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叫他劉瘋子,劉生自然是一副世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毫不理會旁人的眼光,每日仍是我行我素,絲毫不知悔改,可一腔熱血卻是用錯了地方。


    這日,他剛從家裏出來,準備去往京城的鬧市上再找一找、問一問,可有誰家有什麽怪事,可剛一出了家門,就看到門外有個年輕的女子躺在地上哭哭啼啼的。


    劉生是個熱心腸,見女子這般,自然是跑了過去將她扶起來,可女子卻是不起,柔柔弱弱的倒在了劉生的懷裏:“這位小公子我賞口飯吃?”


    聽女子說這話,劉生便是料到這女人八成是餓了,急忙將她扶進了院子中,給她熱上了飯菜,端到了跟前。


    可女人卻是說:“這位小公子幫人幫到底,如今我實在沒有力氣,可否喂我吃……”


    他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聽眼前的女人說出這話,頓時血氣上湧,笑得整張臉都紅了:“這可不行,男女有別,如此親近,我……”


    卻沒料到女人往他懷裏又是一撲,竟已是將劉生緊緊抱住,低低的啜泣聲在耳邊響起:“小女子如今已是孤苦無依,若是小公子能夠收留我那便是做牛做馬,小女子也要報答公子的一片恩情。”


    這女子生得極其撫媚,眼睛一張一合,就已有勾人魂魄之態,且身形婀娜窈窕,經不住已將劉生的魂勾了去,竟已是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手也已經不受控製。


    “砰”的一聲門被踢開,劉生料想是師父迴來了,想轉過頭卻怎麽也傳不過去,眼神隻能停在了女子的身上。


    不想懷中忽然一空,劉生的魂兒也迴來了,再看自己懷中之時,女人的影子也沒有了,劉生迴過頭來,發現站在門口的正是劉淮平。


    他的臉繃得緊緊的,鐵青著臉看向劉生。


    沒了女子,劉生覺得心裏仿佛空了一塊似的,頓時覺得無趣了,起了身子,衝劉淮平施了個禮:“師父您迴來了。”


    “我若是再不迴來,你小子可就完蛋了!”


    劉生不以為然,若不是劉淮平現在來了,說不定他還能和那小女子軟語溫存一會,此時正是有些惱了師父,便是不走心的“嗯”了一聲。


    見著劉淮平氣還沒消,劉生不知道什麽情況,笑了笑說道:“師傅,這是為您準備的飯菜,您先慢用。”說完便要悻悻的離開,可身後卻傳來一陣碟子、碗碎裂的聲音。


    劉生聽了隻覺肉疼,急忙轉身看著劉淮平:“師父你到底在外麵受了什麽委屈?怎麽火氣如此之大?就是火氣大,您在徒兒身上發發火氣不就行了,幹嘛拿這些東西瀉火?”


    劉生說著蹲了下來,手裏拿著那破碎的碗和碟,心裏不是個滋味兒,這些東西可要不少個銅子兒,自打這師傅隱居以來,二人不過是在這京城郊外種種田,討個生活,銀子是少的可憐,生活也不過是勉強度日,這一下又多了些花俏,讓劉生如何不心疼?


    讓劉生沒想到的是,緊接著身上便開始疼了起來,迴頭一看,劉淮平手裏不知何時多出了個鞭子,正抽在自己身上。


    劉生見狀急忙揚起手臂擋了起來,這一下手臂又疼痛難忍,他被劉淮平打得滿屋亂竄,不住求饒。


    劉淮平卻是一點沒心思手軟,用這鞭子抽在了劉生身上,邊打邊是不解氣的說道:“我叫你小子淨是惹是生非的,如今惹出了大事,你還敢……咳咳咳……”


    鞭子從劉淮平的手中脫手而出,劉生見了這才敢湊到劉淮平的身邊。


    “師父你這是怎麽了?剛一迴家沒頭沒腦的就先打上徒兒來了,有什麽事您先消消氣,同徒兒說一說,也好解決,您這樣拿我撒氣,我都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還不是因為你個不省心的東西!”


    劉淮平掙紮著起了身,搖搖晃晃的朝裏屋走了進去,劉生自然也跟著。


    發現劉淮平將他那寶貝箱子拿了出來,劉生大喜過望:“師父您可是要出山?”


    劉淮平疲憊的點了點頭,將已滿是灰塵的箱子掀開,裏麵露出了朱砂符紙等東西。


    這些都是寶貝,劉淮平平日裏都不許劉生碰一下,自是隱居了,隻要這世上沒有什麽事,他可以在此養老,這東西沒用更好。


    今日主動拿出,劉生意識到是出了什麽事情,但他卻是高興,這機會他等了許多年,從前隻聽劉淮平說些個什麽除妖降魔的事情,他隻有眼饞的份兒,那時候劉淮平總說:“等你長大了,師父就帶你出去見識見識。”


    可這一等,就是十幾年,劉生小的時候不能跟劉淮平出去,因為劉淮平見劉生太過幼小,擔憂有性命之危。


    後來劉淮平又金盆洗手,這劉生心裏可不是滋味兒,如今即使出了事,而他又以長大,是個柒風多歲的壯小夥子了,這麽些年看家本事他又一直沒落下,可是每日裏勤加練習。


    見是有機會同師父一起降妖除魔,劉生立即同著劉淮平說道:“師父那不如帶著徒兒一起去,到時候也能有個幫襯!。”


    “你這孩子,真不知是該說,你還是該誇你。”


    劉淮平的話,劉生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師父你這話是何意謂,難不成您出山的事情還與我有關?”


    “若不是你每日招搖過市,那狐狸精又怎會找到了我們家門前,如今已經打上門來,難不成是要讓師父我當個縮頭烏龜?”


    原來才剛那個嫵媚婀娜的女子竟然是狐狸精。


    劉生大驚失色,暗暗慶幸,幸虧師父來的早。


    早年間翻閱古書,常看到那些個公子被狐媚妖精吸了魂魄,沒了精神,不過幾日便沒了性命。


    “我雖知道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但隻要他們不來人間作惡咱們就是個不相往來,倒也是相安無事,如今你太過狂妄,引來那狐狸精,看她那樣子是不會放過你了,這種禍害早晚都要除掉……罷了。”


    劉淮平擺了擺手,不再提這茬,暫時讓劉生把東西準備好,他要親自出山,將這狐狸精收了去。


    這一幕可讓劉生等了十幾年,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跟在劉淮平身後,而劉淮平手裏則是拿了個陰陽盤,從著家的方向,找那狐狸精的下落。


    “這東西才剛跑,應該跑不遠。”


    劉生點了點頭,老老實實的跟在劉淮平身後,既激動又緊張。


    他不過走出去幾步的距離,從身後忽然竄出來一個青灰色的東西,定睛一看,竟是一隻狐狸。


    “看這模樣是有些道行了。”劉淮平說道。


    那狐狸竟是能聽懂人話,對劉淮平說道:“算你小子有些見識!”


    “今日你敢找我徒兒,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青麵狐狸一下跳到了劉生懷裏,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抓了一下他的臉,劉生的臉頓時被抓出五道血淋淋的印子。


    這種場麵不過隻在古書上翻閱過,而今到了自己身上,劉生哪裏經曆過這番驚嚇,立刻嚇得將手一鬆,想要將這青麵狐狸丟到一旁,卻不想她就如粘在身上,一般怎麽扔也扔不下來,劉生求助似的看向了劉淮平。


    看到徒兒受了這等欺負,劉淮平眼疾手快從肩上的布搭上拿出一張符紙來,口中念了些咒語,符紙燃燒起來,他便扔向了那青麵狐狸。


    青麵狐狸本是不屑一顧,可當那燃燒的符紙湊近過來,她身子已經不受控製的掉了下去。


    這火可是讓她遭了罪,趁她大意的功夫,已經將那青色的毛燒掉了不少,有些地方變成了黑色,有些地方燒禿了,露出肉皮來,青麵狐狸在著地上打了幾個滾,身上的火苗這才停止。


    她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好!你們這對師徒真能欺負人!從前我可從未招惹你們,可你這好徒兒,整日裏在這街上胡言亂語,今日是妖,明日是鬼,過不了幾日又到了我們狐狸精,說我們是禍害人間的東西,旁人雖是將他當成了瘋子,可我這氣實在咽不下,你若是管不好你這好徒兒,今日我幫你管管又如何?可卻不想你這老兒不辨是非,要幫著你那不知善惡,招搖過市的徒弟害我性命!”


    劉淮平冷笑一聲:“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師徒害你性命,今日你打上門來施展媚術,就是要奪走我徒兒性命,便是他招搖過市,但把你們如何了?你不過就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害我徒兒性命,增加你的修為,我看你這狐狸精真是巧言令色、顛倒黑白!我今日不將你打個魂飛魄散,以後你若是修成正果,豈不是害了眾生?”


    在一旁的劉生插不上話,他隻想快快將這狐狸精性命取下,省得她顛倒黑白。


    青麵狐狸聽到劉淮平這話,似乎有些害怕,聲音也緩和了許多:“你這老道經不起開玩笑,我不過就想替你試試你這徒兒,卻不曾想,他竟真中了我的奸計,看來也不過是個好色之徒,今日不如我與你將他就地正法,也好過將來,說不定成了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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