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是問題所在。


    有個妹妹固然讓人高興,可事關父母親的名譽。


    “我們做過數據對比,他的親生母親確實是顧美麗。這半同胞也隻能是同父異母。”


    老頭子詫異張張嘴——他的兒子也不像那種人啊。


    這要是真的,那墳墓裏的人還脫不了幹係。


    老頭子歎了口氣。


    “你父親已經去世了,要不然打電話問一下你母親?”


    林晏默了一下。


    如果父親在外麵有私生女,估計他母親也不會知道吧?


    母親早在他父親去世的第二年就改嫁了,如今也生了一兒一女,在國外有了自己的生活,一家子幸福美滿。


    這電話打過去,是否會打破他母親平靜的生活?,


    父母之間的私人事情,讓一個兒子去問不合適,讓前公公去問好像也不太合適。


    林晏頓了一下,“她那邊這會兒天還沒亮呢,我先派人查一下吧。”


    “其實也不是非查不可。”一直沒說話的顧傾塵輕輕出聲,“本身這就是個意外,你們就當沒有那個親子鑒定就好了。這樣大家該怎樣還怎樣,也不會有什麽影響。”


    顧傾塵本來就接受沒有親人的事實了,那一紙親子鑒定就是個意外,對她來說也沒什麽影響。


    “那不行。”先開口的是林初,“之前是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怎麽能裝作沒知道呢?”


    “給我幾天時間。”林晏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


    “沒事的,這件事情沒那麽複雜,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況且你一直對我很好,我也早就把你當成親哥哥。”顧傾塵笑了笑,眉眼輕輕一彎。


    “就是沒把我當親弟弟是吧?”林初撇撇嘴。


    “你還好意思說呢。”林晏似笑非笑一挑眉,“是誰總是質疑我選代言人的眼光,天天追在後麵問新的代言人給咱家賺了多少錢?傾塵可沒有你這樣的弟弟。”


    林初尷尬的摸了摸鼻尖。


    老頭子哈哈笑,“讓你小子一天抬著眼睛看人,報應來得這麽快。”


    眾人笑了一陣,顧傾塵準備告辭,老爺子留她下來吃晚飯。


    “給林晏一點時間,讓他把這事兒查清楚,你也知道咱們這種家庭是經不起緋聞的。”


    顧傾塵點頭,“我明白的,爺爺。咱們之間也不需要那一個名分。”


    老頭子看她的目光越發慈愛,“說來也是巧,陰差陽錯的,你跟咱們家有這麽多淵源,一切都像冥冥中注定的一樣。”


    吃了晚飯顧傾塵要迴海棠府,老頭子留她住下來,顧傾塵拒絕了。


    林晏說送她迴去,顧傾塵覺得麻煩,準備自己打個車。


    林晏隻得讓司機送她迴去。


    帝都的春天雨水比較多,迴去的路上,外麵下起了小雨。


    晚高峰時間,車子匯集在車流裏,林家的司機不好意思的迴頭朝她笑笑:“顧小姐,不好意思啊,有點堵車。”


    “沒事,你好好開車。”


    話音剛落,紅燈變綠燈,司機左轉彎,忽然視線裏闖進了一個龐然大物。


    變故隻是在那一瞬間,根本來不及反應,司機猛打方向盤,車子的右邊插著大卡車過去,才不至於在一瞬間被撞成一堆廢鐵。


    **


    深夜,林家老宅和陸家老宅燈火通明。


    醫院的走廊上圍了一堆人。


    陸景淮攜了一身風雨而來,頭發都被雨淋濕了,整個人像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他直奔向林晏,上前去擰著他的衣領,“不是你帶她走的嗎!為什麽不把她安全的送迴去?!”


    “景淮。”林晏一貫溫柔自持的眉眼也染了霜雪,眼睛裏通紅一片,他動了動喉嚨,最終也隻能說出一句,“對不起,是我的錯。”


    “景淮。”林老爺子也來了,站在旁邊拍拍他的肩膀,“我們的著急並不比你少,這個醫院最好的醫療團隊和醫療設備都在這裏,你先冷靜一下。”


    陸景淮鬆開林晏的衣領,手抖得厲害。


    發絲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往下滑,劃過棱角分明的側臉,他的臉上如同蒙了一層薄霜。


    走廊裏這麽多人,卻是詭異的安靜。


    許久,陸景淮才側眸問林晏,“車禍是怎麽迴事?查了嗎?”


    “已經派人在追查了。”林晏的聲音同樣沙啞得厲害,眼尾猩紅。


    林初一拳錘在牆上,他什麽也沒說,手背上青筋暴起。


    走廊上的燈亮如白晝,照亮一張張蒼白的臉。


    窗外有暖黃的燈光照過來,照亮那一堵牆壁。


    那麵牆壁上寫了很多求菩薩保佑的話,醫院的牆比寺廟的菩薩聽了更多的禱告。


    陸景淮走過去,黃白的燈光照亮那張冷冽的臉。


    寒風吹來,冷意拂過,凍得他心頭顫抖。


    也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


    就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陸景淮修長的雙腿緩緩跪在地上。


    他雙手合十,對著麵前那一堵寫滿禱告的牆壁虔誠祈求——


    “倘若我這一生真的作惡多端,該付出代價的是我。上天如果要索命就請索我的命,不要索顧傾塵的命。”


    “我可以死千百次,不得好死,隻求她平安無事。”


    他佝僂著腰,雙手扶在膝蓋上,纖白的指尖微微顫抖,手背上青筋跳動。


    不信神佛的男人,此刻虔誠求著那漫天虛無的神佛。


    **


    手術室的燈滅了。


    從手術室裏麵走出來的醫生一看走廊上的陣仗,還沒等人開口問,他就急忙說:“病人沒事,輕微撕裂傷,還有一點輕微腦震蕩。”


    林初怔愣道:“怎麽可能,那車禍現場那麽慘烈!”


    “應該是司機全力保護她吧,她身上都有一些輕微擦傷。”


    “那司機呢?”


    醫生麵色微有凝重,“搶救無效死亡。”


    一時間眾人仲怔無語。


    林晏當即就拿手機給家裏的管家打了個電話,吩咐他先給司機的家屬一筆豐厚補償。


    “她怎麽樣了,可以去看看她嗎?”


    醫生順著聲音看過去,說話的男人五官立體,若精心剪裁,他身上那股濃烈的焦急,但讓人一下就能猜出他和家屬的身份。


    “病人已送入普通病房,她需要休息,建議明天再來探望。”那醫生說著好心的勸慰他,“你太太沒事的,別擔心。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可以去看一眼。”


    “謝謝醫生。”


    “其他人都散了,明天再來吧。”


    那醫生說完,先帶著陸景淮去顧傾塵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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