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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夜深風緊,酒淺菜涼。眾人一番議論下來,出城一事果然是個難題。眼下眾人所在的石城,被大石溪圍成葫蘆形,戴穎隻需在葫蘆口設下重兵,玄龍軍便難以大規模突圍。而斥候又報來消息,今日北鋒軍已在溪水對側每百丈設已烽火台。若鍾黎引兵渡水,多半會被烽火台發現。且不說到時能否突圍,僅是暴露行動一則,便足夠導致滿盤皆輸。


    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久待一旁的古羽湊到了鍾黎身邊。“將軍估摸著兩軍大戰前還有幾日?”


    鍾黎從戴穎行兵、部署等時間來推算,得出個四五日的結果。“怎麽,你有法子?”


    “若四五日的話倒可一試。將軍可知《三國演義》中孔明在漢中擊敗孟德的法子?”


    “你說的是‘疲敵’?”


    “不錯。”古羽繼而道:“以我對北鋒的了解,若戴穎引大軍至醫巫閭,那他可安排留守的便隻有邢濤一人。”


    “為何?”


    “這北鋒全軍上下能同你鍾黎交手的不過邢濤和石傑二人。如今石傑已斃,若用其他人,戴穎便怕你會直取上將首級於萬軍從中,眼下他也到了計劃不容有失的地步。”


    “那這邢濤同我出城有何關係?”


    “這邢濤雖能正麵抵得住你,但腦子不大中用,是個實打實的莽夫。今早的進攻多半是他發動的,如今一敗在身,便少不了受戴穎限製。”


    “你是指若我方僅是挑釁,他便斷然不會出兵?”


    古羽給鍾黎肯定一笑,而後道:“我若是戴穎,必會在離開前告訴邢濤,除非人家打出來,不然決不能先帶兵進攻,一切要等主戰場結束。”


    鍾黎一聽便也笑道:“那他可真是憋屈,若我晝夜不斷挑釁他幾次,他必然憤懣不已。”


    “如此機會便來了。”


    “那具體計劃呢?”


    “我又不是將軍,如何懂得調兵遣將?不過是將我所知悉數告知於你。”


    鍾黎白了眼古羽,“就你這還指望我引薦你見老袁?”


    “不敢奢望。”


    見兩人相言甚歡,本在地圖前愁眉苦臉的秦朗也湊了過來。“古羽姑娘是又找出法子了麽?”


    “你就這麽不信我?”鍾黎一把攥住秦朗肩膀,使得他隻得一麵媚笑一麵連道沒有。這一幕倒將眾人的目光聚集過來,於是鍾黎便講到:“我已有了解圍的辦法,今日且叫眾將士好生休息,明日待我軍令。另外,秦朗。”


    “屬下在。”


    “這幾日大小事件都報到我府邸,並放出風去,今日我突圍時傷了腰,需靜養十數日。”


    “明白。”


    “夏茂。”


    “將軍請吩咐。”


    “明日收集城中船隻,並讓工匠趕製渡船。凡收集和製作好的,皆放入城中距城門近的各個倉庫,容不下的便放在溪邊渡口。”


    “得令。”


    6


    轉過天來,鍾黎一早便令秦朗去看北鋒營地的炊煙,中午又看了一遍,知炊煙稀少後便知戴穎已攜主力奔往徒河一帶。傍晚殘照入戶,夜間卻起了薄霧,鍾黎知當是行動之時。


    一張臥榻一架更漏,入夜來鍾黎便佯裝入眠,心裏卻默數著滴滴更漏聲。至子時前後,他突然翻身坐騎起,一旁已然迷糊的秦朗被下了一跳。


    “將軍?”


    “傳我令下去,各營自領五百人,攜全部鼓角,分別出東西南北四城門,於敵前叫陣。敵若生火起兵迎戰,便速速撤迴,若按兵不動,便折騰上半個時辰。哪邊聲響我記哪邊軍功。”


    “得令。”秦朗雖記下鍾黎的話,卻聽得一頭霧水。“那將軍呢?”


    “我?在此聽著便是。另外不出門的讓他們各自好生休息,明日還有明日的事。快去,快去。”


    見秦朗雖去傳令,但依舊摸不著頭腦,鍾黎便暗自竊喜。不一會兒鼓角聲便從四麵八方傳來,且聲音一個賽著一個得高。鼓角聲中細聽,將士的殺喊聲混雜其中,若不知其緣由,便會以為有千軍萬馬此刻一齊殺出。


    最先得到反應的是東麵,在鼓角聲想起片刻後便可望見不遠處北鋒前營的火光一片接著一片亮起,從葫蘆口一直亮到遠處山腰。火光漸漸聚攏在陣前,但一時並未衝殺過來,似在等著什麽命令。


    “哪邊來的敵襲?”邢濤很快便全副武裝出現在陣前,眼前他隻見自家陣容排得齊整,卻不見敵人半個身影。


    “咱們這邊像是佯攻。”鼓角聲中副官隻得扯著嗓子同邢濤喊。


    順著副官所指,邢濤看到溪岸一側的烽火台紛紛燃起烽火,黑色的狼煙映著黑紅的火光直衝夜空,似要把剛從雲中透出的月色遮掩迴去。“奶奶的,他這是要突圍,咱不如趁此衝殺上去,先破了這石城。”


    “將軍不可。”見邢濤拍馬要走,副官趕快上前攔下。“將軍莫忘了同主公之約。此刻若那鍾黎便是想以佯攻誘我等攻城,而其在城中早做埋伏,敵暗我明,怕是要出大錯!”


    邢濤搖晃著腦袋,雖一萬個不願意,卻也不敢違背戴穎的意願,且這副官便是戴穎走時刻意安排在他身邊的。“那你說應當如何。”


    “將軍且在此稍待,我領騎兵繞溪水一探究竟。若殺聲變嘈雜,將軍速領兵或攻城或馳援。若無事我等一刻便迴。”


    見副官飛馬而去,邢濤隻得下了馬找石頭乖乖坐著,聽著殺聲沒完沒了地傳來。果不其然,剛過一刻副官便領騎兵原樣迴來,此時西麵的鼓角已息得差不多。


    “如何?”


    “皆是,皆是佯攻。”一圈跑下來,副官也被馬顛簸得夠嗆。


    邢濤一聽,蹦起來一腳踹在石頭上。“他奶奶的,大晚上搞什麽名堂!這鍾黎目的何在?”


    “怕是誘將軍進攻。此刻城內應知我軍大部已轉移,圍城打援的目的鍾黎等人也應料到。如此主動誘將軍出戰,怕是知明著突圍行不通,隻得找我軍冒進的機會。如此一來,將軍隻需穩坐大營,盯緊烽火台,便可保這石城在我軍囊中。”


    邢濤聽著副官的解釋倒也慢慢靜下來,“誒,罷了罷了,迴營睡覺,這仗打得真是好生無趣!”


    轉過天來至九月三十日,鍾黎一大早便喚睡在外屋的秦朗起來。


    “莫再睡了,過幾日有你睡的。起來去前麵叫陣。”


    在鍾黎的催促下,秦朗迷迷瞪瞪起了身,迴話時還滿不情願。“怎這一大早又要叫陣,昨夜不已折騰到四更?”


    “教你去便去,軍令如山。”鍾黎如此說,秦朗才麻利地下了床。“先挑兩千昨晚沒動的,叫至晌午要夏茂換班接你。萬一邢濤出戰,火速撤迴,切不可交兵。”


    聽得城外叫罵聲響起,鍾黎才安然睡下,反之邢濤本睡得正酣,卻一下從夢中驚醒。


    “誰來叫陣?”


    “名喚秦朗的小將。”


    “沒聽過。”秦朗的名號使得夏茂更為氣憤,原本他還期待同鍾黎正麵較量一番。“取我銀錘,我去教訓教訓這小子,讓他知道大早上該好好睡覺!”說著他便躍下床頭,要人為他戴甲。


    此時副官穿著便服氣喘籲籲跑來,“將軍不可出戰!”


    邢濤一聽眼瞪得通圓,裏麵的血絲看得一清二楚。“如何又不能出戰?莫非一個無名小將我還怕他不成?”


    “將軍若想取這秦朗性命應是易如反掌,然而這兩日來不見鍾黎蹤跡。雖說城中傳他是昨日突圍時受了傷,但沒人看得真切。且如今玄龍軍幾次三番叫陣,不似他真受了傷。若他埋伏於暗處,趁將軍出戰時偷襲,恐我軍將吃大虧啊。”


    邢濤素來將張飛當做榜樣,知莽夫也當粗中有細。他聽副官這樣一解釋,便也壓下怒火仔細思忖。“那你說這鍾黎就隻是想誘我出戰,而我不出便是?”


    “沒錯,將軍隻需穩住大營,將鍾黎圍困於此便是。”


    “罷了,且教他們折騰,我不理便是。”他長出著氣將穿了一半的鎧甲脫下,坐迴床頭。“取我酒來!”


    “將軍如何要酒?”


    “不喝些酒如何在如此吵擾聲中睡下?”


    一日下來,玄龍軍斷斷續續在北鋒大營前叫了七八次陣,邢濤皆未出戰,入夜後又同昨日一樣,四麵鼓角聲起。邢濤本打算讓哨兵盯好烽火台,若隻是擊鼓叫陣便不燃烽火,卻不想此般玄龍軍將渡河的船全擺了出來,一時間又讓烽火連成了片。邢濤戴甲親自帶兵尋了一圈,發現又是一場空,便隻得迴到大營繼續喝酒。


    十月初一一早,鷓鴣悲戚的叫聲清楚地一聲聲傳入軍帳,迷瞪了一夜的邢濤覺得玄龍軍終是累了,便解了甲打算美美一睡。不想未到晌午,秦朗又頭一班出來帶著兩千人開始叫陣。今日他不止擊鼓,還帶了麵十人合抱的打鼓放在陣前,教士兵站在鼓上連跳帶罵。上麵罵著下麵還聲聲附和,累了便原地一歇,城中熱米湯便送了上來,叫罵得好不歡快。然而越是這般,邢濤越覺得其中又詐,隻得臥在床上生悶氣。


    晚些時候,邢濤想起今晚又要殺聲四起,兩日未睡好的他頭便要漲起。他傳令,若未見船載人渡河,或隔岸發動攻勢,便無需點燃烽火。


    然而此夜烽火依舊染紅天際,邢濤見這烽火柱柱,燃得似不是狼煙,而是自己的心力。無奈烽火已起,他隻得上馬前去查看,而所見果然不出所料,玄龍軍依舊未攻過來,不過是一群盾甲兵借著鼓聲將渡舟行到溪中,在大罵一陣之後又返了迴去。


    幾番折騰下來邢濤已心力耗盡憔悴至極,無奈之下,他將全部兵權交與副官,兩人一日一歇,若非鍾黎帶兵衝殺過來,可不必起身顧及軍務。迴營後他便大碗飲酒,將半缸酒灌了下去,頂著時起時落的鼓角聲酩酊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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