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是不是請空幻大師和十八羅漢先進去?弘法寺是佛門道場,他們可以打著收迴寺廟的借口。”江小魚打定主意不做無謂犧牲,雪狂僧雖然是他師父,除了佛門神功,從未傳授他丁點佛門慈悲。


    “應該的,這個想法不錯。”汽笛搖擺折扇,與剛才一樣,隻說好不行動。


    空幻並十八羅漢在弘法寺後麵埋伏,還有雪狂僧,誰都知道勸他們動手不是個好差事。


    弘法寺內,祝童與兩位師兄坐在洞中寺的天然香案上,把江小魚和汽笛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涼亭內的石桌下有祝童安放的***,大殿上也有,另一個***在洞中寺入口的禪房內。


    祝山與祝海守在進口處,手裏都舉著糞杈,把隻容兩人進出的洞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所謂洞中寺內的天然佛像,與其說是菩薩不如說更像一尊財神像;隻有光滑的頂部才有幾分僧人的樣子,神態、手勢、坐姿,無不充滿世俗味道,手部那團淡黃色的石晶據說是木魚,可是小騙子怎麽看都是一隻金元寶。


    說來,祝雲當年盤下這座寺廟的時候,還很發了筆橫財,當時被封閉的洞中寺內有不少值錢的寶貝,隻金元寶、銀元寶就有兩壇子,還有不少佛經、佛像和法器;藏寶的前輩和尚如果知道這些東西最終便宜了一群祝門假和尚,就是真的功德圓滿飛升成佛也要氣得吐血了。


    不過,如此貪財的和尚成佛的機會不大,祝雲請來主持弘法寺的真真是位有道高僧;他不會在意香火錢,十幾年來收留了不少流浪的孤兒,成虎和成風就是出自弘法寺;祝雲每年還要補貼一些錢給弘法寺,憑的就是那筆橫財。做騙子也要講良心的,這是以前老騙子常說的話。


    “他們會進來嗎?”祝雲有點沉不住氣。


    祝童與祝槐都在閉目調養,準備應付可能出現的較量,聽到祝雲的話祝童睜開眼,巡視一圈:“開始是我們在明處他們在暗處,現在我們在暗處他們在明處;師兄也聽了他們在商量,一時半會沒人敢進來。江小魚不是傻瓜,汽笛更是老狐狸,和尚們要利用他們可不容易。大師兄,你看……”


    “不錯。”祝槐最沉穩,說話時眼睛也沒睜開:“他們要找到這個洞口就需要一段時間,進來前,一定會先放掌門見過的‘檀香’。對這東西我們沒有解藥,正麵應對我們也沒有勝算;還是聽掌門的,把他們放進來,大家講道理。”


    ‘講道理’是祝童考慮良久,與兩個師兄商量後才製定出的策略,祝雲總感覺太冒險。但是現在身處險地沒有更好辦法,論起修為深淺,祝槐的蓬麻功最深厚,祝童最紮實,祝雲反倒是修為最淺的一個。


    論起功夫高低,也許祝雲是最高明的,他這些年闖蕩江湖,很是偷學了不少別派功夫。那都是被逼無奈,搞寺廟騙錢,時常會遇到好奇的香客。祝雲的準弟子們多少會一些花拳繡腿,支撐門麵而已。


    至於祝童,兩位師兄雖然已經承認他的掌門資格,但沒想到他有多高的功夫。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禪房內的***內傳來說話聲,祝童聽出空幻大師和雪狂僧的聲音,招手叫迴祝山祝海:“你們到後麵去吧,沒有召喚,無論出什麽事都不要出來。”


    “啪”一聲,祝童甩動zippo火機,點燃香案上的九龍燈;又對兩位師兄敬上香煙,三個師兄弟坐在香案上吞雲吐霧,靜待對手進來。


    九龍燈內注滿燈油,隨著火焰的跳動,一縷青煙嫋嫋升起。


    第一個鑽進洞中寺的是雪狂僧,他已經在祝童手下吃了兩次苦頭,偏偏知道對方的本事低微,隻有那神秘莫測的邪術當真是防不勝防,心底對祝童是又恨又怕。


    “空雪大師。來來來,今天這麽有空?正好,我們師兄弟也在說起大師,請進來喝杯水酒。”


    祝童大方的起身招唿,雪狂僧卻很快的縮迴去。


    ***裏傳來江小魚的聲音:“師父,您……”


    “他們在裏麵,三個都在,正喝酒呢。哼哼,小騙子又要騙我過去,我才不上當呢。空幻,快用無明香。把他熏倒了再說,看他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隨著幾聲輕響,洞口處飄來清淡的檀香味,禪房內再無說話聲;想來,這種‘無明香’起效舒緩,放倒裏麵的人要一段時間,和尚們都到弘法寺的院子裏閑聊了。


    “大師兄,你說他們把我們熏倒後,會殺掉我們嗎?”祝童掏出龍星毫,引一點蝶神周圍的黑霧聚集在晶石處,等黑霧被晶石煉化均勻後,分別刺進祝槐和祝雲的清明穴。


    “應該不會,他們不敢殺人;把大家當成傻子的人,自己就是傻子。金佛這樣做的目的……也許是為了給別人看。”


    “無明香”確實厲害,隻一會兒,祝槐就感覺有點暈眩;龍星毫把一股清涼注入體內,瞬間把“無明香”的藥力清除的幹幹淨淨,頭腦也清爽了。


    “做給別人看?”


    “是啊,他們要有大動作,拿我們立威呢。”


    “這是個日本朋友送的,空幻說是佛門寶貝。師兄,我敢打賭,空幻如果看見你的九龍燈,一定也會說那是佛門的寶貝。”


    祝童把龍星毫遞給祝雲,他一直好奇的看著它。


    祝門師兄弟們在裏麵閑聊,外麵的人卻不清閑;進入弘法寺就費了不少功夫,等江小魚發現布置在暗處的所謂機關都是擺設時,汽笛的鼻子都要氣歪了。


    “他的本事不低。”神鉤王寒說話了,他在院子一角,金衛丘坐在他腳前。


    雪狂僧撇撇嘴,空幻大師低聲念佛,江小魚沉思著,大火輪坐在一旁眉頭緊皺。


    他們都和祝童交過手,但是,感覺卻很奇怪;祝童看似很弱小,但是想要製住他著實不容易。空幻和神鉤王寒都認為,如果祝童要逃跑,沒人能攔截或追上他。


    “讓他先進去,還有他的女兒。”江小魚建議道;他,指的是金衛丘。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江施主此計甚妙。”空幻大師合掌讚歎。


    “他留下,讓他女兒進去。”汽笛老奸巨猾,嘿嘿笑著對金衛丘說:“最好你那寶貝女兒別出賣大家,要不然你就慘了。”


    兩分鍾後,金蟬出現在洞中寺入口。她滿臉淒惶,呆呆看著十多丈外的三個人。


    祝槐拉一下祝雲:“二師弟,你去,讓她快點離開。”


    “師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祝童起身迎上去:“嫂子,昨天不知道您和大師兄的關係,得罪了。來,坐下說話。”


    香案上,擺著一大盤重慶名吃歌樂山辣子雞,祝童說話時也沒丟下筷子,如探寶般,在紅豔豔的辣椒堆裏尋找香辣的雞丁。


    “吃了嗎?”金蟬走近前,被祝童這句話問的一愣,期期道:“吃……了。”


    “吃飽了嗎?”祝童又問,順手倒杯酒到金蟬麵前。


    “謝謝……祝掌門,我吃飽了,不會喝酒。”


    “喏,這雙筷子是新的,湊合著再吃點;嫂子,我和二師兄都不認識您;今天第一次見麵,怎麽也要賞臉喝兩杯;大師兄,您不會怪我們不懂事吧?”


    祝童又遞過雙筷子,把金蟬弄的更加摸不著頭腦。


    祝槐苦笑著正要說話,看到祝童擺手:“嫂子,喝一杯吧,好,謝謝,嫂子果然是女中豪傑;大師兄,今後嫂子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許欺負嫂子。”


    金蟬呆呆的喝下那杯酒,祝雲伸手又給她倒滿:“嫂子,您也喝我一杯吧。咱們祝門雖然人丁不旺,但個個都是好漢。”


    祝槐這才看到,祝童一隻手豎在嘴邊,示意金蟬別說話;一隻手伸進金蟬胸前,小心的取出一枚黑色紐扣。


    同時,嘴裏也沒閑著:“嫂子,剛才大師兄還說起您;我想知道,孩子現在哪裏?”


    金蟬臉色發白,顫抖著要哭出來;卻感覺神智漸漸模糊,呻吟一聲要摔倒,祝童扶住她,輕輕放在凳子上。


    “千萬別哭,嫂子,您……嗨!都怪我不好,大師兄,您勸勸嫂子。這麽多年沒見麵了,應該高興才對。不好,我的手怎麽麻了。怪事……莫非是酒喝多了,不會啊,咱們剛喝了兩瓶……壞了。二師兄,你買的是假酒吧,我半個身子不停使喚了……”


    “誰知道,我也……掌門,是不是嫂子……嫂子,您怎麽了?大師兄,嫂子怎麽暈倒了?這可不怪我……這些酒不是我買的,是……”


    祝雲也裝出口齒不清的樣子,說著話對祝槐擠眉弄眼。


    “我有點頭暈,二位兄弟,嫂子真不能喝酒……”祝童吃驚的看著祝槐,他嘴裏發出輕柔的女聲,與金蟬幾乎一樣。


    “不是酒的問題,這裏的味道很奇怪。雲師弟,是不是你燒的香有問題。不好,我的腿……快,用藥。”這次是祝槐真正的聲音。


    祝雲配合著祝槐在那邊唱戲,祝童輕輕飄到洞中寺門前,小心傾聽著,在洞門口布置一番。


    接下來的十多分鍾裏,祝槐與祝雲一唱一和,作出手忙腳亂喝水吃藥的動靜,還煞有其事的分析這是什麽迷藥。


    祝童布置完畢,走過來呻吟一聲:“嗬……好厲害,剛才我怎麽了?”


    “你被迷倒了,有人對咱們用迷藥;現在好了,咱們祝門的百息散果然神妙。不過百息,大家都沒事了吧?”


    “百息散?山哥,您以前可沒對我說過。”祝槐又裝成金蟬的口吻;祝童忍住笑道:“山哥是誰?嫂子,叫大師兄山哥?您被他騙了。大師兄叫祝槐,您應該叫他槐哥。還有你們的孩子,如果根骨合適,也要拜進祝門,同樣也要改姓祝。難道您不知道?祝門弟子隻有一個姓氏,都隻能姓祝。嫂子,別哭,大師兄那個……”


    “山哥從來沒對我說起過,可憐,他一直在騙我。梁山,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騙得我好苦。嗚嗚嗚嗚……”


    祝槐苦著臉,被迫發出淒厲的哭泣聲;祝童的話已經趕到那個卡口上,由不得他輕鬆。


    祝槐辛苦,祝雲也不輕鬆;他捂著肚子縮在椅子上,看一貫正經的祝槐表演口技,要想保持平靜,實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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