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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是北鋒的艦隊!”


    原本於沐浴著深秋陽光的碣石瞬間警鍾四起,剛剛準備午休的士兵急忙抄起家夥戴緊甲,匆匆向沿海一側的城牆趕。莫環一邊在高塔上眺望,一邊指揮城中士兵,將床弩、滾木、油鍋等部署到位。可看著漸漸從海平麵升出的北風艦隊,莫環越發覺得這將是一場硬仗。


    瑟瑟的秋風不住吹響海麵,波濤不住翻滾,將明麗的陽光映得分外耀眼。海天相接處白色的波光將黢黑的戰船襯托得十分明顯,可毫不費力地看出戰船的數量及種類。


    排在頭一排的是冒突快船,約有三四十艘,其後是排成數排的近百艘的艨艟艦,艨艟艦中夾著數艘高大的樓船,兩翼則是數十艘海鶻和赤馬舟,排在艦隊最末尾的還有十數艘大舶船,大抵是載著士兵戰馬以及糧草補給。如此算下來,這個艦隊約有著萬人之眾。


    莫環想著如今手上赤龍軍三千,蒼龍軍一千,如果算上石菲的殘部,自己將麵對三倍於己的敵人。若是碣石城堅固還好,可眼下城防稀鬆得似豆腐渣一般,雖修好了一麵城門,卻不知還有多少處自己不知道的隱患。真要籠城一戰,著實沒有十分的把握。


    思索間她轉頭看到運送軍需的隊伍正準備出城,便忙從高塔上躥下,並教周圍士兵上去阻攔。方才剛脫罪的軍需官見此情況,一時又嚇得臉色蒼白。“莫環將軍,這這這……這又作何啊?”


    “我看這北鋒的艦隊約麽著一個半個時辰便打上來了,你現在出城也跑不了。先把你的人交由我指揮,想辦法先守住碣石城。”


    “可剛剛將軍不還說讓我按時將軍需送達,如今這……”


    “眼下軍情有變。”


    “可這般必要誤了時日啊。”


    想到如今情況莫環便也不顧許多,“誤了時辰我擔著,損了物件也是我的。我是這碣石的指揮,現在一切以籠城戰為首。”說著她便將令牌高舉,對著眾人道:“現在一切軍需由我接管,直至碣石解圍。眾將士聽令,將糧草等物速安置迴府庫,可供守城使用的物資全部運至東南城下,速速清空城中道路。完成後,火速集合至南城,作守城預備。”


    號令一出,雖聽得到議論紛紛,但運輸隊中無一不火速行動,畢竟史執的屍首就橫在大街上。莫環見號令管用,又忙尋思下一件事。她似心中早有所惦記,直接找到方才運輸襄陽砲的車馬,攔住便問:


    “這襄陽砲有機架?”


    “將軍方才毀了一架,如今隻剩兩架了。”


    “兩架也好,速運至東南城開闊處組裝。”


    接著莫環又去尋思床弩、雷石等,但凡想得到的她便一口氣全都安置在沿海的城牆周圍。


    這碣石城雖說臨海,但真正作為港口使用的區域全在城外,與南城門相距約有一裏。城牆全部建在灘塗的高地上,其中以東城最高,處於數丈高的崖壁之上,隻隔著些亂石下麵便是滾滾的海潮。而南城相對較低,城門開在灘塗之上。故而比起用艨艟和樓船直上東城,待大軍登陸後配合艦隊攻取南城顯得相對容易,故而莫環將重兵也集結在南城。


    北城之外便是山林,隻一條路通向徒河,西城外相對開闊,是通往山海關的路。這兩側莫環隻安排了數百人,隻是防止石菲趁亂摸過來。


    2


    “劉將軍,這碣石城已在眼前。將軍可先令大軍登陸,與我部匯合,而後從海陸兩麵共同攻城。”三排槳的樓船上,石菲同剛剛從遼東趕來的北鋒後將軍劉旺談論著進攻碣石的計劃。


    “不必,區區碣石小城何必大費周章,我這一萬的人的正規軍加上沿途搜羅的三五千人還破不了此處?何況我這艦隊本就是為了攻城準備的,你且看我踏平此處,隨後再為貴部接風洗塵。”


    聽罷劉旺的迴複,石菲心中暗暗咒罵,她素來知道這位後將軍愛爭功勞,可她明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畢竟此人比她大著一級。“將軍還是小心為上,此時風勢於我不利。且昨日我那鷂子傳來信件,說是袁纖似派了個副將駐守此地,如今看那城上,對方顯然是已做好準備。”


    “哼,你以為我不知那袁纖派了三千兵馬來此守城?”


    “將軍既然知道又何必與之硬碰?”


    “現在是我軍優勢,要避鋒芒的是他們。我看你是一戰之後被袁纖嚇破了膽!”


    聽過這話石菲一下子怒目圓睜,但她馬上冷靜下來,此一戰的勝負得失尚不會算在她頭上,故此也沒必要在大戰之前招惹是非。“將軍既然執意要直接攻城,那我部隨時配合便是。”


    3


    日方西轉,碣石東南已是劍拔弩張,無數軍艦整齊排布,綿延十裏,群蟻一般將海麵黑壓壓地布滿。陰鬱的號角和沉重的軍鼓從傳播在開闊的海麵,和北風一起掀起滾滾浪濤。


    “都臥倒!”


    艨艟艦在一裏外一字排開,床弩的飛矢拽著青黑的煙霧成陣壓來。哨塔、機關,但凡露在城牆外麵的東西,一時間都被碩大的鋼鐵箭頭切得七零八落,木質的城牆上也插滿的胳膊粗的箭矢,草木和硫磺燃燒的煙塵和熱浪翻過垛口陣陣襲來。若不是莫環在城牆上澆了水,此時城牆怕已是一片火海。


    “將軍!”


    莫環躲在垛口的沙袋之後,看到左右的士兵不少被這床弩嚇破了膽,從沙袋下麵滾出來,被流矢死死地釘在城牆上。這些久久不上戰場的後勤部隊,此刻隻能被當做抵擋頭一波進攻的炮灰。“都躲到沙袋後麵去,床弩射不破沙袋。”


    射擊間隙,她又忙指揮士兵從城下送水上來,不時為城牆降溫。“先都堅持住,咱們沒那麽多投射物器!”


    又幾輪射擊後,行駛緩慢的樓船也靠近了城牆,以石砲助長火力。這一下原本還能勉強支撐的城牆,瞬間破開了口子,穩穩躲在沙袋後的士兵一樣被飛來的石彈砸的麵目全非。


    “還有多久?”見此情況,莫環也不禁焦急起來,她此刻隻能將一切的希望寄托在還未組裝完成的襄陽砲上。


    “迴將軍,正在上彈。”


    又一輪石彈飛來,看著城牆上的士兵一個一個被砸飛出去,而襄陽砲的配重箱還在一點一點升起,她恨不得立刻跳下城牆親自去踩那巨大而笨重的滾輪。


    “裝彈完畢,將軍!”


    “好,看我手指方向,快發射!”


    說話間兩簇火焰點燃,在敲下機關的一刹,在天空中劃出修長而優美的弧線。莫環目送著火彈飛過粼粼的海麵,激起了兩朵高聳入雲的白色浪花。浪花平息下來,水霧中一艘艨艟艦被削去半個船身,頃刻間便沉沒在深藍色的海水中。


    “這是何物!”同樣在觀戰的石菲也目睹了這一幕。


    “想不到這城中還有襄陽砲這種殺器!”劉旺拂去臉上的海水,原本輕鬆的麵容變得逐漸嚴肅。“看來不可隻是隨便玩玩。傳令,快船攻城。”


    莫環聽到艦船間擊鼓傳令,便知方才的攻擊起了效果。“剛打偏了,下一輪照著樓船射,要打得他們知道疼!”她以積極的口吻鼓勵著士兵,而老兵們見攻擊奏效,便紛紛提上了士氣。


    然而此時,地震一般的晃動與雷鳴般的轟鳴聲傳來,便見東城牆的一塊終於經不住石砲的轟擊轟然坍塌,土木石灰卷著裝備和人嘩啦啦傾斜下懸崖,正好為攻城的士兵開出來一條攀上城頭的道路。


    斷開的城牆約有七八丈寬,莫環正想著要誰來補上缺口,便見百餘艘冒突和海鶻一起向城下駛來。


    “放箭迎擊!”


    躲在沙袋後半晌的士兵終於迎來機會,紛紛抄起弓弩向城下放箭。然而冒突和海鶻的船頂都有厚厚的皮質蓋子,一般弓弩很難穿透。反倒是船上士兵到了城下,紛紛掏出短弓還擊,一時間城頭上箭如雨下,死傷不計其數。


    “這可如何是好!”來到碣石之後,這樣的恐懼又一次席卷莫環的全身。她習慣性地迴想鍾盈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這是自打來到這邊後她遇到困難後必要做的事情。


    “交易和作戰基本一致,都是要將抓住並擊垮對手的弱點作為第一目標,而且千萬不能被一句話一個舉動的表象迷惑,從而陷入了對方的節奏。”


    這句話是鍾敏經常教育莫環的,而她基本已將此作為自己的信條。


    “何處是弱點,什麽又是表象?表象是對方要登陸,而我要阻止其登陸,那真正能一招製敵的又是什麽?”莫環反複觀察著眼前的一切:守城的士兵、士兵的裝備、城後的襄陽砲、斷開的城牆、皮糙肉厚的快船、船上隨時準備登陸的士兵、遠處掩護射擊的艨艟艦和間或其中指揮的樓船。


    “用襄陽砲轟擊樓船嗎?這隻是威懾,想要一擊致命根本是撞大運。把對方士兵放上來打,的確可行,可是對方兵力是我數倍,根本打不完……”


    城牆上的士兵一片片倒下,灘塗上殺聲響起,一幕幕在莫環眼前掠過。忽然一顆石火彈在眼前爆開,莫環被震得失去了平衡,似乎沒有什麽能支撐她再站在城頭。


    “將軍,將軍?”塵土散開,一旁的士兵忙過來查看情況,莫環臥在地上,分辨不出臉上粘稠的是誰的鮮血。一陣狂風卷過,石彈的烈火在城頭助長,莫環呆呆地空望向火焰,忽然心中一驚,又忙大喜道:“有了,有了!”


    一旁士兵見莫環無礙本是欣喜,卻被她的話弄得一頭霧水。“什麽有了,將軍?”


    “快去,把襄陽砲的石火彈補到缺口處,另外城上所有弓弩都向攻城船隊的後方投射。”


    “可是將軍,敵人已經聚上來了。”


    “我知道,照我說的辦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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