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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說迴袁纖一側,晌午時分大軍便入了大別山,原本開闊的地形一時狹窄起來,樹木也漸漸高聳怪異,時而可將太陽遮蔽。雖有官道可走,然在個別山坳處,或因積水或因滑坡,路麵早已被荊草覆蓋,若不是有斥候先前留下的標記,怕是要在山中繞去不少工夫。


    袁纖想起古羽說入山要拆黃錦囊,便從甲側掏出,錦囊中果然又是一張字條,還是十個字:“旌旗無需掩,灶留十之三。”


    “將軍,這次又寫的甚?”楊維一旁見袁纖拆開錦囊,便湊上前問。


    袁纖將紙條遞過去,“並不是什麽麻煩事,隻是叫咱們由十人一灶換做三十人一灶吃飯。”


    “可哪去尋思那麽大的鍋,一鍋能煮下三十人吃的東西,這不是要咱們的兄弟吃冷食麽?”楊維說著就把紙條隨手丟到一邊,“這個狗頭軍師,整天打得什麽歪主意?”


    “她既這麽寫的,便自有她的道理,你我隻需照做。”


    “可將軍不是在同她打賭麽?眼下她不在身邊,何必為按她的意思苦了咱們兄弟?”


    “你是說她不在身邊,你我便可不必依照約定行事?”


    “這是自然啊將軍,你既然想著贏她,那她能知道的咱便真做,不知道的給她意思意思不也就行了。反正你是將軍,便是沒按著她的意思來,她也不能拿你怎樣不是?”楊維說完這話便見袁纖怒目視來,他未想到自己替她說話還能惹得她發火。


    “你這說得哪門子話?既然同人家打賭,那一切需按賭約來。我先前許給她令行禁止,一切聽她安排,眼下你來勸我漠視她的計策,不是叫我毀約在先麽?”袁纖將馬一勒便教訓道,“且不說我於那古羽並無恩怨,隻是借機以賭約添些樂子。即便是我於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既然當眾立約,就需按約定辦事。若這點信譽都守不來,我又憑什麽統治一軍之眾?”


    楊維這才意識到自己觸了袁纖的忌諱,她雖是女兒身平日裏卻一直奉行君子之道,向來反感不守信譽之人。“我,我這也是一時替兄弟們著急,犯了糊塗,將軍莫怪。”


    袁纖不再多言,她隻是陰沉著臉繼續前行。自打她同古羽兵分兩路之後,便一直是這種烏雲密布的模樣。


    “你又怎麽招惹咱家將軍了?”見到這般情況,弟弟楊縲湊上前來詢問。楊維將方才之事簡單道予,便見楊縲一笑道:“你還不清楚麽?將軍心裏是不服這古羽軍師的,於是要當眾同她打賭。可眼下這般,事事都在古羽軍師的掌控之中。每每拆開一錦囊,她便進一步知道軍師的打算,便越發覺得自己這賭贏不了。如此下來,你覺得她能有好模樣麽?”


    這楊維楊縲雖是兄弟,且楊縲還小著哥哥幾歲,但心思細密程度卻大不一樣。“眼下你勸將軍毀約,在她看來便是在告訴她這賭約她贏不了。”


    “那如何是好?”


    “眼下隻能觀棋不語,看將軍與那古羽最後如何收場吧。”


    6


    傍晚時斥候迴報,說是已探完山中道路,若大軍照常行進,快則兩日慢則三日便可走出大別山,這同古羽的預料差不多少。既知行程趕得及,袁纖便令大軍借著此處有活水,就地駐紮。


    稍晚時候,袁纖卸下戎裝,隻帶了迭離一把佩刀至水上遊飲馬,入冬後這南國雖未降雪,但水流已甚是清冽,以至馬兒都不敢大口去飲。山風雖涼卻還柔和,較二十日前關外的朔風少了不少力道,但多了幾分清寒。她等著馬兒活動,自己拾起河邊的碎石,一顆顆打著水花。鍾黎於薊城的院落裏有一處荷花池,兩人閑事經常挑選石子來比試。不過鍾黎較她腕力大著不少,有時甚至能將石子打到對側岸上,而她則隻能靠把輕薄的石子都挑揀過來取勝。


    眼下河邊的石子到處都是,她便不必同鍾黎搶那一兩枚薄片石頭,可正是如此,幾顆下去她便覺得無趣。不知為何,這幾天她但凡閑下來,腦子裏便全是同古羽的賭約。憑一個將軍的經驗及直覺,她知道這次古羽的疑兵之策定能迷惑對方,兵分兩路及增兵減灶的伎倆拿捏的也正是火候。她倒並不是多後悔同古羽打這個賭,因為即便古羽勝了,自己也不損失什麽。


    隻是先前在下城區,看到古羽能將一向拿下城區當自己地盤的鍾敏,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她便想著何處能給她來個下馬威,讓她知道她有時也需低頭。可如今看來,這個能讓古羽低頭的人似乎不是自己。她倒不在意古羽的計策若是成功將在軍中獲得多大的威信,在意的是日後迴到那邊,又或是鍾黎迴來,幾人見麵後古羽將如何說道今日之事。


    其實一切的源頭還是鍾黎,她想不明白為何鍾黎非要將古羽請來作她的軍師。雖然赤龍軍下幾個統領確實不善謀略,但還不至於需要一個外人替她操心。當然,若是個普通的軍師或許袁纖便接受了,大概是因第一眼見麵時她正坐在鍾黎的身邊。


    飛雪之下,鍾黎的屍首安詳地躺在車上,旁邊一個女子淡然哼著挽歌,這一幕或許她一輩子都記憶猶新。她漸漸能清楚地體會到,她對古羽的抵觸,全都是來自於這一幕。當然,在遼西的十數日中,她同鍾黎還有怎樣的場景袁纖並不清楚,但隻要有這一幕在便不必清楚。


    這般想著袁纖忽然便抽出刀來,迭離上一層層炭火融鐵鍛出的雲紋,在一堆篝火的映照下映出晚霞般的光澤。她正想著活動活動,憑刀劍斬斷滿腦子的愁緒,忽聽得不遠處樹叢陰翳中有什麽動靜。


    袁纖飛馬踏溪流而過,抄起馬側短弓搭弓就是一箭,然而近前瞧時箭鏃隻釘在了樹幹上,再去查探周圍已無半點動靜。她方想再追,然而林間已接近全黑,自己冒然追上去說不準反倒會中埋伏。雖說有可能是敵方來探查軍情的斥候,卻也隻能作罷。


    她忽然又想到,先前按古羽所說將灶火減到三十人一灶,隻不過是為了守約,以圖自己心安。眼下看來,這多少人行軍,多少人吃飯,的確有人會來探查,自己便也馬虎不得。


    7


    古羽給袁纖挑選的道路較為平坦,沿途皆是些長滿鬆、杉、櫟樹丘陵,時常還能見到農戶開墾的茶田。而她給自己選的道路則崎嶇些,要從大別山主脈的西側繞出。於是初四夜裏見灌水大營初見模樣,便帶領兩營萬餘人趁著夜色向南行軍,隻留下千人守營。臨走時交代其每日需大聲操練,軍鼓號角不斷,吃飯時一人一灶,若見敵大軍挺近,隻需撤出營寨迴西陽縣複命。


    初五日出時眾人便望見大別山主脈的山峰,隻見青翠的山峰上有一象牙黃色巨岩突出山頂,仿佛以巨龜望向天空。


    “看來是到龜峰山了。”古羽望著石龜自言自語。“傳令下去,全軍至前麵龜峰山下,入了陰翳便可修整,今日不再行軍。”


    幹了一日活,又行了一夜軍的部隊本已疲憊不堪,然聽到可以睡上一日,全軍將死又擠出了最後一點兒幹勁。古羽見此,便一邊行軍一邊同眾人講起大別山的傳說,以緩解眾人的疲憊。


    “相傳這大別山原是一片汪洋,根本沒有山。後來孫悟空大鬧天宮,將玉皇大帝靈宵寶殿的神鱉一棒打下了天宮。當時正逢玉皇大帝命太白金星,赴東海請龍王商議降妖之事。太上老君行進途中,見玉帝的神鱉在此處的汪洋中遊動,想捉起帶迴,哪能知神鱉見太上老君提它,不想退迴天宮,搖身一變化作千裏綿延的山脈,填滿了汪洋大海,太上老君搬它不動,隻好作罷。玉帝降妖之後,太上老君稟報神鱉之事,玉帝與諸仙至南天門觀看。隻見巨鱉頭朝南,尾向北巍然不動,玉帝說:‘它既然在人間成山,不願在天成仙,就讓它去吧。’”


    士兵聽著津津有味,便有人問道:“那前麵這烏龜一樣的石頭,就是那神鱉嘍?”


    “你若想知道,爬上去親自問問它呀?”


    古羽這嫣然一笑令不少士兵為之傾罪,平日裏袁纖向來是不苟言笑,即便是玩笑之時,也少見這般小女子才有的神情。


    “那烏龜化的山不當是鱉山,怎又成了大別山?”


    古羽便又講:“往後說有一日,王母娘娘與七位仙女聽說神鱉在凡間變成大山,想看看變成何等模樣,她們母女來到南天門,隻見神鱉變成了綿延起伏的崇山峻嶺,磷峋怪石,奇岩峭壁,山澗溪水,飛瀑疊疊,可山上光卻禿禿的,未見一草一木。娘娘歎道:‘此鱉山畸形怪狀,若能種上花草樹木,也不遜色於仙宮良’”仙女們說:‘我們何不到花園裏采些種籽來撒下去,不也就成了人間花園了麽!’七仙女便下到人間,遇上一年輕人姓董名永,之後便是咱們常說的七仙女的故事。而這鱉山是故事到後來王母和七仙女分別的地方,因此這‘大鱉山’就改名為‘大別山’”


    一旁馬鵬聽著古羽同將士閑扯,便自己策馬到林宇身邊。“你瞧了麽,虧了早告訴你莫要與這女子走得太近。”


    “怎麽?”林宇不明白馬鵬的意思,“我看她不挺好,這麽說道說道,你看咱這兄弟們也提了些精神。”


    “哼,你是看不出來,別看這丫頭生的文弱,可渾身上下全是武器,這才幾日便將咱們兄弟哄得跟花似的高興。”馬鵬見林宇反應過來些許,便又道:“虧得眼下她還未想同咱家將軍一較高下,不然,咱家將軍可是真懸。”


    眾人正各說各的時候,斥候突然快馬迴報。


    “報!軍師。前方十裏發現瀛嶽大營,約莫望去應有四五千守軍。”


    “什麽,此處竟有瀛嶽守軍?”眾人一聽無不有些慌神,畢竟古羽之前的計劃裏,這裏不該出現這四五千的守軍。然而迴過頭時,隻見古羽笑容依舊。


    “是麽?”古羽明妍的笑突然變了溫度。“罷了,全軍原地紮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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