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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宴快要結束時,寧遠侯已醉的不省人事,宴會離場時便被宮人抬上了馬車,明夫人與他同一馬車方便照應。


    明染坐上準備的另一輛馬車,由於腦中還微微有些醉意,一迴府,她便迴房倒頭大睡。


    一夜無夢,直到天亮。


    明染清早剛起身,便聽說明夫人與寧遠侯去了榮國公府。


    最奇怪的是,居然沒帶上她。


    榮國公年歲已大,早幾年便不管朝堂政務,在府中頤養天年。


    每年過年,榮國公最掛念的便是明染上府的那日,一早就眼巴巴地等著明染去給他磕頭拜年。


    可今日,明夫人與寧遠侯卻撇下了她。


    明染坐在房中的圓木凳上,一手托腮看著房門外。


    紅木大門敞開,冷風直直灌進屋,吹打在明染麵上。


    竹清喜色匆匆走進屋,“小姐,管家來報,潤王世子在府門口。”


    明染正愁悶的慌,一時不知去何處,她從凳上起身咧唇一笑,披上鬥篷,便帶著竹清往府門去。


    府邸門口官道上積了一層薄薄的雪沫,管家一早便吩咐了奴仆將雪清掃,才不到一個時辰,雪花又鋪滿道路。


    安栩喬一身雪白鬥篷立身在府門口,與天地間形成一色。


    明染快步跑到他一旁,前後看了看,“你的馬車呢?”


    安栩喬微微一笑,“染染,這過年當然是為了看熱鬧,坐在馬車上還有什麽趣?”


    明染仰麵看了一眼上空,今年的雪雖然很少停歇,卻一直都是落的小雪,若真散步去鬧市也不是不行。


    “你怎知我今日在府上?”


    安栩喬看了一眼寧遠侯府的門口,“去年初一我也來尋你了,不過你去了榮國公府,今日本想來碰個運氣,卻不想你真的在府裏。”


    明染笑著拍了下安栩喬肩膀,“算你小子運氣好。”


    說完她又轉身對著竹清道:“你去蘇府請蘇小姐出來遊玩,我前些時日邀了她過年一起去長街。”


    竹清上前邁了兩步,小聲道:“小姐,上次拂月去請蘇小姐就被蘇府的姨娘阻攔了,今日又去,那姨娘能放人嗎?”


    明染微微蹙眉,想到蘇家的事頓時感到心煩意亂。


    安栩喬插話道:“染染今日就別邀外人了吧,那蘇小姐弱不禁風的,叫她出來還得照料她。”


    “你又不曾見過她,怎知她弱不禁風了?”


    “你先前不是說她風寒嚴重,所以才請你幫她查她母親去世一事?”


    明染立馬捂住他的嘴,左右環顧了一下,“誰讓你提了?”


    安栩喬撇了撇嘴,隨即拉著她往前走,“走吧,今日街上可熱鬧了。”


    京城的長街人山人海,百姓穿梭在這條人聲沸鼎的寬闊大道上。


    街道兩邊的商鋪門框上,家家戶戶皆貼著喜聯。許多商鋪外的門口,不少小販擺著攤位,胭脂水粉,筆墨紙畫樣樣俱全。


    吆喝叫賣聲,孩童的興高采烈,大人喜笑開懷,嘈雜喧鬧在這條長街上。


    一個五顏六色的傘攤位吸引了明染的注意,她走上前拿起一把大紅色的油紙傘。


    “我要這把羅傘。”


    細小的雪花落在頭上,有的融化成水流在臉上,冷死了。


    竹清走上前付了銀子。


    明染身披月牙白鬥篷,一把鮮亮的紅傘撐在她頭上。


    路過的遊人紛紛側目,驚歎女子的容貌。


    安栩喬走到她身旁接過她手中的傘,替她撐起。


    一把紅傘下,一男一女,引來路過的男女的欽慕。


    安栩喬心中對此刻的情形,滿足愜意至極,有一搭沒一搭的問起昨日宮宴明染醉酒之事。


    明染看著街上的熱鬧,淡淡地迴應著他。


    兩人漸漸逛到了長街盡頭,隻見百姓們成群結伴往盡頭邊坐落的寺廟而去。


    明染指向普生寺的方向,“我們也去拜拜菩薩?”


    說著她就提起裙擺,輕跑著往寺廟的百步石階邁上。


    一棵參天古樹屹立在寺門的一旁,幹禿的樹枝上還有雪花停落,地上的積雪已被走過的人踩化,寺院的中間擺放著一鼎繚繞著輕煙的香爐,麵帶虔誠的百姓繞過香爐,不約而同地往中間的寺門走去。


    明染跟著一名帶著女童的婦人一道走入。


    跨進寺門的門檻,廟中一尊金漆佛像蹲坐在中間,俯瞰著進入廟中的人。


    “染染,許個心願吧。”安栩喬走到她身後,見她站在原地猶豫,他先一步跪在蒲墊上,閉眼求願。


    明染也雙手合十跪在竹清放在她麵前的蒲墊,仰麵看著慈眉善目的佛像,一時不知竟忘了方才迫切前來時的心願。


    其實她想許願希望這一切是夢,穿越來到古代快兩年,她體會了古代的無聊生活,她懷念網絡,懷念手機,懷念想往哪兒去就往哪兒去的自由。


    她想念她老爸,想念......蕭默。


    她想請求佛祖讓她迴到她自己的世界,可她一想到自己在現代是溺在海裏,萬一自己的身體已經被鯊魚吃了?


    萬一自己的靈魂穿越迴去成了沒有身體依附的孤魂野鬼?


    算了算了,不敢冒這樣的險。


    眼下好歹還是一侯府嫡女,總好過四處飄蕩的魂魄。


    明染微微閉上眼,心中默念,請佛祖保佑我老爸身體健康,不要為我的事傷心難過,還有請佛祖保佑寧遠侯府與榮國公府一世安好。


    “你許的什麽願?”安栩喬湊近她,一臉嬉皮笑臉看著她。


    明染起身,斜睨了他一眼,“既是許願,當然不能告訴你。”


    她往外走去,不理會他的問話。


    “要不我告訴你我許的什麽願?”


    他緊跟在明染身後,不死心的想要知道明染的心願。


    “我餓了,去醉天樓用飯?”


    安栩喬自知是問不出來什麽了,隻得乖巧的不再多問,萬一再多問兩句,這個祖宗難保不會撇下自己。


    幾人離開寺廟,往醉天樓的街道走去。


    走上一座月拱橋,明染忍不住停在中間,她俯視著橋下來往的行人,淡淡地問道:“你許了什麽願?”


    安栩喬神秘一笑,“你告訴給我,我就告訴你。”


    “哼,愛說不說。”她拂袖轉身,欲要邁步。


    他立馬拉住她,站在她麵前,收起了臉上的不正經,道:“我請佛祖保佑在你及笈後,我能如願向皇上求得賜婚。”


    “你說......什麽?”明染小心問道,仔細凝視著他。


    安栩喬見她一臉不信,“我求佛祖保佑我順利......”


    明染打斷他後麵要說的話,揚高語氣,憤怒道:“安栩喬。”


    “染染?”他一臉不安,對於她突然的氣憤有些心慌。


    明染長吸一口氣,柔緩道:“我們是兄弟,你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誰跟你是兄弟了。”安栩喬生起悶起來。


    “不做兄弟做姐妹也行。”


    安栩喬不由冷笑一聲,“明染,你是當真不知我對你的心意?”


    橋上路過的行人偶爾會有些側目看向爭執的兩人,麵上流露出一副嘲笑的模樣。


    明染被看的窘迫,不願跟他繼續糾纏,伸手推遠他跑下拱橋。


    竹清嚇地丟下了手裏的羅傘,追了上去。


    安栩喬慢慢蹲下身子撿起地上的傘,他抬眸看著那抹漸漸模糊的身影,站起身來冷笑連連。


    她,竟然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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