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錘定音,那隻雙鳳金文翡翠匣子,最終以兩千萬成交。


    而那重重的錘音,也仿佛敲在隋玉的心坎上。


    他說周末有事,就是與鄭芮一起來拍賣會嗎?


    嗬嗬,名流貴族雲集的地方,薑不渝是不配來嗎?


    隋玉心裏沉甸甸的,像是有什麽堵在了她的嗓子眼兒上,讓她憋悶的難受。


    當她得知,自己的原身就快醒來時,她有那麽一瞬還在想,當她迴歸成為浦隋玉,以後跟這個男人就是陌路人了。她那時有點難過……


    可現在,看到他跟別的女人出雙入對,她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隋玉淡淡的收迴視線,坐直了身子。


    這樣也好。


    反正,她就快迴到自己的身體,薑不渝與霍衍,這是他們之間的糾葛,就要與她沒有幹係了。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本來也與她沒什麽交集,想他幹什麽?


    要不是薑不渝困住了她,她早就迴去與浦金悅鬥個你死我活了。


    之後的一件拍品,拍了什麽,隋玉都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會兒又是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原身,一會兒是那男人淡漠如霜的臉孔,一會兒又是浦金悅夫妻。


    連舟往身後瞥了一眼,再看了看隋玉,道:“一迴兒是中場休息,下半場,你可以去霍先生那邊。”


    嗬嗬,坐在霍衍的身邊?


    他今晚,可是全場的焦點,那地方她能坐嗎?


    隋玉看了他一眼,道:“連舟先生,你來拍賣會,不隻是跟我聊聊天吧?”她翻了手上的幾頁介紹,“陪在你身邊,我還能長長見識,看看寶物的魅力。坐在霍衍身邊,看大款怎麽揮金如土嗎?”


    那個翡翠匣子,根本不值兩千萬。


    隋玉心裏把霍衍從頭到腳吐槽了個遍。


    她想到最初見到那個男人,隻不過為了見一下她的手藝,抬手就摔了個花瓶,一點都不疼惜。


    那男人就隻會炫耀他多麽有錢吧?


    連舟聽出她的怨氣,扯了扯唇角,什麽話都不再說。


    中場休息的時候,隋玉去洗手間。


    她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拿出化妝盒補妝,鄭芮走了過來,她洗幹淨了手,抽了紙巾擦幹,看向隋玉道:“薑小姐,看來你跟連舟的關係很好?”


    隋玉看都沒看她一眼,將唇膏抿了抿,道:“連舟是秦老爺子的外孫,秦爺爺交代他,我來了北城人生地不熟,請他多關照我。人家邀請我來看拍賣會長見識,有什麽問題嗎?”


    鄭芮唇角微彎了下:“薑小姐,你這麽說,似乎是在抱怨霍總沒有好好陪你?”


    隋玉收起了化妝盒,黑幽幽的眼瞧著女人:“霍衍有沒有陪我,怎麽陪的,這是我們倆小夫妻的私密事,鄭總身為一個堂堂大公司總裁,關心別人房間裏的那點事,合適嗎?”


    說著,她掃了鄭芮一眼,揚起下巴,整理落在脖子裏的頭發。手指不經意的一撥,將肩帶扯開了些。她皮膚如雪,瑩潤光澤氤氳著一層白光,白光之中隱約露出一點兒玫紅印子。


    鄭芮瞳孔縮了下,愣愣的看向麵前的女孩。


    那是……吻痕?


    鄭芮捏緊了手指頭,指甲緊緊的掐在了掌心裏,麵上的微笑不變。“薑小姐你說笑了,我怎麽會關心那種事兒。隻是碰到了,便來跟薑小姐聊會兒。”


    “蘇董請我陪著霍總拍個藏品,我不好推辭,也不知道會在這兒遇到薑小姐,早知道這樣的話,我應該推了的。”


    鄭芮明著解釋,實則暗示隋玉,她能陪著霍衍來拍賣會,是拿了尚方寶劍的。


    隋玉聽罷,扯了扯唇角。


    在連信的訂婚宴上,有個女人特意來跟她說,鄭芮能陪在霍衍左右,背後有蘇佩文在支持。


    她笑得純真,說道:“推了幹嘛呀,我又不識貨,陪著霍衍也隻是無聊幹坐著。倒不及鄭總有趣,還能給他合適的意見。我聽說鄭總膽大心細,做事之前都會做詳細調查。”


    “對了,今天拍賣會上的藏品,鄭總做過估價嗎?霍總的那隻翡翠匣子拍了兩千萬,目前全場來看,拍價最高。隻是我剛才聽一個人說,那隻匣子頂多一千五百萬,霍衍真是大手筆啊。不過這是慈善拍賣會,做慈善嘛,積德。”


    鄭芮唇角抽了抽,這丫頭是在暗諷她不識貨。可她堂堂麋鹿集團總裁,又不能跟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在洗手間跟她爭論,隻維持著體麵的笑:“是啊,霍總向來大方。”


    隋玉衝著她嗬嗬一笑:“行啦,鄭總,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洗手間說話。我有點餓了,先走啦。”


    拍賣會準備了大廳,供參會的名流貴族交流,也準備了小包廳給人休息。


    隋玉沒有去找霍衍,進了小包廳裏麵,進去之後,臉上的微笑就落了下來。


    那鄭芮說什麽是大集團總裁,看著大方幹練,也不過如此,動不動就上演裏小三挑釁正宮的那一套,沒腦子。


    連舟正坐在小包廳的沙發椅上,手裏端了個小盤子,正在吃主辦方提供的點心。


    他看了眼隋玉,道:“有人找你不痛快了?”


    隋玉走了過去,捏起一小塊西瓜降火。她道:“如果是我的話,我才不會傻缺的上來找罵。”


    連舟瞥她,一時好奇,問道:“如果是你,你要怎麽做?”


    隋玉冷笑一聲:“如果我要做小三,那我肯定低調再低調。遇到了人家正宮娘娘,那就先退一退,買個幾百萬的小東西先孝敬一下,爭取做個姐妹。這樣,正宮就算生氣,看在她識大體的份上,也會給個麵子。”


    連舟嗤笑一聲:“你倒是口氣大。”


    先不說鄭芮家世如何,就憑她大公司總裁,女強人的身份,孝敬她一個二十歲、還沒有任何背景的小丫頭,做夢的吧?


    不過,她的這處世哲學,倒是跟浦隋玉一樣,誰都不放在眼裏,人家強,她就更強,沒有能壓得住她的。


    “又是你師父教的?”


    他想,浦隋玉那女人,到底教了薑不渝多少,怎麽跟她說那麽多?


    隋玉唇角微僵,一不留神又暴露了自己,不過好在連舟似乎已經習慣。她笑笑道:“做小三本來就遭人唾棄,跳出來炫耀,不是讓人往頭上砸雞蛋嗎?”


    “不管她什麽身份,站得有多高,擺得位置不對,勢必低人一頭。”


    連舟:“可是連舟看到你跟我在一起,你說,他會不會想些什麽?”


    隋玉默默出神,沒有迴答他。


    她想到,霍衍沒有過來找她。


    他是不是很生氣?


    也不一定……他身邊還有鄭芮在呢。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蘇佩文女士為他選中的女孩,定是方方麵麵都考慮過,覺得最適合兒子,而且能入她兒子眼睛的。


    他們年少時就在一起合辦公司,還把公司交給她管理,現在人家又默默在他背後支持。這麽情深義重的女人,霍衍若心裏沒有她,能對漂亮的薑不渝不聞不問三年嗎?


    況且,這最後的一年,本來就是霍老爺子給他們的期限,霍衍隻不過是敷衍一下,又怎麽會為了一個小丫頭,惹得那位不高興?


    隋玉不自覺的,心裏又想了個亂七八糟。


    而連舟還記得,上一次霍衍見到他與薑不渝共處一室,那張不怎麽好看的臉。


    這個時候,恐怕他也是別人眼裏的三兒。


    “隋玉”就要醒了,他不想讓“隋玉”覺得他跟別的女人有什麽關係。畢竟,以前她就不怎麽待見他的那些男女關係。


    他守了她半年,不想她一覺醒來,以為他什麽都不做,就光忙著追女孩子了。


    他看了一眼那個正裝著若無其事玩手機的女孩,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隋玉被他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沒抓穩,卻被他抓著站起來,往門外走。


    隋玉身不由己,跟在他身後嚷嚷:“你幹嘛呀?這麽多人,低調、低調點兒……”


    連舟迴頭看她:“把你送到霍衍那裏去。”


    隋玉:“你怕他嗎?”


    連舟:“不,我不想‘隋玉’誤會什麽。你也別以為,你跟我能有什麽。”


    隋玉聽著這話,都想哭了。


    他以前如果這麽深情,她應該會不顧麵子,早就跟他告白的吧?


    可她此時並不想麵對霍衍,不想聽他又說些讓人生氣的話呀!


    她沒做錯什麽,這一去,倒像是她做錯了,前去送死的。


    隋玉腳抵著地麵,抵死不從:“連舟先生,是你邀請我來參加拍賣會的!”


    連舟看了她一眼:“可是你的未婚夫就在外麵。”


    而連舟如果知道,這個他一手抓著的女孩,其實就是浦隋玉,一定會讓時間重來一遍,不會親手把她推向另一個男人。


    大廳裏,霍衍正在跟一個中年男人交談。


    那人恭喜他拍到了雙鳳金文翡翠匣,說他眼光好。


    霍衍眸色淡淡,抿了半口香檳,那隻匣子不值那個價,隻是當時想打斷鄭芮的話而已。


    他將酒杯放迴長桌上,唇角的笑容若有似無。“不過是隻匣子,下半場,於總肯定也會拍到喜歡的藏品。”


    他轉頭,便見薑不渝那丫頭一臉不情願的朝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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