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歲說:“她天天坐在家裏麵,絲毫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個準新娘,我看你也別什麽事都自己做了,要給她營造一點結婚的緊張感。”


    “有什麽好緊張的?”尹風眠拿起火爐上的橘子剝開,處理得幹幹淨淨的遞給顧傾塵,“她隻需要輕輕鬆鬆當個美麗的新娘就好了。”


    陳歲仰天長嘯,“沒眼看了,寵上天了,原來嫁給滿眼都是你的男人這麽爽,我也想要。”


    顧傾塵笑得眼睛彎彎的,好像真的也是在期待這場婚禮,是真心想嫁給尹風眠的。


    隻是無人的時候她經常會發呆,心裏空空蕩蕩的,好像缺了一大塊,怎麽填也填不滿。


    她清楚的知道,她對尹風眠沒有愛,更多的是感動,還有覺得合適。


    她誰也不愛,心裏沒有裝著任何人,那裏麵一片荒蕪。


    這段時間陸景淮沒有來找過她,也沒有任何人來找過她的麻煩,生活安寧溫馨,這是她想要的生活。


    如果嫁給尹風眠能免於紛紛擾擾,就這樣平穩的幸福下去,她想,她是願意嫁給他的。


    **


    帝都又下了幾場雪,茫茫大雪覆蓋下的這座千年古都,總是在冬天的時候會有種千年前與今重合的恍惚感。


    最近天氣越來越冷,顧傾塵特別怕冷,幾乎都不怎麽出門。


    過了年就是婚期,尹家人這段時間為了籌備婚禮都特別忙。


    尹風眠的父母常年在國外,為了他結婚的事特意迴國住著,打算等他結完婚再迴去。


    可見對這場婚禮極其重視,對顧傾城的任何要求都是有求必應。


    事實上顧傾塵也沒什麽要求。


    中式婚禮的場地是尹風眠精挑細選了幾個之後最後拿給顧傾塵定奪,最後她選了個中等的中式園林。


    接下來她什麽都不用管,全交給了尹風眠。


    之後就是服裝。


    婚紗尹風眠請了國外設計師設計,中式婚禮的鳳冠霞帔要由她來挑選。


    而且時間緊急,鳳冠霞帔工藝複雜,要給設計師留足夠的時間製作,顧傾塵在網上看設計圖看了好幾天,感覺都挑花了眼。


    陳歲遊說她:“要不咱們去實地看看?”


    “也差不多的吧?”


    “那可差得遠了。”陳歲把她拉起來給她捯飭捯飭,洗頭洗臉化妝。


    “為什麽要化妝?”


    “因為根據守恆定律,不化妝有很大可能性會遇到前男友和他的現女友, 雖然咱們長得美,但是化妝更能豔壓群芳。狀態拿出來,咱們遇到了就是直接吊打。”


    “聽你這麽說,有種百分百會遇到的感覺。我不想去了。”


    “我就那麽一說。你前夫又不結婚,怎麽著你們也不可能在婚紗店裏遇到吧?”


    陳歲好歹把顧傾塵磨著出了門。


    看了幾家,最後陳歲帶著她進一家百年老年。


    顧傾塵覺得這家店名字眼熟,想了會兒才想起來,她之前還在淮南首府的時候穿過這家的旗袍,老師傅上門去做的。


    一轉眼再進門,竟是她要做婚服,世事當真是無常。


    顧傾塵拉了一下陳歲的衣袖,“算了吧,這家都是有專門的客戶的,一般人不給做。”


    “你忘了,風眠的朋友遍天下。”陳歲挑眉一笑,拿出尹風眠的名片,是尹風眠知道她要帶顧傾塵出來給她的,拜托她替他照顧好人。


    店裏的夥計迎出來,陳歲遞上名片。


    “原來是尹太太。”


    陳歲指了指顧傾塵,“這位才是尹太太。”


    夥計和和氣氣的對著她點頭:“尹太太您好,裏麵請。”


    很陌生的稱唿,不過遲早要適應,她沒有說什麽。


    跟著夥計進去,顧傾塵提到之前給她做過旗袍那個老師傅的名字,夥計說老師傅今年身體不太好,入冬之後就生病了,沒來鋪子裏。


    “咱們店裏有好幾個專門做鳳冠霞帔的老師傅,手藝精湛,我帶您去見見。”


    他帶著倆人進去引見給幾個做風光霞帔的師傅,一聽說是尹風眠的太太,有個老師傅將她上下打量,笑道:“這小子這麽多年不結婚,原來是個妥妥的顏控。”


    顧傾塵有點不好意思,真真是感受到了尹風眠的人脈之廣到她無法想象到的程度。


    “剛好咱們有件成品,從去年年初就開始做的,做了兩年了,本來是準備拿去參展的,尹太太可以穿上試試看。”


    顧傾塵受寵若驚,“參展的我就不試了吧。”


    “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參展它也就是一件死物,穿在你身上如果你能穿出它的美,那才是這件衣服最大的價值。”


    顧傾塵被帶著穿過一條迴廊,進了鋪子的裏麵,硬是被推著去試那件花兩年打造的鳳冠霞帔。


    有專門的人去給她換衣服,陳歲在外麵等著。


    百年老店,裝飾也是古香古色的,院中有假山荷塘,亭廊迂迴,積雪落在屋簷上,園中翠竹也被壓彎了腰,偶爾傳來一兩聲寒鴉的鳴啼,像走進古書裏。


    裏屋當中一個玻璃的巨大展廳,將院外和裏屋分成兩個天地。


    “陸先生,您小心腳下。”夥計引著年輕男人進來,一邊給他介紹,“您說的那套珠寶,咱們店裏暫時還沒有,現在展廳裏的這些都是極好的,都適合您太太,您挑挑看,也許有比那一套更好的。”


    陸景淮跟夥計進去,正好跟等顧傾塵等得頭頂長蘑菇的陳歲對視上。


    “窩草,不是吧,還真遇上了?”


    陸景淮微微蹙眉,“你怎麽在這裏?”


    陳歲一抬下巴:“怎麽,隻準你們有錢人來這,就不許我們老百姓來逛逛了?”


    陸景淮對她的脾氣習以為常,想到什麽,問:“顧傾塵也在?”


    陳歲一下子眼睛亮起光,帶著一點報複的邪惡笑容:“可不是嗎,來試衣服呢,人家參展的鳳冠霞帔都讓她去試了。”


    “鳳冠霞帔?”陸景淮心口一窒。


    “對啊,中式婚禮西式婚禮各一場,尹風眠沒有給你遞請柬嗎?哦,對,他應該沒有時間給你遞請柬,畢竟婚禮事事都是他親力親為,忙著給顧傾塵最盛大的婚禮。”


    陳歲越說越覺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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