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越說越痛快,看著陸景淮的臉色,有種大仇得報的舒爽。


    “有人棄之如敝屐,有人捧在手心裏疼著。當年她滿腔情意什麽都沒得到,如今自會有人把最好的捧在她麵前。陸景淮,離開了你,她顧傾塵在誰那裏都是寶貝。”


    陸景淮的臉色隨著陳歲的一字一句暗沉了下去,身上的氣息比外麵的冰天雪地還冷。


    他張了張嘴,發現喉間緊澀,什麽都說不出來。


    後麵的門打開,忽的一道暖氣迎麵吹來,隨之出來的,還有一道紅色灼灼的身影。


    “陳歲,你看好不好看?”顧傾塵興致勃勃的,眉眼帶著濃烈的笑容。


    看到陳歲身旁的人,她愣了愣,笑容僵在臉上。


    陸景淮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


    那個笑容明媚又刺眼,他已經很久沒看到她這樣笑過了。


    此刻看到他,那笑容就那樣僵在臉上,像是她的美好人生因為他的到來戛然而止。


    融合了華夏千年文化的鳳冠霞帔本身就大氣磅礴,被精湛的工藝製作出來,無疑是件驚絕的藝術品,穿在她的身上,本就纖嫋的身姿更加嫋嫋亭亭,氣質斐然。


    出門之前陳歲給她化了淡妝,配這套衣服雖然有點寡淡,卻依舊明豔。


    化妝師特意給她頭上戴了個鳳冠,仿佛古時巍峨的宮殿裏昭告九州的皇後。


    明豔動人,驚為天人。


    陸景淮心紮著疼,移不開眼,盯著她看了許久,心口的疼痛依舊沒有緩解。


    顧傾塵被看得不自在。


    陳歲恍若未覺,連忙上前去拉著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嘖嘖咂舌:


    “這套衣服,簡直就是為你量身打造的,穿在你身上簡直妥妥的大女主,婚禮場上人家一看就知道你老公有多愛你,有多重視你。”


    話好像意有所指,顧傾塵也笑了笑,“他對我的感情,不需要一套衣服來證明。”


    “對,不需要衣服來證明,都在細節裏體現。”陳歲笑道,“喜歡嗎?”


    “還好。人家做展品的,就別惦記了吧,咱們再看看別的。”


    陳歲沒理她,轉頭恭敬的問剛才那說尹風眠顏控的老師傅:


    “您剛才說了這套衣裳是做展品的,能不能賣給我們?知道這個級別的手工藝品價格昂貴,而且還是你們做展品的,我們願意出三倍的價錢可以嗎?”


    “這套衣服還沒完工,完工了你們再來取。”


    老師傅讓人開了單子,陳歲跟著去付定金,意有所指的叮囑她:“不要跟陌生人說話,等我迴來。”


    展廳裏站著這家鋪子裏的師傅和夥計,還有氣息低沉的陸景淮和顧傾塵。


    夥計在旁邊小心翼翼的問陸景淮:“陸先生,珠寶您還挑嗎?您看展櫃裏有很多的,您太太喜歡什麽款式的?”


    陸景淮看著顧傾塵,眼裏似寒冰堆砌,一寸一寸的冰封,一寸一寸的疼痛。


    “我太太就在這裏,她喜歡什麽款式,得問她。”


    旁邊人都嗅到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老師傅疑惑道:“這不是尹太太嗎?怎麽會又是陸太太?”


    “尹太太?”還在被那件衣服紮得心口生疼的陸景淮又被這個稱唿紮了一刀,眼眶驀的紅了,看著她,“你們還什麽都沒有,名不正言不順的,怎麽就成尹太太了?”


    顧傾塵坦然道:“我沒有父母親人,加上覺得麻煩,就省去了訂婚的環節。明年開春就直接結婚了,不過就是早兩個月被這樣叫,沒什麽區別。”


    她雲淡風輕的說著,陸景淮眼眶赤紅得厲害,薄唇微微哆嗦,“可你是我陸景淮的太太。你怎麽能做別人的太太?”


    “我們已經離婚了,婚嫁自由。”顧傾塵平靜的陳述著,“你也可以找一個你喜歡的人跟她結婚。”


    “我想娶的隻有你。”陸景淮喉間哽咽,赤紅的眼眶裏彌漫著一層水霧,帶著乞求的口吻,“顧傾塵,你不要嫁給他。你迴頭看看我,再看看我好不好?”


    他幾乎要跪下去了。


    顧傾塵臉上沒有表情,冰冷徹骨,眼裏也是寒意凜凜的看著他。


    “迴頭?我們還有迴頭路可以走嗎?”她輕笑一聲,“陸景淮,沒有殺了你是我懦弱無能,當年也是我纏著你才有這麽多事的,我們都有錯,但是你也沒有資格叫我迴頭。”


    頓了頓,她的聲音陰冷補充,“我們之間橫著那麽多條人命,甚至還有你的骨血,但凡你還有點良知和臉麵,都說不出叫我迴頭這種話。”


    “那個孩子,我可以解釋……”


    顧傾塵臉上浮現出濃烈的憎惡之色,讓他的話哽在喉間怎麽也說不出口。


    恰好陳歲交了定金出來,看倆人這神色就知道陸景淮肯定又纏著顧傾塵了。


    她氣不打一處來,“就算上輩子欠你的,她被你害成這樣也已經還清了。她要結婚了,你放過她吧。”


    說完她就拉著顧傾塵出去,走得頭也不迴。


    陸景淮怔怔的站在原地。


    旁邊一眾人看得不敢吱聲,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半晌,那個夥計才小心翼翼問道:“陸先生,您還看嗎?”


    陸景淮緩了一下情緒忍下鼻尖的酸意,“跟剛才那套衣服配套的首飾,都打包起來。她那套衣服是不是隻付了定金?”


    “是的,定金付了三千萬。”


    陸景淮拿出自己的卡,“把剩下的尾款付了吧。”


    “陸先生,可以等到這套衣服完全做好了再付尾款的,萬一過程中有什麽問題咱們也好溝通。”


    “有問題直接跟她溝通,跟付錢不影響。”


    負責開單子的人隻得恭恭敬敬接過卡去刷了。


    陸景淮的臉色很蒼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扯著心髒,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付錢的鳳冠霞帔,是她跟別的男人結婚的禮服。


    他的陸太太,成了別人的尹太太。


    她要盛裝出席嫁給別人了。


    不敢想象以後她成了別人的妻子,和別的男人三餐四季同床共枕,不敢想象以後她要屬於別人。


    光是想想那個畫麵都能叫他窒息。


    可是他該怎樣挽迴她,他要用什麽換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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