在不傷害自身的前提下,他也會出手幫助遇到的危險的朋友或者陌生人,但絕不會不顧生死的去做什麽英雄。


    祝童從來沒有吃過如此大的虧,盡管電視裏已經報道殺手被同夥殺死的消息,想到這次受傷的後果也許會影響他一生,影響到與葉兒的生活,他還是恨!祝童雖然出身職業騙子,吃了如此大虧,根本就不會縮到陰暗的牆角去哭!


    一恨自己貪圖便宜,沒有龍鳳星毫,他不會來到日本,也就不會遭遇到這樣的事;二恨自己不知輕重,貿然出手救下鬆井式;三恨殺手背後的人,殺手隻是一把搶而已,委托人必須付出代價。


    這次因為一時的好心受到如此沉重的報應,小騙子暗自咬牙:好人真做不得!不論是誰在背後算計自己,都別想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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