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問題在於,由於校內大部分學生家庭背景深厚,要求保護隱私,攝像頭也就拆除了。


    也就說,走廊沒有監控,也就不能證明,是別人撕了隋玉的複習筆記來陷害她。


    這人敢這麽做,也是算準了這一點。


    “薑不渝,你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沒有作弊,那你就得拿出證據來。”雷校長發話,他倒是好奇,這個霍家的未來少奶奶是如何自證清白。


    隋玉瞧著那小紙條,再看了看那本筆記本,唿吸沉下。


    她腦中飛快轉著,尋找突破點。


    唐天澤站在她旁邊,她微側頭,小聲道:“你跑進來幹嘛?”


    唐天澤翻了翻本子,淡淡道:“總不能沒有一個支援你的。我相信你沒有作弊。”


    隋玉輕扯了下唇角,看了他一眼。


    少年臉色冷漠,纖長睫毛垂著,蓋去他心裏的熱火。


    他是個麵冷心熱的孩子,隋玉暗暗想著,心裏不由感覺有些暖。


    即便她可以一個人麵對一切,可在這個時候,有人站在她身邊說支持她,誰能不不感動?


    “謝謝。”隋玉低聲一句,再抬起頭,對著校長道,“現在,我是無法證明自己沒有作弊……”


    有人不等她說完,便冷哼一聲,覺得她狡辯未成,浪費所有人的時間。


    隋玉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老師,我是說,我無法從這道題上,給自己找到證明點。但我可以從別的題上找到啊。”


    她笑了起來,拎起那張紙條在空中晃了下,讓老師們都看過來。


    “我自認不是個學習優秀的,考試隻求及格就好。樂理知識複雜,我能背就背,唐天澤同學與我複習過幾個考點,他可以證明這一點。”


    唐天澤點了點頭:“薑不渝確實是這樣,複雜深奧的內容她不願意花費太多時間,說同樣的時間,她可以背下兩個簡單知識點,這樣得分更高。”


    隋玉自己學不好音樂類的知識,但是她會算分,評估自己的優勢,所以,及時她課上得亂七八糟,還是對臨時抱佛腳很有信心的。


    “老師們請看,這一道題得分十分,比起這道十五分的考題,要簡單一點兒。簡單的這道題,我是將我記得的全部寫上去了的。”


    “既然我是個不願意浪費時間記複雜內容的人,既然我有作弊這條捷徑可以走,那麽我幹嘛不撕我記不住的考點知識,要拿一張我能記住的筆記紙條呢?”


    她抬頭,看向各位老師,烏黑的瞳孔中閃著自信光芒,瞧著特有靈氣。


    老校長瞧著她那眼神,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


    連這麽簡單的題都不會做,有什麽可得意的?


    “這……”倒是那些信誓旦旦薑不渝作弊了的老師迴答不上來了。


    隋玉道:“顯然,那位同學隻忙著嫉妒我,給我造謠,沒有像唐天澤同學一樣團結友愛。因為不夠了解我,也因為當時太匆忙,她隻來得及撕下這小紙條,然後趁著所有人都答題不注意的時候,便將紙條丟到了我的腳下。”


    “而能夠準確將紙條丟到我腳下的,範圍在我前後左右,最多兩排,太遠了不好把控。所以,隻要將我前後左右兩排位置的同學列出來,再挨個排查,就能知道是誰這麽不顧同學情誼的壞學生了。”


    “然而我這個漁家女,沒有什麽身份背景的窮學生,也能夠沉冤昭雪,安心明天的考試了。”


    最後這話一出來,老師們臉色都難看,搞得他們好像嫌貧愛富,歧視外加打壓家貧的女學生似的。


    老校長要麵子,也要給那些老師台階下,唇角抖了抖道:“薑同學,學校老師對同學都是一視同仁,別胡說八道。”


    隋玉嘴上出氣了,也不再糾纏下去,她看向校長:“雷校長,能接我一支筆,一張紙嗎?”


    “你拿去。”老校長直接從打印機那裏拿了張紙給她,隋玉從他桌上抽了支鋼筆。


    這筆一拿在手裏,就有一種特殊的觸感,無論是手感,還是筆杆的光滑度,都非常舒服。


    她看了校長一眼,接著埋頭在紙上畫了座位圖,一邊道:“我記得,我進入考場的時候,前座已經有同學坐著,右邊這個位置也有人……那麽就這六位同學了。”


    她將那六個同學的名字圈出來,套上筆帽。“老師們如果想知道是哪位壞學生,壞了我們這鍋粥,就可以從這些人裏麵查找。”


    她頓了頓,又道:“也有可能這裏麵的其中一個,也隻是受人指使或者被挑唆,隻要順著這頭線找下去,最終也是可以找到那人的。”


    “當然,前提還是老師們想查下去。如果老師不想得罪人,打算息事寧人,對外公開說是一場誤會,讓事情就此不了了之,那我就隻能靠自己了。不過到時候,可能影響會更壞。”


    老校長目光沉沉的看著隋玉,這個充滿靈氣的女孩子讓他欣慰,卻也鬱悶。


    她臨危不亂,沉著冷靜,並且很聰明,能在很短的時間裏就理清思路解決問題,而不是涕淚橫流隻會喊冤請求老師同學的幫助。


    她有霍家的背景,卻一個字未透露,沒有仗勢欺人,也沒有仗著背景壓製學校,咄咄逼人。


    她有冤必訴,甚至不願過夜,速戰速決,還反過來反製學院老師,要求嚴查陷害她的人,讓老師們連個推諉的借口都沒有。


    這樣的孩子,走上社會,若走對了路,是個能引領一方的人物,但,她沒有音樂才華。


    貝諾音樂學院成立以來,已經有近百年曆史,除去早期畢業的幾位學生成了傑出人才,已經很多年沒有出過優秀生了。


    這些年,倒是有幾個學生成了娛樂界的香餑餑,但到底是靠才氣,還是靠包裝,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些老師們被隋玉倒逼,隻能承諾一定會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一定不會冤枉一個好學生,也一定會把走上歪路的學生帶迴正路。


    隋玉一臉嚴肅,對著老師們道:“那我就等著看公布欄的公告了。”


    因為這事兒做得沒麵子,領導們都一臉鬱色的往門口走。隋玉想起了什麽事兒似的,道:“有件事我還是說一下吧。”


    “什麽?”幾人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幾分不耐煩。隻覺得這個薑不渝現在怎麽事兒事兒的,以前她可是個悶葫蘆。


    隋玉笑了笑,道:“學校裏有關於我的謠言,連老師們都吃了毒瓜,我可不得澄清?不然,萬一什麽人給我扣個大帽子下來,說我影響學校風氣,那我可不冤死了?”


    “同學們看到的那位先生,是我的哥哥。我家窮,上不了好學校,但幸運的是被那位哥哥家中的長輩憐憫,願意拉我一把。哥哥很忙,但也關心我的學習,抽空就來看我一下。”


    “有些好事的同學不來找我當麵求證,反而在背地裏造謠,這可不是我們貝諾的教學風氣,老師們,你們說,我說的對吧?”


    這話,也是明著罵造謠的人,暗著罵老師們昏庸。


    隋玉不怕得罪了係裏的領導,反正都已經得罪了,反正這些人都覺得薑不渝是個好欺負的,不如表現出一個刺兒頭該有的樣子,讓他們以後想要說事,也掂量一下她好不好惹。


    隻是這些領導老師們也不傻,心道:你薑不渝遇上貴人資助你學習,可是,世上上不起學的學生那麽多,那貴人看中了你哪點,覺得你能上貝諾?


    但老校長都沒說什麽,他們也就不好說什麽,訕訕的走了。


    隋玉吐了口氣,一轉頭,看到唐天澤看她的眼神糾結又似乎透著點兒同情。她以前也曾對他這麽說過,她拍了拍他的手臂表示無礙。


    “沒事兒了,你先迴教室,一會兒我去找你。”


    關上門,辦公室裏隻有她與老校長麵對麵看著。


    雷校長指了指前麵的座位,示意她坐下。


    隋玉按照他的意思坐下,老校長一臉興趣的看她,道:“我以為你最後會公開你與霍家的關係。”


    隋玉的視線落在那支剛才她用過的鋼筆上。


    其實,隋玉也可以不做澄清。反正沒有人能證實,她與校外不明人士有不正當關係。


    霍家與薑不渝的關係,遲早會公開,等她與霍衍結婚,她就是名正言順的霍太太。


    隻是,她歸期將至,還是想把這最後公開身份的權利,交由霍衍,讓他表示出對薑不渝的愛。


    畢竟,這種情侶關係,由男方公開,還是女方公開,還是有區別的。


    隋玉讓薑不渝看起來像是尖刺玫瑰,也是對她的保護。隻要她表現得夠尖銳,就沒人再敢輕易招惹她。


    距離她畢業還有一年時間,這一仗,算是在學校立威了吧。


    隋玉抬眸看向校長,道:“霍家對我有要求,現在不是公開的時候。”


    她簡易說明,老校長也不追問,這是別人的私事。


    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兩下,似乎在想下個話題要如何開始,過了幾秒,他道:“我看你似乎對音樂剛開竅,我想收你做關門弟子,教你學小提琴。”


    大提琴大多節奏舒緩,音色低沉,聽起來是個溫柔氣性平和的淑女;小提琴輕快,音色明亮,適合薑不渝這樣果斷性格的人。


    老校長琢磨著,或許是培養她的方向錯了,或許他親自帶一帶,貝諾就能出來個新秀?


    隋玉一聽這話,差點岔氣。


    這話多麽熟悉,就像她學中醫時,遇到了曹保真那個老頭,然後就被他拐跑,跑去學古玩修複了。


    若何應在聽到雷校長這話,估計又得將她逐出師門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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