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是個實在人,說來蹭飯就一定會來。


    而且風雪無阻。


    已經是臘月的天氣,難得都城下了一場大雪,天地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層白霜。


    雪舞風揚,漫天茫茫。


    小唐拎著一個保溫袋子,從外麵在門口站定,伸手按下了門鈴。


    沒過一會兒,來開門的人意外的竟然是路辰鈞。


    小唐微訝:“路哥?你今天沒行程嗎?”


    路辰鈞讓他進來在玄關把拖鞋換上,“沒有,這麽惡劣的天氣,我能幹嘛去啊?”


    他盯著小唐手上的東西問道:“那是什麽?”


    “哦,這個啊,我媽做的甑糕。”小唐咧嘴一笑,“這不馬上臘八節了麽?她就尋思做點應時節的東西吃,喏!還熱乎著呢,卓哥肯定愛吃。”


    路辰鈞:“這多不好意思,你來就來唄,還帶東西過來。”


    話是這麽說,但是他接袋子的動作一點都沒慢。


    剛拿到好吃的,路辰鈞扭頭就跟卓傾華去獻寶。


    “傾華,小唐帶了甜品來。”


    他們家裏的暖氣挺足,小唐進客廳的時候發現靠牆的壁爐還有火焰在跳動,頓時驚了。


    “你們擱哪兒劈的柴……哦電子屏,賽博燒火是麽?好洋氣哦。”


    客廳的布置從入了臘月以後翻了新。


    從沙發套到地毯、茶幾桌布,都換上了鉤織的複古風深色套裝,連地毯都是深紅與褐色相間的格子,踩上去腳感超級軟和。


    抱枕換上了有軟絨質感的枕套,這會兒正被卓傾華塞在懷裏,用小臂輕輕壓著,手上翻著一冊打印的劇本。


    “好,知道了。”


    卓傾華罕見地沒有對美食表現出太大的興趣,縮在沙發邊上有扶手的一角,動也不動。


    路辰鈞從沙發靠背後麵出現,低聲喚他:“甑糕要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他說話離得卓傾華很近,聽得卓傾華耳朵發癢,忍不住將他推開。


    “離我遠些。”


    小唐看見這一幕時,跟見了鬼似的。


    “你是誰?你還我卓哥!”


    卓傾華沒理他。目光冷睨他一眼,又把眼睛垂下,落在劇本上。


    倒是路辰鈞雙手搭在小唐肩膀上,笑著推他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落座。


    “別管他,他這兩天情緒不對。吃水果嗎?我去給你拿。”


    “行啊,謝謝路哥!”


    小唐等路辰鈞離開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卓傾華。


    誰料這會兒的卓傾華立刻變迴了平時的樣子,壓低了聲音問他:“怎麽樣?我剛才兇不兇?”


    “……”


    又在玩什麽y?


    小唐微微張嘴:“與其說是兇……倒不如說是冷淡,路哥他得罪你了?”


    他聲音裏透著八卦,眼睛也跟著亮起。


    卓傾華點頭,然後拉下了自己衣服的領口。


    鎖骨上赫然有著暴擊單身狗的曖昧紅痕。


    小唐瞳孔緊縮,眼眶睜大,他深吸了一口氣。


    還沒等他問出口,卓傾華自己先把底漏了個光。


    當事人很苦惱:“我頭一次覺得修行這麽累人,路哥他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弄得我腰酸腿軟,一整天都隻想躺著癱著。”


    “但雙修又實在很舒服,難怪那麽多人會沉溺其中……”


    卓傾華正了正臉色,認真地跟小唐說:“你和你的女朋友可千萬別在這種事上耗費太多精力體力,雙修成效甚微,不值當的。”


    嗚~嗚~嗚!


    好像有一輛車從他麵前開過去了。


    小唐用手貼著自己的胸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最後閉著眼睛默念:“我還小我什麽都沒聽到、我還小我真的什麽都沒聽到……”


    “小唐?來,吃金桔。”


    路辰鈞端了果盤過來,隻見小唐一個原地彈射,撲過來兩手抓住了他的領子,臉上的表情悲喜(?)交加。


    “路、哥!你怎麽拱我家的豬?!”


    話一說完,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卓傾華:“啊?”


    小唐忙不迭地改口:“不是,我是說,你怎麽拱我家的白菜啊?”


    這倆人就這麽水靈靈的把該做的都做完了?


    路辰鈞無辜眨眼:“我們結了婚,彼此拱白菜是合法的。”


    小唐:“……”


    一時間,客廳三人相顧無語。


    隻能聽見賽博壁爐發出劈裏啪啦的燒柴聲。


    沒一會兒,紀阿姨從廚房探出頭,看見小唐後笑眯眯地招唿他:“小唐來啦?阿姨煮了紅雞蛋,快來吃一個沾沾喜氣!”


    紅……雞蛋?


    這都多少年前的老習俗了?


    十分鍾後,接受了現實的小唐老老實實地剝著雞蛋殼。


    旁邊的沙發上,卓傾華小口地嚐著甑糕的味道,吃到紅豆和棗泥時,還會停下來認真地細細品味。


    路辰鈞就坐在一旁翻著卓傾華修改過的本子。


    “謔!這一手繁體字寫得真漂亮。”


    小唐咬一口紅雞蛋,好奇地問道:“這就是文導提到的那個民俗本子?這能拍得出來嗎?”


    民俗大多與民間傳說掛鉤,自然離不開神鬼誌怪。


    這東西寫出來夠玄乎,但未必能拍。


    路辰鈞說:“鬼神哪有人心可怕?最後當然要把所有的結局引向複雜難測的詭譎人心,這樣一來不就說得通了麽。”


    “也是吼。”小唐炫完雞蛋還想吃水果,被紀阿姨攔住了。


    “馬上要吃飯了,別吃那些塞肚子的東西了啊。”


    小唐豪邁道:“阿姨沒事,我肚子大,吃得下。”


    “喜歡吃你走的時候帶上一點。”


    連吃帶拿,小唐樂得眼睛都看不見了:“那感情好。”


    卓傾華幽幽瞟來一眼,看得路辰鈞暗覺好笑。


    吃飯間,他們幾人又聊起了路辰鈞最近的一次行程,屬實讓人意外。


    “迴母校演講?就在周五?”


    小唐掰著手指數了數,訝異道:“今天就是周三了啊!羅哥準備好演講稿了嗎?”


    路辰鈞說:“演講稿我自己寫,一天時間應該能背下來。”


    他記台詞的功力一向很厲害。


    卓傾華握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好像聽到兩個字:“學校?”


    “就是上學讀書的地方。”


    “哪個學校?”


    紀阿姨嗔怪地瞥他一眼,“你們倆都開始過日子了,連對方在哪個學校上學都不知道嗎?”


    兩人心虛地低頭扒飯。


    小唐幹咳一聲,替他們解圍:“咳哼!路哥,我記得你好像是都大第一學院畢業的吧?”


    “是。”


    卓傾華被觸發了關鍵字,頓時來了興趣。


    “哦?我昨天在網上刷到了一個帖子,說都大最近好像在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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