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舟扯了扯唇角,無奈的喝了口牛奶,對於這個答案,說不上高興。


    他倒是希望她不要那麽賢惠大方,明事理講道理。雖說夫妻也需要距離感,要給彼此空間,可他們還在新婚期間,難道不應該是你儂我儂,一分鍾都不想分開嗎?


    如果浦隋玉展示一下妻子的控製欲,他會覺得她其實很重視他,需要他。


    以前他們還是朋友關係時,他與別的女孩子約會,他偶爾會看到她露出失落的表情,現在反而沒有了。


    是遭到報應了嗎?


    還是她知道了他喜歡她,便開始小小的報複他了?


    若是這樣,他還能當做情侶間的小情趣,會覺得開心。


    可……他覺得不是。


    她是真的沒那麽在意了。


    不知是他過於敏感還是什麽,他覺得,浦隋玉自從昏迷之後,對他不像以前那樣坦然與親厚了。


    他曾經覺得,是她蘇醒後,麵對突然變化的關係無所適從,但他們結婚已經有些時間了,他也與她談過話,讓她不必在意,可他們的關係始終沒有迴到從前。


    經過昨晚上之後,她似乎與他又遠了些,看他的眼神都在躲閃……


    連舟垂著眼睫,偷偷的觀察隋玉,心裏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揣測,吃得很是心不在焉。


    隋玉喝完牛奶,拿紙巾擦擦嘴,就說要去上班了。慧紅拖著吸塵器過來,隨眼一瞧桌上的早餐點,詫異的看著隋玉道:“太太,你隻吃這麽點就飽了啊?”


    她可惜的看了眼連舟,又道:“先生一大早就起來為你做的呢。”


    隋玉看了眼連舟,他低眸正吃著手抓餅,麵上沒什麽表情,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但其實,她一直都能感受到他有意無意看過來的視線。正因為被他盯著看,就讓她想到昨天的吻,她壓力很大。


    她又看了眼盤子裏的手抓餅,從卷筒裏看進去,裏麵放了生菜,雞蛋,蘑菇還有牛肉,很用心的樣子。


    自從慧紅來了之後,家裏的早晚餐都是女傭做的,這是連舟第一次親自動手做。難怪他老盯著她。


    不吃,拂他的麵子,傷他的心。


    隋玉拿起那手抓餅,道:“我早上還有個會議,我、我路上吃吧。”


    在她轉身時,連舟出聲道:“等一下,一起吧。”


    他去取車,隋玉在別墅門口等著,習慣性的蹭著鞋底草坪,抬頭望望天空。


    天色陰沉,看是要下雨了。


    她恍然想起來,四月的重要日子……


    連舟從車庫將車開過來,一眼就看到陰沉天色下,那個對著天空發呆的女人。


    她以前是經常這樣,沒事就愛神遊,問她時,她一臉冷淡酷樣,說什麽也沒想,說是在放空腦子。


    可她不知道,每次她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時,那個側臉弧線很美。


    白雲不及她有棱角,太陽不及她眼底星光。


    連舟停下車子,手扶著方向盤,就這麽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才降下車窗。


    “你老這樣蹭,很費鞋的。”


    男人低沉的聲音響起,隋玉一迴神,迴頭看到停在三步遠的車。


    連舟斜過身子,打開了另一側的車門,隋玉繞過車頭,坐了上去。


    她手上拿著餅,不方便係安全帶,打算先放在中控台上時,連舟道:“我來吧。”


    隋玉望著他,他看了她一眼,斜過身子,抓住那條黑色帶子,橫過她的胸前。


    隋玉覺得這個姿勢過於親密,身體本能的繃緊,雙手微舉著避開他的身體,眼睛看向了窗外。


    聽見哢噠一聲輕響,隋玉轉過頭來,赫然發現連舟還保持著給她係安全帶的姿勢,她就這麽直接撞入了他的眼睛。


    四目相對。


    她輕輕動了下嘴唇,抿緊。


    連舟淡笑了下,移開身體,揉了下她的發:“這次不親你,用不著緊張。”


    他迴到原位,踩了油門穩穩的將車子開出去,單手從口袋裏又摸出一瓶養樂多,道:“單吃餅太幹,給你拿了瓶酸奶。”


    隋玉瞧著那瓶養樂多,伸手接過來。


    那酸奶在他的口袋裏,被他捂得有點熱了。


    隋玉垂著眼皮,小口啃餅上麵的生菜,想,男人追女人想討她歡心的時候,是真的很細心。


    以前連舟的女朋友就被他照顧的很好,每次他們去外地收零碎古玩件,他看到什麽好東西都會給那些女孩準備一份。


    隋玉記得,有個網紅來生理期不舒服,那時連舟與她正在茂城,他一時趕不迴去,就讓人跑腿,給那女生送了一箱紅糖水衝劑。


    後來,隋玉還吐槽他說,紅糖水對女人的生理期並沒有緩解作用,她喝一杯白開水也是一樣的效果。


    連舟的迴答是,男人對女人的關心才是萬靈藥。


    車子在紅綠燈前停下,連舟看了眼隋玉,見她又在發呆,問:“想什麽呢?”


    隋玉慢吞吞的撕開蓋子,道:“在想你好像曾經送給一個網紅,一箱子的紅糖水。”


    連舟:“……”


    她的記性還真好,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他的手指輕輕的敲在方向盤上,看了眼紅燈計時器,迴頭看她:“我說,你該不是都記在小本本上了吧?”


    他作勢,在她身側口袋看了看。


    隋玉聳了下肩膀,翹著蘭花指從手抓餅裏麵拈出蘑菇來吃。她道:“純粹記性好。”


    連舟沉沉的吐了口氣,正要說話,旁邊一輛車停下,也在等紅燈。


    隋玉轉頭看過去,那車後座上的人是年如櫻。


    隋玉微微一怔,大清早的,這麽巧啊?


    那年如櫻也發現了隋玉,皺了皺眉毛,掏出了墨鏡戴上,一臉高傲的直視前方,好像根本不曾看到別人一樣。


    隋玉哂笑了下,拿起手抓餅啃了一大口,心道:年十小姐的氣量不過如此,幾句話還放在心上了。


    另一輛車裏,年如櫻透過墨鏡,看到隋玉在那大口啃餅,眉心幾乎要擠到一起。


    那女人一點形象都沒有,還好意思躋身上流圈?


    她想到年如絮說的,她為浦隋玉抬了轎子那話,更是冷了臉。


    可她又看那浦隋玉一口接著一口的,吃得很高興的樣子。


    不過是一個破餅,有那麽好吃,讓她連形象都不顧?


    年如櫻冷冷的問司機:“她在吃什麽?”


    那司機往旁邊看了眼,迴道:“哦,是手抓餅。十小姐想吃嗎?這附近就有一家……”


    “我才不要吃。”年如櫻轉頭看向另一側,她才不會吃平民吃的路邊攤東西。


    紅燈一轉,兩輛車子向著不同的方向而去。


    隋玉以為,她與年如櫻的碰麵,也就是那一點偶然幾率,但晚上在餐廳再見到年如櫻的時候,她想,這幾率也太高了。


    年如櫻不是一個人來餐廳的,她的身後跟著好幾個女人,眾星拱月似的。


    隋玉正在等解語過來,百無聊賴的多看了幾眼,意外的是,她在那群女孩子中看到了霍檸。


    霍檸是霍家四小姐,與年如櫻混到一起也沒什麽。


    不過,四月初,按照霍家的慣例,所有霍家人都會去南城祭祖,這才剛過清明節,霍檸就現身,難道是祭祖儀式結束就即刻返迴南城了?


    她再細看,發現了一個更加讓她意外的人——薑不渝?


    隋玉的腦袋,隨著樓下那一堆人走動的方向輕轉。


    餐廳經理堆著笑,點頭哈腰的將那群名媛往樓上貴賓包廂送。


    隋玉仔細看了看,那裏麵有不少人是在年老太爺的壽宴上露臉過了的。


    她輕輕支著腦袋,另一手緩緩的摩挲玻璃杯,眼眸輕轉。


    年老太爺壽宴時,薑不渝還未醒來,她沒有去參加。在那場壽宴上,隋玉是親眼看到年如櫻對霍衍有多舔的。


    如今,年如櫻的那小群體裏出現了薑不渝,還有霍檸的身影……這可有意思了。


    隋玉扯了下唇角輕笑,拿起橙子汁抿了一口。


    薑不渝與霍檸應該都是參加完霍家的祭祖儀式就返迴了南城,那麽霍衍呢?


    喜樂城項目年後就開工了,霍衍看重那個項目,他迴南城,肯定要多停留幾天。


    薑不渝竟然沒有留下陪霍衍,而是迴了她還不熟悉的北城,還與欺負她的霍檸湊在一起?


    隋玉瞧著故意落後人群的霍檸與薑不渝兩人。她隻看薑不渝的背影,就知道她有多緊張了。


    嗬嗬,薑不渝的膽子是大了……


    解語去車站接了設計師,這時才踩著風風火火的步子進來。她坐下時,往電梯的方向看了眼:“我好像看到薑不渝了?”


    隋玉是在餐廳大廳等候解語的到來,所以解語進來時還能看到最後一個進入電梯的薑不渝。


    隋玉隨手轉了下手邊的杯子,道:“你沒看錯,是她。”


    她表情淡淡的,在看向那個設計師時,禮貌笑了下,對著解語道:“先談正事。”


    解語深深看她一眼,壓下心裏爭先恐後冒出來的好奇心,點點頭:“對,談正事。”


    接下來,她對隋玉介紹了她從外地請來的設計師,她們邊吃邊聊,氣氛還算不錯。


    福臨樓的第一家分店,定位在中高端人群,門店的逼格不能低,解語之前幾次找的都是大牌設計師,但因著齊臻的關係合作黃了。


    這次,解語聽了隋玉的建議,從南方深城找合適的設計師,避開與齊氏有牽連關係的,甚至是與齊氏有激烈競爭關係的。


    齊氏在商場上對手不少,那些對手公司不懼怕齊氏的勢力,不過在預算上,可能會多收費用,另外,解語找齊氏的對家幹活,對於還在齊氏的解峰等解家人,對解語會非常生氣。


    但這個時候,顧不上那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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